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文
(二)
[訴衷情]
三更啼鳥伴閑人,幽處見梅痕。看遍湖光殘月,冷齒亦生津。
空相憶,淚紛紛。任心焚。唯望歸燕,銜種春播,碧海封塵。
我敢斷言我曾經是一個賊,雖然能隻是意識形態裏偷的經曆。但無論如何它也是一種偷,形式上有所不同罷了。而這種偷,不僅沒有讓我產生絲毫犯罪感,反而讓我的心中充滿了快樂和滿足。
上小學四年級時,我莫名其妙地喜歡上一個女孩。我敢肯定這決非源於好色,而是那種非常朦朧,單純的少年衷情。起因或出於憐憫,或根本就是一種好奇心。我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能和她同桌,不久我就如願以償了。當然是在每年一度的男女生重新排坐時,我是用偷梁換柱的手法得逞的。這倒不是我比其他孩子聰明,而是他們當時沒有我那份心思和當時孩子王霸道的特權。
當時我的所有非分之想莫過於就是能天天見到她,僅此而已。由於那個年代的人都很封建,在公開場合男女生基本上是不講話的,因此一切和性別有關的想法和行為都成了見不得人的秘密,甚至隻像做賊一樣偷偷地進行。即使這樣想和異性表示什麽也都采取瞞天過海的方法,掩飾在某個貌似不經意的過程中。這真的是很考驗一個隻有十多歲孩子智商的遊戲。還要用學習成績的優異和敢做敢為的人格魅力潛移默化的引起她的注意,起碼使她不能忽視我的存在。而這些實現起來並不容易,前者很容易做到,但後者就很難把握分寸。比如我的仗義經常變成老師眼中的惹事生非而受到嚴厲的批評,這使我產生了很強烈的挫折感,再就是弄巧成拙的被動。
有時她因故幾天沒來上課,我就會失魂落魄,無精打采。雖然上課時,眼睛從未離開過黑板,卻總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我開始把自己的小聰明盡數用在她身上,我會利用各種機會,上課,下課甚至出操的間隙;上學,放學時的偶然相遇,去實現那些精心設計,又漏洞百出的"陽謀"詭計。隻要她出現在我的視野裏,我的眼睛就會下意識地就去她的身上流連。盡管如此,在整個上小學期間,我卻從沒有和她正經講過一句話,甚至都沒有正眼看過她,更沒有在人前提起過她。正因為如此,直到今天也沒有人知道我的心思,我把自己偽裝的很好,就像小偷總是裝得比好人還像好人一樣。
記得有一次,我趁下課沒有人在教室裏的時候,偷偷把她放在桌,上已經用舊了的半塊破橡皮扔進垃圾桶裏,再用一些染上鋼筆水,又刻意揉皺的田字格紙蓋在上麵。然後把一塊用平時積攢下來的零花錢買來的水果味的彩色橡皮,神不知鬼不覺的塞進她書包裏。
我膽顫心驚的熬到放學,然後快步的溜出校門。那天我竟破天荒的沒有看過她一眼,就連窺視一下的勇氣也沒有。我害怕被她識破,而處於萬劫不複的境地。如果真是那樣我將再沒有勇氣麵對所有的人,當然這也包括我的家人,更重要的是我怕因此會永遠會失去和她見麵的機會。整個過程中,我至始至終都被綁架在一種踹踹不安的情緒中。我一直擔心計劃會失敗,種種假設在腦子裏翻江倒海般不停的湧出來:如果她告訴老師;如果老師動員所有人一起尋找;如果他們發現我手上殘留的墨跡;如果。。。。。。。
我慶幸她就是個馬大哈,起碼她若無其事的神情說明我的擔心是多餘的。我一手炮製的橡皮門事件就這樣波瀾不驚地過去了。甚至都沒有一絲任何關於此事的風吹草動,就像這件事根本未曾發生過似的。這不免又讓我有些失望,因為我從沒有見她使用過那塊橡皮。她也許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書包裏那麽多書本,很容易就夾在什麽角落裏了。即使在某個時刻被她發現了,也不會想到是我買給她的。每每想到這些總是或多或少的讓我有點失落,而且這種感覺在我的心中盤橫了很久,也折磨了我很久,直到有一天連我自己都想不起來了。
還有一次,有個男生在背後說她壞話,碰巧被我聽到。我當時就像被人當眾剝光衣服羞辱一樣的不可忍受,血一下子湧上頭。但又不能直說,我隻好故意撞了那個男生一下,然後硬說是他找喳打架,借故把他狠狠修理了一番。在學校裏,我是出了名的孩子王,無緣無故欺負別人仿佛是我的專利,所以沒有人會把這事和她聯係起來。那個男孩很無辜,也很委屈,又莫名其妙,想哭還不敢哭出聲來。而我卻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因為在我的潛意識裏,我維護了她的尊嚴和神聖不可侵犯的名譽。
這隻是我善意良謀和行動的一部分,在此我就不一一列舉了。
從某種意義上講,我確確實實的做了賊,我總覺得偷過她什麽,隻是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是那種偷看她的行為?還是我背著她做過的一些"好人好事"?
