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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美國補牙的經曆(我還能相信她們嗎?)

(2011-07-01 16:11:28) 下一個




昨晚刷牙時,堵在大牙上的東西竟然‘應刷而落’。對鏡端詳片刻,看著有些猙獰可怖的牙洞,心突然也空得沒了底。晚上睡覺時舌尖還下意識地去那個牙洞附近轉悠,似乎在求證突這如其來變故的真實性。當我終於明白這已經是無法挽回的事實時,心中不禁湧起些許的淒涼。

迷糊了幾個小時,不到7點我就匆匆從床上爬了起來,開車去了我一直就醫的牙科診所。我在路邊停好車,交了兩個半小時的買位錢,就上樓了。時間是8點半,接待的人還沒有來。我在簽名表上寫上時間和名字,就坐在患者休息的長椅上閉目養神,但腦子裏卻浮現出一幕幕往事,這顆壞牙的經曆還真有些離奇,正是由於它的存在和遭遇,讓我不得不懷疑現在的科學到底是進步了還是後退了。

 

這還得從三十多年說起,當時在我們部隊大院的衛生所裏,家屬們看病和當兵的沒有什麽區別,即不要交錢,也不需要辦任何手續。看病時,隻要通報一下父母的名字就可以了。何況當時我還是個鼎鼎大名的淘氣包,可以說除了新兵蛋子,大院裏就沒人不認識我。那年放暑假,閑不住的孩子們又開始了永遠都玩不膩的捉迷藏遊戲。我東躲西藏的折騰了半天,最後竟慌不擇路地躲進了醫務所。這時拔牙叔叔正好閑著沒事,看到我跑來進來,就把我按在躺椅上,不容紛說地對我說道:

 

"淘小子,叔叔給你檢查一下牙齒。"

 

"我牙不疼,我不拔牙。"

 

"檢查一下再說。"

 

我極不情願的躺在那裏,心裏合計著如何報複他的女兒,我的小學同學代雨。

 

"你老吃糖吧? 平時也不好好刷牙,有蟲牙了,再不治療牙會掉光的。"

 

他的話有些危言聳聽,但真嚇著我了,眼前全是豁牙裂齒的畫麵。淘氣包怎麽了? 打架可以不要命,但不能沒牙,否則不能吃好東西不說,也難看啊。

 

"你怕疼?"   他在使用激將法。

 

"我才不怕呢,你治吧。"  我像個請戰的士兵一樣慷慨。

 

拔牙叔叔開始在我的牙齒上鑽眼,搞得我的臉像打百子似的。然後用一個掏耳勺大小的工具往洞裏塞一種鉛狀的東西。最後拿出個圓鏡子讓我看了看,臨別時還囑咐我今天不要吃硬東西。

 

我出來時,負責抓人的小夥伴們早就跑得無影無蹤,我扯開嗓子罵幾句髒話,然後獨自向家裏走去。一進門,母親就問我為什麽回來的這麽晚,我不無自豪地告訴她,去治蟲牙了。這是我第一次為自己的身體做主,這對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而言不能不說是一件人生大事。而那個像鉛一樣的東西伴隨我三十多年,見證了改革開放過程中人們是如何從粗茶淡飯到美味佳肴轉變的曆史,可謂滄海桑田。

 

誰知來美不到一年,那個鉛一樣的東西就掉了下來,是水土不服,還是故土難離? 反正它毅然而然地離我而去了。

 

我找到這家診所,當時的院長親自為我重新補了牙,這次用的是一種白糊糊的東西。我問她為什麽不用鉛的,她說那種東西國外早就不用了,現在的原料即結實又安全。聽了她的話,我從心裏感激科學,感激文明社會帶給我的福祉。

 

誰知一年後,新的東西又掉了,我再次來到那家診所,這時曾經給我治療過的醫生已經退休了。新醫生說她不保證今後不掉,而且還讓我在一個本子上簽字畫押以表明是我同意的。我問她為什麽,她說中國醫生補牙時隻殺一半神經,要想根治必須拔出全部神經,否則難免不再脫落。我沒有同意,因為我根本沒有感到任何疼痛,為什麽要拔我的神經呢? "堵上吧,掉了算我倒黴。"我有些悲壯的對她說。

 

我簽完字,她就給我堵上了。

 

這才兩年又掉了,而我又一次無可奈何回到了那張躺椅上。她再次要求拔神經,我還是拒絕了。我又不痛為什麽總要拔神經呢? 其實在我的潛意識中一直都隻相信那個糊裏糊塗就給我的牙鑽了個洞,灌上鉛的拔牙叔叔。那是一種緣分,還有當家作主的覺悟。現在的卻更多的是迫不得已和得過且過。你們把牛吹到了天上,還不是幾年一掉。而人家再落後,再不安全,卻讓我享用了三十多年。

 

"請幫我堵上。"

"我們不能堵了,你找其他醫生去吧。"

"殺神經就能堵,不殺就不能,什麽邏輯呢,請您幫我堵上,我今天不殺神經。"

 

"我今天沒有時間,你改天來吧。" 她開始推脫。

 

"找別的醫生好嗎?" 我堅持著。因為我不想留個洞在那裏,那樣感覺不好。

 

她終於點頭同意了,讓我去另一個房間。我看是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黑人女醫生,就猶豫了一下。

 

"她不錯的。" 她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

 

事已至此,我隻好硬著頭皮走了進去。我還沒有躺穩,前台的女人就進來了:

 

"這次要比上次貴一倍,你還做嗎?"

