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追韋少望。。。。
Alice Miller的心理學名作《The Drama of the Gifted Child, the Search for the True Self》講述了在幼年時期遭遇情感虐待的兒童在成人以後麵臨的自我缺失問題,以及這樣的孩子應該如何擺脫童年的陰影,尋找真實的自我。中文譯名好像是《天才兒童的戲劇人生》,不過據作者自己的說法,"當我在題目裏用gifted這個詞時,我心裏所想的並不是在學校裏取得好成績或者有某種特殊天賦的孩子。我隻不過是指,所有我們這些多虧了某種以變麻木來適應無法言說的殘酷從而從被虐待的童年生存下來的孩子,沒有這件與生俱來的禮物,我們將不會生存來下。
(When I used the word 'gifted' in the title, I had in mind neither children who receive high grades in school nor children talented in a special way. I simply meant all of us who have survived an abusive childhood thanks to an ability to adapt even to unspeakable cruelty by becoming numb....Without this 'gift' offered us by nature, we would not have survived.
(抱歉沒有中文版的書,所以這裏的中文是我自己瞎翻譯的,看著不順不要罵我,我把英文版也附上,免得我譯錯了毀人不倦)"
這裏的gifted child不是指天才兒童,而是指從非同尋常的情感虐待童年生存下來的孩子。到底怎麽翻譯gifted child更能準確表達作者原意,我不知道,不過韋帥望的讀者們應該不需要一個中文譯名就能精確理解其中的涵義了,不錯,冷家山上的gifted child,實在多到另人發指的地步了:冷惡,冷秋,冷颯,冷良,韋行,冷蘭,韋帥望,白逸兒,韓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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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Drama一書中作者說道,在我們童年時所受的傷害是無法被取消的,因為我們不能改變過去。可是我們可以,改變自己。我們能通過更近地審視那些儲存在我們體內的認知,讓自己更近地覺察到這些認知,從而修複自己,尋回我們丟失的完整性。.... 很多人恰恰相反。意識不到他們的過去在不斷的決定著他們現在的行為,他們避免去看到過往。他們繼續生活在被自己壓抑掉的童年情境中,忽視這些情境已經不再存在的事實。他們繼續生活在恐懼中,並且躲避那些曾經真實,卻已經不存在很久的危險。無意識的記憶和壓抑的情感和需求驅動著他們,決定了他們所做或者做失敗的幾乎所有事。
(The damage done to us during our childhood cannot be undone, since we cannot change anything in our past. We can, however, change ourselves. We can repair ourselves and gain our lost integrity by choosing to look more closely at the knowledge that is stored inside our bodies and bringing this knowledge closer to our awareness.....
Most people do exactly the opposite. Without realizing that the past is constantly determining their present actions, they avoid learning anything about their history. They continue to live in their repressed childhood situation, ignoring the fact that it no longer exists. They are continuing to fear and avoid dangers that, although once real, have not been real for a long time. They are driven by unconscious memories and by repressed feelings and needs that determine nearly everything they do or fail to do. )。
還記得最近這章裏冷秋說韋行的眼神永遠像餓狼嗎,可憐的韋行同學,在幼年時期必然經曆過餓到快死的危險,這種恐懼,將延續他的一生。
先說冷惡。
在冷家這個殘酷的大坩堝裏出產的最典型的gifted child,就是冷惡同學了。書裏好像沒有正麵描寫過冷惡的母親吧,不過從冷惡的信看起來,"我忽然間,有了一個哥哥,有了一個驕燥的弟弟,有了一個會關心我饑飽的娘",這個安排給冷惡的親娘顯然不是個母愛的典範(或者是一開始就死掉了?)。我當然不是作為一個頭腦燒壞掉的狂熱粉絲,想來探討這些人的心理分析,而是反過來,從心理分析的角度看這些虛構的人物,看他們的心理軌跡是否合乎邏輯,也就是說,作者所創造的這個人,是否"真實",是否成功(插一句,看一些小說裏某性格的人說另外一個性格的話行另外一個性格的事,真的好難受)。
Drama一書中歸納的gifted child的共性中有這樣一點:* 他們的生命中有一個母親(這裏的母親泛指在兒童幼年時期跟它最親近的人,不一定限於生母,也不一定限於女性),這個母親本質上非常缺乏安全感,自己情感的平衡完全以小孩要按某種方式行事的基礎上。這個母親能夠以權威甚至專製的假麵向小孩和其他人隱藏自己安全感的缺乏。
(There was a mother who at the core was emotionally insecure and who depended for her euqilibrium on her child's behaving in a particular way. This mother was able to hide her insecurity from her child and from everyone else behind a hard, authoritarian, even totalitarian facade.)