在做賊的日子裏,我的心總是被幸福和不安分成兩半,我為自己曾經不露聲色的幫助過她而幸福莫名;也為錯過一次又一次和她說話的機會而深深的遺憾。我,一個少不更事的男孩,經曆了人間幾乎所有最原始的情感,快樂,惶恐不安,思念,廢寢忘食,裝模作樣等等。但我敢說當年我的感情是純粹的,高尚的。
我想許多的男人都有過和我類似的經曆,我把我的故事寫出來與你們分享,希望你們在回憶自己的過去時,能有和我一樣找到當年的快樂和幸福,伴隨著你們走完今天和明天的人生之路。
哈哈,到今天她也不知道這些,而且永遠都不會知道。最可怕的是,我都有些記不起來她當時的模樣了。三十多年後的一次同學聚會上我又見到了她,整個人都顯得很蒼老,滿臉皺紋,還有些駝背,總之我找不到一點當年的感覺。當我走到她麵前敬酒時,發現眼前站著的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老太太。失望之餘我一直在心裏默默地念叨一句話,相見不如不見!如果不見那個少年時期就開始的夢還會一直做下去,直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天。而今一切都在陽光下破滅,再也收拾不起來了。
這也許就是人生,人和曆史一樣都不能倒回過來看。一切似乎都在改變,不變的隻有記憶。但也有一點沒變,就是這麽多年過去了,雖然經曆了滄海桑田,我卻依然故我的不敢麵對她那略帶點憂鬱的眼神。
(三)兒時的守候
小時候,每當黃昏來臨,我經常會收斂起一天的野性,站在家門口,懷揣著殷殷的希望,等待著母親的
歸來。當遠處出現母親的身影時,我會像刮風一樣跑著迎上前去。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摘下母親掛在
自行車把上的舊皮包,然後雙手捧在懷裏,就像剛剛繳獲的戰利品似的緊緊護在胸前。我必需趕在哥哥
妹妹之前拿的它,好像如果不這樣就會有人從我的手中把它奪走似的,然後挺起胸脯和母親一起向家的
方向走去。在我眼裏,母親就像天上下凡的王母娘娘,總是麵帶微笑,滿載著慈祥的母愛,款款地走進
我的期盼中來。
每每此刻,在我純真無邪的童心裏都會萌發出自豪,踏實,得意和滿足的情緒來。由於母親的歸來,不
但將會有一頓美餐添飽早已咕咕亂叫的肚皮,更重要的是期待她能為我們帶回些意外的驚喜。
進家門的母親,首先去廚房操持全家人的晚飯,而我就一個人拿著母親的皮包,躲在某個沒人的角落裏
,仔仔細細的搜查一遍。在那個年代,不知為什麽,小孩子們很少開口向家裏要東西,但這並不意味著
我們沒有物質方麵的欲望,在我的內心深處仍然盼望著大人們會主動給我們買些什麽,比如玩具,小人
書或是糖果什麽的。媽媽仿佛早已洞悉了我的心思,總是盡最大努力的去滿足我們。有時候帶回一些糖
塊,有時候是些小點心如綠豆糕,薑米條,盧果,魚皮豆什麽的,有時候母親還會給我們帶回一本兒小
人書。每當我翻出我想要的東西來,總是我最快樂的時刻。即便有時什麽都沒有,我們也會很開心,因
為媽媽回家了,她不但是我們的主心骨,更是一個愛的傳播者。隻要有媽媽在家裏,屋子仿佛都會亮亮
堂許多,溫暖許多。
有的時候,也會為包裏沒有我要的東西而感到些許的失望,但在我心裏從沒有怨過母親,因為我從未認
為那是大人們應該為我們做的。那些年,我每天幾乎都是在滿懷憧憬和希望中度過的,而其因由就是那
個破舊的皮包。我很像一個認賭服輸的小賭徒,總是在失望中期待著奇跡再次出現;在意外的驚喜中興
奮不已。
那年個代的很多人都是如此,都是在失望和希望的交替中慢慢的長大,卻很少主動把心中的希望直接說
出來。一方麵是生活條件不允許,人的物質欲望很遲鈍,再就是比較懂事,很能體諒大人們的難處。另
一方麵也真的沒有什麽,市麵上東西的種類少得可憐。更重要的是因為我們都守候著同一個樸素的信念: 大人沒買的東西就不屬於我們,要想得到,要必須靠自身的努力,就像我們所有的玩具幾乎都是自製品一樣。有時遇到自己非常喜歡的東西,也隻是在心裏想想,或許在夢裏能得到一些滿足。我至今還能清楚的記得,我唯一一次開口和母親要的東西,是一隻口琴,5塊三角六分。當我拿到口琴後,激動的無以名狀,幾天都捧著它睡覺,寶貝的不得了。每次吹過後,我都會用清水反複清洗幾遍,生怕口水留在裏麵使口琴生鏽,然後再用布小心翼翼的擦拭幹淨放在一個自認為安全的地方。
哈哈,不瞞你們說,為此我還整整掃了一個星期的地,沒有人逼我,是自覺自願的,就想為大人做點什
麽,好像是在還債似的。在物質饋乏的年代,什麽都是寶貝,一點小事,就能成為人們心中期待的目標
,現在物資極大豐富了,我們的心卻反而變得越來越麻木不仁了。
人活著不能沒有欲望,適當的欲望是人們追求美好生活的動力,但也不能讓欲望無限的膨脹,超出自己
的能力範圍,使人疲於奔命,放棄享受幸福的權利,就像人們常說的小堵怡情,大賭喪誌的道理一樣。
現在的年輕人肯定不會理解我們那個年代人的情感,就像我們不能夠理解他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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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隻如初見,相見真不如懷念!
好!
高考第二誌願我報了他的第一誌願。我還暗示過他很想上他的大學,隻是父母是不同意我去山東的。可惜我倆如願以償上了彼此的第一誌願。高考後,班上兩個女生天天圍著他, 我也同樣被其他不在乎的男士圍著。陰差陽錯,三十年了,至今也沒搞清他是否心裏有過我。聽說他先和其中一個女生好,後來娶了另外一個女生。倆人現在加拿大。我想他現在依舊高大瀟灑,而我以是孩子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