"為什麽呢?"

"要補的洞大。"

 

我心想上次和這次是同一個地方,但我懶得和她廢話:

 

"快治療吧,我要回去上班。"

 

碰了一鼻子灰的老女人堅持讓我在那張寫有‘掉了她們不負責’的說明上簽名後,才如釋重負地出去了。

 

黑人醫生看看我的壞牙,然後讓護士小姐用中文問我是否同意用鉛色牙粉? 她的理由是結實些,缺點是看起來不是很美觀。我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因為她的提議又讓我想到了拔牙叔叔,所以有些愛屋及烏。

 

這次堵牙時沒有用鑽,這不符合常規。事後我問護士為什麽,她的回答是你的洞太大不能再鑽了。我苦笑了一聲,明明知道她們是敷衍了事,卻毫無辦法,自己今後注意就是了。出門後,我還是問自己,不鑽能貼牢嗎? 按笨道理想,貼東西前都要打磨一下,何況是補牙呢!

 

同樣的叮囑:

 

兩天內盡量不用這邊吃東西,不能用牙線。

今後不能吃硬東西,如年糕,牛肉,花生米等。

 

那個黑醫生問我堵牙的地方舒服不? 我感覺不到,因為麻藥暫停了我的知覺。出門時,我付了雙倍的價錢。其實錢真的不是問題,但我希望這次補過的地方可以挺上三年五載的。 

 


外麵的天很陰,正像我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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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12)
評論
平凡往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BoilingWater的評論:
這麽嚴重啊
BoilingWater 回複 悄悄話 不見得是別人騙你、掏你腰包,而且補的部分老是脫落與科技進步了還是落後了沒關係。關鍵是你硬挺著不作適當的治療。牙不痛不說明它沒有蟲牙或不需要根管治療甚至需要拔掉。因為隻有當牙神經受到感染而且還沒"死去"時才會痛,當根內神經徹底compromised後,痛疼反而會劇然消失(盡管事態更嚴重了),將來炎症再次侵襲至牙根尖部到一定程度後,痛疼會再次來臨,很多時候牙死去後一直到幾乎全部爛完都沒有什麽痛的感覺。所以隻憑自己的痛不痛來判斷是否需要根管治療甚至補牙治療是很多國人對牙科認識的誤區。你那補的部分之所以被輕而易舉地刷了出來肯定是圍繞著補的部分又有了相當大麵積的新的被蛀部分,以至於補的部分會徹底鬆掉。該做根管治療而隻做了填補將來牙根底部發炙的可能會很大,而且一旦蛀牙部分不徹底清除掉而進一步擴散到幾個牙根相連接處,基本上可以說這個牙就報廢了。之前做根管治療然後打樁和buildup,然後做個牙冠,這牙可以至少service你二三十年,可如果拖延到蛀牙侵蝕到the bottom of the pulp chamber, 也就是幾個根相聯接的部分,做什麽也不太能防止幾個根相互斷開而導至的炎症再次出現而被拔掉的危險。
chinomango 回複 悄悄話 美國對保險不好(如老年人)的病人,確實有小病大治賺錢的辦法。某牙醫診所的朋友說的。
無去來處 回複 悄悄話 如果牙洞太大,白色的那種填充物就會待不住。變通的辦法的就是打兩個樁子——不鏽鋼的釘子,白色的堵牙物等於是靠兩個釘子楔在牙洞裏。如果不殺髓,不清髓,就沒法打樁子。美國的牙醫特別教條,就認一個理。而且開髓殺髓費錢費力,比單純的補洞來錢快。同樣一個小時,開髓還是補洞?
piniu 回複 悄悄話 補牙還是要經驗的。國內也是,大醫院的醫生不一定比小診所的牙醫好 。我爸給我推薦了一個老牙醫,也是塞的那種鉛塊, 據說十幾年也不會掉。確實很牢固,隻是我的牙出了問題,後來不得不橇掉了
小豬胖乎乎 回複 悄悄話 難道你不是一位女士?這個profile image 給我的印象很深,長期以來一直以為你是女士,嗬嗬!
平凡往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碧葉金陽的評論:
其實沒有那麽嚴重
平凡往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agoodday的評論:
謝謝指點
agoodday 回複 悄悄話 如果做“拔神經”,她們就有錢賺;光補個洞,沒啥錢賺,她們自然不想幹了。你這種情況,專業的做法是分數次填補,當然每填補一次隻是等十幾分鍾,等填料基本凝固了,再填補一點。這樣比一次填滿要牢固,但人工太多,補地太好,你不去照顧她們生意了,誰幹呀?
碧葉金陽 回複 悄悄話 好像洞太大材料是粘不牢的。可不可以做牙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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