假設冷惡的這個母親正是這樣的人,就難怪冷惡會在初入冷家時表現出對關愛的那樣強烈的渴望了,"你父親知道冷秋教我劍法,我以為他會生氣,他卻隻是微笑誇我練得好。忽然間,想要的都得到,一個家。"
終其一生,他們會不斷的求索他們父母在應該給予他們的時期所沒有給予他們的東西,一個完全關注他重視他的人的存在。這樣的求索,顯然是無法成功的,因為那個時期是一去不複返的過去。一個有著這樣未滿足和無意識(因為被壓抑)需求的人,將會身不由己地試圖尋找替代品。最有效的替代品,當然就是這個人自己的孩子。(Throughout their lives they will continue to look for what their own parents could not give them at the appropriate time-the presence of a person who is completely aware of them and takes them seriously. This search, of course, will never fully succeed, since it relates to a situation that belongs irrevocably to the past. A person with this unstatisfied and uncouscious(because repressed) need will nevertheless be compelled to attemp its gratification through stubstitute means. The most efficacious objects for substitute gratification are a parent's own children.
冷惡的確一直在求索自己永遠不能得到的東西,因為即使得到了愛,他也沒有足夠能力相信那是真的愛,不由自主的懷疑和猜測會毀掉他和他身邊的一切
"你信任的人轉過頭,原來還有另一張臉。
冷秋問我怎麽了,我微笑:"轉過去,讓我看看。"他真的轉過頭,問:"看什麽?"
我大笑:"看看你腦後有沒有另一張臉,或者,畫皮之下有沒有另一張臉。"
他笑我神經病。
我卻已決定,要剝了他的皮看看。"
再好的愛,冷惡也無法享受,他要剝掉對方的皮才能相信對方是真的愛自己,可是這時,他已經殺死了對方。
冷惡擄走白逸兒,還真挺符合這個人物的性格。白逸兒的年紀正合適,不太小,不會太哭鬧被冷惡不耐煩了一掌拍死,又不太大,還沒有長到冷惡會懷疑她長出另一張臉的年紀。所以冷惡選她做替代品,其實不是替代帥望,是替代那個可以跟自己親近,可以相互全心信任的親人。所以他睡在逸兒身邊會安心,會覺得夢裏的怪獸不再出現了。所以等逸兒再長大些,他無法讓她再留在身邊了。
冷惡是全書這群gifted children裏最可憐的一個。他和冷秋一樣失去父母,可是冷秋的幼年比他幸福,所以冷秋比他正常,比他幸福。韓青不但有幸福的幼年,還在被冷秋奪走了最初的母親之後(華山派的師父)得到了一個不算太好但是也不算太糟糕的替代品 - 冷秋。所以韓青更正常,更幸福。
"我為什麽不能回頭?
我殺了很多人,那不要緊,韓青也殺了很多人,他放下刀,就回去了。"
冷惡回不去,"隻是夢裏,總會有一隻怪獸忽然間冒出來追我。" 終其一生,他都生活在那些曾經對幼時的他那麽真實,後來完全可以不存在的恐懼中。
說過了冷惡這個最典型的gifted child, 下麵來說說冷秋。
冷秋是韋帥望一文中塑造的非常鮮明,讓人愛恨交加的一個形象了。嚴格的說,冷秋不算是典型的gifted child中的一員,他的災難性打擊來的晚,不在他幼年。也正因為這樣,那個冷秋心中的幼兒沒有完全死掉,他比冷惡幸運。
可是那幼兒也不怎麽健康,沒完全死掉也半死不活了:“那個脆弱的良心蜷縮在冷秋內心深處,被漠視被囚禁,微弱地哭泣無力地抗議,現在坐在這兒,從容微笑的冷秋,即看不到也聽不到,即使聽到,也不過當做巴山夜雨漲秋池,無聊的背景音,不必在意。” 為什麽這麽大變化呢,一來是災難太大,二來,冷秋的幼年,也多少有gifted child的影子,謙虛善良可不是幼兒的天性,能做到五好青年,多半是自我的一部分被壓抑了,壓抑者也許是他父親的道貌岸然,也許是他母親對善良的執著(這裏揣測他的母親很善良,這樣比較容易解釋他對燕婉兒的感情,:)。這時的冷秋,有著要與人為善的執著和對血緣關係的看重兩個特點(能主動教冷惡練劍當然不是因為冷秋善良到願意當天下人的教師,而是因為冷惡是他弟弟)。
