麵對眼前的混亂情況,我真的是騎虎難下。其實我內心裏非常明白,既然當局宣布戒嚴了,現在運動的性質也發生了改變,我們再堅持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說不定還有坐牢甚至被殺害的危險,因此我們最好的選擇就是立即回到學校,不給當局任何鎮壓的借口。但是由於受少數激進分子的脅迫,大家都變得情緒激昂,嘴裏高喊著誓死不退,一定要將抗議進行到底。如果我這個時候站出來呼籲大家撤回學校,在這種情況下很可能沒有人聽我的,甚至會被人罵為懦夫。因此,我決定采用似進實退的辦法,先順著大家的情緒同意留在廣場,但是天明的時候一定要帶領同學們撤出廣場,否則我就會成為千古罪人。想到這裏,我不再猶豫,接過一隻喊話筒,對著亂轟轟的人群喊道:“同學們靜一靜,我是西大籌委會的胡亞明,現在我宣布負責整個廣場的全部指揮。我理解大家此刻的心情,此時此刻,我和大家一樣心裏滿是悲憤,因此我決定留下來與大家一起堅持到最後一刻。現在,我要大家安靜下來,並推選幾位同學與我共同商議,我們下一步怎麽辦?”
在我的勸說下,大家終於安定下來。連黨敏雖然情緒激動,但他畢竟還是籌委會的成員,對我多少還有一點尊重,因此率先安靜下來,並同另外幾個大家推選出來的同學一起商議下一步怎麽辦。經過緊急磋商,大家達成以下兩點共識:
1、鑒於目前同學們的情緒,如果立即宣布撤離,可能加重大家的挫折感,不如暫時留在廣場,緩解大家心中的悲劇情緒。
2、鑒於大部分學校的同學已經撤離廣場,我們也不可能長時間堅持下去,而且部隊隨時可能進城鎮壓,我們最好明晨7點撤出廣場。這樣做既滿足了大家堅持留下來的決心,也能避免遭到當局鎮壓。
我覺得這是我們麵對當前的危局能想出來的最好解決辦法,於是讓位積極分子立即頭向大家說明指揮部的決定,希望同學們盡力配合。我剛布置完,就聽有人說校長來了,同時看到校長已經走進我住的那個防雨篷。
“校長,這麽晚了你還來這裏?”我趕緊迎上去扶住有點幹瘦的校長。
“胡亞明,北京已經宣布戒嚴了,你知不知道?”校長情緒十分激動地問我,同往日的儒雅完全判若兩人。
“知道!”
“那你還在這裏幹什麽?我要你立即將人帶回學校。”
“校長,我是要將人帶回,但不是現在這個時候。”我小聲給他解釋我們剛才的決定,我指著那些因為我們決定留在廣場發明而變得情緒激昂的同學告訴校長,現在要將大家帶回去根本沒有可能,因些隻采用這種以進為退的辦法。校長聽了我的話雖然還是不以為然,但是明顯不似剛才那麽擔憂和激動了,這時候我卻很不禮貌地說了句:“校長,如果你不滿意我的處理,你可以去勸同學們回校。”
“胡亞明,你,你.....”校長一時被我氣得說不出話來。其實我並不是故意想惹他生氣,可能我當時有點暗自得意,覺得自己居然可以決定數百人的去留,恐怕是平常受人尊敬的校長現在也沒有這個影響力吧!因此才不知天高地厚地說了那樣一句很不禮貌的話。其實我們的校長是個非常和藹的老學者,對學生很關心,在學生中也很有威望。校長見我不肯勸說大家回校,氣憤地抓我手中的喊話筒,親自勸說大家:
“同學們,我是張豈之,一個你們並不是很討厭的老頭子,我老了,一切都無所謂了,但是你們還年輕,你們的路還很長。現在我請求你們立即離開這裏回到學校去,我將和全校師生一起熱烈歡迎你們!同學們,我的孩子們,回去吧!”
校長老淚縱橫,最後一句話幾乎哽咽著說不去。同學們也被校長的真情感動了,我們尊敬的校長在哭,下麵更是悲聲四起。但是卻沒有人聽從校長的勸告起身離開,因為已經被政府無恥行徑激怒的人們,除了尊敬他們校長頭上的滿頭白發,也更尊重為爭取民主、自己倒下的無數先驅。所謂“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此時此刻,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留下來,留下來,哪怕僅僅多留一分鍾,對他們年輕的心也是一種慰籍。
校長的白發在晚風中飄動,同學們的哭泣在空曠的廣場上空回蕩。雙方正僵持不下時,又來了位市團校的大姐姐,她聲淚俱下地勸大家:
“弟弟、妹妹們,為了民主和自由,你們已經盡了最後的努力。流血不是我們的目的,不要再作無畏的犧牲了。為了明天,為了迎接更大的鬥爭,珍惜自己年輕的生命吧!”
