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食男女*人在加拿大 (九)

至從那晚去了小謝家以後，利民原本平靜的心似乎一下‘起了漣漪。小謝更是有事沒事就給利民打電話，雖然聊的都是些鹹事淡事，但利民心裏清楚，她這是和他玩‘香在無心處’的藏貓貓遊戲，否則誰沒事總給一個孤身男人打電話。

在這期間他們也見過幾次麵，都是小謝主動約利民的，理由不外乎就是些雞毛蒜皮的家庭瑣事，比如她家的下水道堵了，車子打不著火了，電腦不工作了等等。如果不是實在抽不出身來，利民總是召之即來。來了也從不問什麽，讓做什麽就做什麽。事後小謝總是留利民在家裏吃頓便飯，而那種鹹甜搭配適當的菜肴最合利民的口味。利民的母親是解放後才從上海隨軍北上的，但燒的菜卻一直保持著江南人的習慣和風格。久而久之，利民這個從生下來就生活在北方的男人，卻長著一個南方人的胃。有時利民實在不願意太麻煩人家，當小謝問他想吃什麽時，隻就兩個煎荷包蛋。小謝記得利民說過喜歡在煎蛋上掛些醬油，所以每次都不會忘記在煎好的雞蛋上淋些醬油，另加拌盤黃瓜之類的爽口的小菜。總之無論做什麽，小謝的體貼入微總是能讓利民感動。即便是在一些不起眼的小事上，她也會把它們做得天衣無縫，沒有一絲瑕疵。利民就是欣賞小謝這一點，無論做什麽都周到得體，又不失精致和獨具匠心。這也許就是南方人的特點吧，利民經常暗自裏這麽想。

萬聖節快要到了，利民特意去商店買了三盆Ester Lily，留下一盆給自己，另外兩盆分別準備送給若和小謝。利民很喜歡這類外表幹淨，香味淡雅的物種。他還準備在家裏舉辦個Party,要請的人除了那些狐朋狗友外，還有幾個在教會裏新認識的，剛從大陸來的訪問學者。這幾天一下班，利民就去中國城的商場裏轉悠，而且每次都滿載而歸，因此冰箱裏堆滿了各類食品和水果。利民知道小謝愛吃冰激淋，所以特意買了一大盒帶核桃仁的Yogenfruz。還在利榮華預訂了蛋糕，因為他的死黨廣校上周過生日，他因故未能到場，心裏一直覺得過意不去。

 

今年的萬聖節趕巧是個周末，利民家一下子來了四十多個人。光客人送的葡萄酒就擺滿了一大桌子，還有十多道東南西北不同口味的菜肴。在北美請客就這點好，來賓都不會空著手來，或帶自家的拿手好戲-各種風味的燒菜，再者就是拌沙拉，水果盤，或酒類等。這樣一來，不但主人可以省去不少工夫，也可以讓人吃到不同地域和風味的小吃。利民按照東北習俗從飯店裏訂了八個熱菜，當然雞，鴨，魚，肉，蝦，和蟹一樣都少不了。每次請客都是這樣，利民準備主菜，客人為輔。當然這並不等於說客人們做得東西就不好吃，其實許多剩菜都是飯店裏買來的。但這關乎禮節和麵子，對利民而言缺一不可！

 

若是第一個到的客人，她今天帶來一個大盆切好的水果和一盒醬牛肉。若放下東西，脫掉外套後馬上就像女主人似的忙前忙後的沒有停過手。什麽準備餐具，烤地瓜和烤排骨，把從飯店裏訂的菜分別裝在不同類型的盤子裏，招呼客人等。。。

 

小謝到利民家的時間僅比預訂的時間提前了5分鍾。她帶的是上海風味的炸大排和南方特有的梅菜扣肉，這兩道菜都是利民平時最喜歡吃的。利民眼尖，若剛把菜放到盤子裏，利民就伸手抓了一塊油炸大排丟進嘴裏，還不停的連連喊好。

 

”注意點影響，今天有頭一次來你家的客人。”若一臉嚴肅地對利民說。

“我又錯了?”利民有些難為情的伸了伸舌頭。

“喜歡吃就讓他吃吧，又不是什麽正式場合，沒人會怪他的。”小謝笑笑說。

“我說吧，林妹妹就不會說出這些混帳話來。” 利民想開個玩笑，也給自家找個台階下。

“讓你的林妹妹伺候你吧。” 若一臉怒氣，順手放下正洗著的盤子。

利民知道自己惹禍了，馬上走到若跟前，小聲說到:

”姑奶奶，千萬別生氣，傷了身體我可擔待不起。”

“那你就養我一輩子。”若說完臉騰的一下紅到了脖根上。

“下不為例。”利民一邊說一邊用眼睛在人群中尋找小謝。當他發現小謝正若無其事的和廣校聊天時，這才放心的對若說:

”姑奶奶，有氣留到沒人時再發，屆時我一定寫檢討，而且一準兒深刻！”

 

若噗的笑出聲來:

”誰稀罕啊，別煩我，還不快去找你的林妹妹去。”

“不和你鬧了，我得去招呼客人了。”利民說完就向人群走去。

 

聚會上，大家都喝得不少，哭哭笑笑，吵吵嚷嚷了一晚上。酒一多，話也自然多起來，但氣氛自始至終都很融洽，人們像久別重縫的親人一樣暢所欲言。背井離鄉的人很容易找到認同感，彼此熟悉起來也非常之快。這一點利民很欣慰，起初他還真擔心一時照顧不來，而慢待了誰呢。

 

晚會一直持續到午夜12點20才結束。利民讓若把剩菜打包分別讓幾個單身的朋友帶回家去。由於若還要捎幾個順路的朋友回家就先走了。臨走時她還不放心的囑咐小謝說:

" 就你離得近，幫他清理完了再走，拜托了。"

"你就放心的走吧，我保證完成任務。"

利民突然想到那盆East Lily ，馬上捧著花追了出來，喊住正要開車的若，一邊把花遞到她的手裏，一邊小聲叮囑她:

”小心開車，到家後別忘了給我個電話。”

“你也早點休息。”

 

小謝是最後一個走的，她幫利民收拾完衛生，又把裝了兩大袋的垃圾放在門口。吃了點水果，才站起身來說:

 

”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我送你。對了，你不拿些剩菜回去?”

“不了。”

“過節了，想不起來送你什麽，就按當地習俗送你這盆花吧。希望你能喜歡！”

 

小謝湊過身子，閉上雙眼在利過來的花上聞又聞，一付陶醉的樣子。

 

”謝謝！謝謝！謝謝你啊。。。。” 她小聲重複著幾乎是耳語的謝意。

 

“我們走吧。”

 

小謝家和利民的家僅相隔三條街，步行也不過就十幾分鍾。利民手捧著花盆和小謝一前一後的走出讓各種小花簇擁的院子。路燈下，小謝本來就被酒燒得紅紅彤彤的臉上愈發燦爛起來。利民有些恍惚，並突然有了種想擁抱眼前這即個善解人意，又甜美精致的小女人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