然後災難就來了,冷秋親手殺了自己父親(我們這裏就不討論弗洛伊德對於弑父這樁事的獨特見解了,:D ),也就同時違背了自己堅持的兩大信念,那個舊冷秋,無法再麵對自己,要麽死亡,要麽被壓抑起來,迅速的產生一個新冷秋,來拚殺,繼續活下去。
前麵說過,很多gifted child“意識不到他們的過去在不斷的決定著他們現在的行為,他們避免去看到過往。他們繼續生活在被自己壓抑掉的童年情境中,忽視這些情境已經不再存在的事實。他們繼續生活在恐懼中,並且躲避那些曾經真實,卻已經不存在很久的危險。無意識的記憶和壓抑的情感和需求驅動著他們,決定了他們所做或者做失敗的幾乎所有事。”
納蘭眼光夠毒,能看穿冷秋,“掌門,有時候略微放縱一下自己,享受一點親情,饒過已經對你沒有威脅的人,相信你愛的人明白你並且會回報,有什麽不好嗎?戰爭時期已經過去,沒必要時間緊繃神經,你已經不需要更安全更安全,現在已經很安全。冷秋,除了活著,你還可以享受人生更美好的東西,試試打破自己的習慣,打敗自己的恐懼”,幾乎是心理醫生說的話了,當然冷秋對於心理醫生不會太歡迎,直接掀桌子送客。不過試想一下如果是冷惡,說不定會把心理醫生做成人體標本,放自己臥室裏每天晚上對著它傾訴.......
再說說韋行,
韋行這個gifted child也夠典型,幼兒期被拋棄過,被餓過,所以養成了永遠餓狼一樣的眼神。因為沒被愛過,他對愛是很渴望的,冷秋收留他,可是沒什麽能力愛他。得到和維持施施的愛對他很重要,被拋棄的幼兒都會期望從愛人身上得到足夠的關愛來讓自己忘卻被母親拋棄的傷口。如果施施能跟他一直下去,也許他心裏那道創傷能慢慢愈合。可是施施也拋棄了他,先是用愛上另一個人,然後用生下另一個人的孩子。韋行痛苦,估計痛得都不行了,可是仍然渴望,哪怕還有一點點關愛剩給他,他也要(好可憐)。可是施施最後一次拋棄了他,用死亡。這下韋行徹底絕望了,就像幼兒的他被親人拋棄一樣,無能為力,隻能接受宿命。然後看見帥望和韓青的親情,心裏的渴望才又死灰複燃了,帥望是施施的孩子,得到他的愛從某種意義上就像與施施重新連上了被她殘忍砍斷的那根線(太可憐了!)。被傷害過那麽多次,難怪他會對這渴望有恐懼了,會想,下次如果再對誰有這樣的感覺,就幹脆把那人殺掉吧。
韋行殺不了冷秋幾乎是肯定的了。冷秋是養了他的人,從一定意義上說是他的父母。冷秋的愛不夠多,不夠好,可是對韋行,是唯一養育過他的父母,再少,他也會接受。
再說說冷蘭吧。
一般來說父母如果過分保護,小孩會因為渴望足夠的個人空間而成長成isolator(孤獨者),反過來如果父母非常冷漠,小孩會因為渴望關愛而成長為fuser (這個不知道怎麽翻譯了,同心者?)。
冷蘭的父母比較有趣,剛好是兩個相反的極端,燕婉兒是個製造isolator的母親,冷颯則是個製造fuser的父親,所以冷蘭的性格非常怪,很矛盾。父母裏強勢的那個,給予的影響是最大的,所以冷蘭是個外剛內柔,以冷漠不愛跟人親近的孤獨者為麵具的,渴望能得到肯定得到關懷與別人融合的fuser。不知道她和冬晨後麵會怎麽發展,不過冷蘭熱情起來估計會是很可怕的,很可怕.....
最後說說帥望,
這個也是典型的gifted child了,母親的自殺給他的烙印可不是一般的深。一般來說幼兒一歲半開始發展出自治能力,這時候開始會經常想跑出去玩,但是玩一小會兒就會很怕母親忽然不在了,於是要不斷的回來查崗。帥望跟著韓青的時候已經四歲了,可是還會有這樣的舉動,因為恐懼再次被拋棄。因為母親已經換了,帥望跟著韓青過了第二次嬰幼兒期。不過帥望也夠幸運,韓青心理足夠健康,既有能力愛他,又沒有生出種種框架來約束他,所以帥望沒能走他最有前途的冷惡變態之路,而是向一個不太正經的良好青年發展下去了。當然再良好,從前的烙印也還在,所以帥望在追求親人們”一個也不能少”這點上執著到幾乎喪失客觀思考能力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