大姐姐的話不多,但是誠懇,而且她悲痛欲絕的神情也很感人。但是大姐姐對當時的局勢判斷有誤,很多人,包括我們的校長對當時的局勢的判斷都有誤,他們苦口婆心地勸我們離開廣場回到學校,是基於軍隊即將開赴廣場鎮壓學生這樣一個判斷。事實上,李鵬隻是宣布在北京部分地區實行戒嚴,並未宣布在全國戒嚴,因此我認為軍隊暫時不會開進西安,至少在5月19日的當晚,我和我的同學應該都是安全的。事實上,我們沒有一個人想拿自己的生命冒險,我們隻是想以這種方式表達對戒嚴令的蔑視。我和連黨敏等人之所以甘冒風險讓大家暫時留在廣場,正因為我們斷定軍隊暫時不會進城。雖然有人傳說有一支部隊已經開到臨潼附近,但是我們相信天亮時我們有辦法帶領同學們安全撤離。大姐姐的哀哭與同學們的慟哭交織在一起,但是無論我們的校長和那位大姐姐如何勸說,就是沒有一個離開防雨篷。說實話,雖然那位大姐姐很情真意切地勸我們離開,但是她實在缺乏技巧,她隻是一昧強調軍隊鎮壓的危險,但是我們這幫學生內心裏恰恰不相信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因此表麵上反而裝出一副舍我其誰的樣子,以此表現自己的勇敢和視死如歸。突然,柔弱的大姐姐號哭著跪倒在眾人麵前,她的舉動驚呆在場的每一個人,一時間大家不知所措。我趁前欲將她扶起來。
“不要管我!”她聲嘶力竭地怒吼,她的身體仿佛被巨大的悲痛壓伏在地上。眼看一位年輕的女性倒在我們麵前,我的心如被千百條毒蛇咬噬著。大姐啊,為了民主、自由,為了你愛著的弟弟、妹妹們,你女性的尊嚴跪倒在塵埃裏。如果可能,我會用生命和鮮血將你從屈辱的塵埃裏扶起。我讓兩位女同學將昏厥在地的大姐攙扶走。
我後來再沒有見過那位大姐,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那悲痛欲絕、淚流滿麵的神情卻永遠鉻在了我心裏。在我心中,大姐已經不再是單一的個體,而是千千萬萬為爭取民主、自由的知識女性群體的代表。如果我這篇文章有幸被大姐看到,我相信她不會怪罪我竟然不知道她的名字。隻要我能夠記住,在混亂和恐懼的“5.19”之夜,曾經有位女性欲用她的愛心和尊嚴,庇護一群熱血青年的寶貴生命,那位英勇的大姐就會感到安慰。
即將倒地的東方少女,高昂著不屈的頭,斜依著潔白的大理石石碑,左手捂著滴血的胸膛,右手直指前方,腳下躺著七、八具屍體—我以為這才是中國民主女神的真實形象。
5月20日早晨,天氣格外冷,漫天飄飛著細密的毛毛雨。我領著一支除了白開水和生理鹽水,已經幾天幾夜沒進過任何食物的饑寒交迫的隊伍,默默地流淌在沉默的大街上。有人用白布連綴成一幅巨大的橫幅,用血色的墨水寫了“哀兵必勝”四個大字,走在隊伍的最前列。我們的隊伍是沉默的,整座城市是沉默的,世界也是沉默的。街上的行人自動停下來,默默地注視著這支被悲愴壓抑得快要爆發的隊伍。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回到學校我就倒下了,我在病床上躺了三天,三天的鬥爭形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的突然“失蹤”,曾引起一些思想比較激進的同學強烈不滿,他們指責我背叛了革命事業,將大家出賣了。我也在這些指責中被大家淡忘和拋棄了。我曾寫文章為自己辯護,但是已經沒有人關心這些,我的文章也許剛貼出去幾分鍾,甚至還沒有人顧得上看,可能就會被其他鋪天蓋地的大字報覆蓋。即使被人看到了,換來的也不過是冷嘲熱諷,甚至謾罵。我對大家的素質非常失望,我曾私下對一位朋友說,在這場爭取民主的鬥爭中,那位所謂的“民主鬥士”並不懂得民主的真諦。真正的民主就應該允許每個人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難道我不出來領導大家也有錯麽,竟然要遭到唾棄和謾罵?再說我是因病才被迫離開鬥爭前列的啊!為什麽同學們都不理解我呢?聽了我的自辯,我的朋友毫不客氣地說,你的所謂“病”,誰知道是真是假呢?但是你確實在鬥爭最關鍵的時刻突然離開了大家,一時間群龍無首。當時正是宣布戒嚴的時間,大家有理由認為你害怕危險,在逃避責任。沒想到一向被我視為知己的朋友也這樣誤解我,氣得我要同他斷絕關係,他卻笑著說:“亞明,你剛才還在指責別人不懂民主,其實你也不懂。即使你不同意我的話,也應該給我說話的權利啊!說實話,對於民主我也不懂,但是決不應該是眼前這樣亂轟轟的樣子。”
是啊!民主的真正含義是:我完全不讚同你所說的一切,但是我一定會用生命捍衛你說話的權利。對此,我們有幾人能懂?又有幾人能做到?共產黨發明了所謂的“民主集中製”,其實隻有集中,沒有民主。他們宣稱這種製度真正體現了人民的意誌,並且比資本主義民主具有更高的效率。其實所有的集權主義都具有比較高的效率,從奴隸製、封建主義到法西斯、共產主義無不如此。但是這種高效率僅僅體現在決策過程,因為決策不是由人民作出的,真正付諸實踐後,其效率就難以同由大多數人民作出的決策相提並論了。前幾年我們的新聞媒體經常以嘲諷的口氣報道台灣立法院開會時的情形,其實我們最大的悲哀就是人大開會時,所有的決議都“一致通過”,而沒有一位代表敢於起來捍衛自己的不同意見。如果台灣的立法委員以拳頭捍衛不同意見是一種不文明行為,那麽強迫人大代表違心讚同決議則完全是一種不人道行為。我不知道我們的新聞工作者在作那樣的報道時,是否意識到了這一點。
我不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從病床上下來後,就徑直到學運領導小組辦公室找連黨敏。不過,物換星移,那裏的牌子已換成“陝西省高校學生自治聯合會西北大學分會”,連黨敏也成了學運的新領袖。一度叱吒風雲的廣場英雄,如今成了一名被拋棄的落魄者,也成了一名不受歡迎的人。我在辦公室外被“高自聯”設置的糾察隊員攔駕,我說我叫胡亞明,我找連黨敏有要事,但是那位忠於職守的糾察隊員就是不放行。他說:“我不管你是誰,你沒有通行證,又沒有連主席的批示,就是張豈之也不能進去。”唉!革命嚐未成功,就如此脫離群眾,這真是我追求的事業嗎?我了解到“5.19”之夜後竄上來的一幫學生領袖都是前期比較激進的人,原來站在前台相對理性的一幫人都退到幕後了。目前的運動的規模比前段時間更大,人們的情緒也更加激昂,但是我明顯感覺到西安的民主革命已經變調,我決定到北京去尋找失落的夢想。但是北京此時的情況也不比西安好,站在前台的學生領袖也是一個比一個激進,像王丹等相對理性的學生領袖,在新成立的高自聯裏完全沒有位置。我從來不相信激進分子能成就大事,後來的事情也印證了我的這個判斷。
五月底的北京,十分悶熱,我於下午三點左右抵達天安門廣場。太陽瘋狂地烤著廣場,廣場上空彌漫著一團慘白慘白的、似霧非霧、似塵非塵的熱氣,空氣裏一股難聞的酸腐味,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窒息、沉悶和燥熱的感覺。人們的情緒也如同這鬼天氣一樣,熱烈而沉悶。
我抵達廣場時,竟意外地與小學同學馬立相逢。他爸爸是我們那座城市一個公安分局的副局長,是個實權人物。他本人是公安大學學生,以他的身份,是不應該在 這種場合出現的。
幾句寒喧後,我調侃道:“我想,我們到這個廣場來的目的並不一致吧?”
“唉!我也是身不由已,不光是我,我們全校同學都來了。”他不自然地苦笑道,手環廣場指了一圈。
“噢!我明白,密探的幹活!”其實我剛才隻是隨口調侃,沒想到他們還真的是派來暗中監視學生的,如果不是久不相逢的老同學,我的話可能更加刻薄。
“亞明,你還不了解我嗎?其實我們學校的大我數同學與大家都一樣,我們也是年青人嘛!”
“怎麽會一樣呢?你們是國家機器的重要組成部分,而我們是這個機器鎮壓的對象。”雖然我也知道馬立也是身不由已,但是想到他的一幫同學穿著便服,混跡在人群當中,不知道會有多少秘密被他們挖到手。而這一切,他們都是在暗中進行,我們卻被蒙在鼓裏。因此我的心裏很不是滋味,我們的談話也隻能不歡而散。
“亞明,趕快回去吧!”分手時他提醒我。
“你聽到什麽消息了嗎?”我警覺起來。
“沒有,我們聽不到什麽重要消息的,但是我感覺會出什麽大事,上麵不會讓你們一直鬧下去,你最好不要留在這裏。”他很誠懇。
我們談話時,有人在高音喇叭裏發表廣播講話,談了好象是關於對時局的看法,馬立說正在講話的是廣場總指揮柴玲。我在西安時已經知道柴玲的大名,這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廣場上人山人海,一張張年青的麵孔上洋溢著欣喜若狂的激情,北京就是北京,我完全被廣場上高昂的氣氛感染了。
第二天早晨,我卻覺得有點不對勁。雖然到處仍是激動不已地人群,到處仍是熱烈的演講、討論,但是我總覺得廣場顯得有點空、有點冷清。我將這奇怪的感覺告訴旁人,他見怪不怪地說道,因為天氣太熱了,白天北京學生大多回校休息了,外地學生則趁機觀光一下首都風光,他們晚上再回來為民主、自由呐喊、助威。雖然他口氣淡淡地說道,但是我聽起來卻像是諷刺。最後他還補充道,這也是一種策略嘛!
我聽起來卻很不是滋味。我視為理想,並為之奮鬥的民主事業,怎麽會變成這樣呢?官方報紙已經開始攻擊學生是為了逃避學習才罷課的,他們還說外地學生風湧到北京,不是為了什麽民主、自由,目的不過是為了一趟免費旅遊罷了。我一直覺這是當局潑向學生的汙水,沒想到我在北京親自坐證了當局的說法。我感到這場神聖的運動被官方和我們中的少數敗類共同褻瀆了。我感到痛心、失望,也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一個人想隨便走走,聽聽人們對這場運動的議論。突然我發現不遠處飄揚著一麵中山大學的旗幟,看到旗幟上中山大學幾個字,我倍感親切,我立即想到之蕾會不會也到了北京呢?我決定去看看,雖然我們處於冷戰狀態已經一年多了,但是在異地他鄉,又是這樣一個非常時期,她應該會很高興看到我。一年多來,我的詩集出版了,我也戀愛了,但是隻有上帝知道,我的每一首詩都是寫給她的,我的戀愛對象也隻是她的一個替代品。
“請問你認不認識一位叫夏之蕾的同學。”我向一位戴著糾察隊標誌的中大同學打聽。
“認識啊!她是我們中大聲援團的團長。”
團長?我約略有點錯愕中。看來,那個可愛的小女孩也卷入到這場運動了,而且還成了弄潮兒。
“噢!麻煩你通知她一下,就說從西安來的胡亞明想找她,我是她中學同學。”我怕那位糾察隊員懷疑我的身份,主動向她出示了我的學生證。運動期間,大學生外出時都會把學生證帶在身上,如果遇到麻煩,隻要亮出學生證,一般小問題當場就能解決,如果問題比較大,也會有人主動幫你解決。
不一會兒,略顯激動的之蕾從帳篷裏跑出來。記憶中嬌小、柔弱的她,剪了一頭短發,顯得英姿灑脫,我暗讚一聲:好一個可愛迷人的巾幗國英雌。
“亞明,想不到你也到北京了。”
“想你了嘛!”
“貧嘴!什麽時候到的?”
“昨天下午。拜訪來遲,還望團坐恕罪。”我用電影道白一樣的語氣調侃她。
“去你的,別太油嘴滑舌了,好不好?怎麽,她沒有一塊來?”說話時,她總往我的身後瞄。
“誰呀?”雖然我明知所指,卻故意裝糊塗。
“你親愛的甜心呀!”她嗔怒地跺跺腳,我敏感地感覺到之小佳有種天然的敵意。都說女人有很強的獨占欲,即使她不愛你,也不願意青梅竹馬的兒時夥伴被別的女人搶走。更何況我們之間並不是愛與不愛那麽簡單。
“噢!誌不同,道不合,分手啦!”我裝著無可奈何的樣子歎息道。
“騙人!”嘴上大喊不相信,她眼裏的那份期盼,分明希望我說的是真的。
“唉!我失戀你也不用那麽高興吧?”
“我哪裏高興了?”
我們像兒時一樣,有一句沒一句地打嘴仗,雙方的心裏卻都充滿甜蜜。但是我們才談了幾分鍾,就不斷有人來找她,我感到索然寡味。我本想勸她同我一起回成都,但見她那麽熱情洋溢的樣子,我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既然她願意這樣做,我又何必掃她的興呢?就這樣,我們一年多沒有見麵,但是相見不到10分種,我就不得不同她告別了。如果我知道那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見,我一定會不擇手段,強迫她與我回家的。但是我也是凡夫俗子,我又如何能未卜先知後來發生的事情呢?
第二天早晨,我登上了南歸的列車。
(因為國喪,停了幾天,今天恢複更新。謝謝各位的支持,也請各位為災區捐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