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在我的眼裏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就是母親和殷老師。 在我幼小的心靈裏,她們都是值得我去拚命保護和不允許別人欺負的女人。 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都對我好,是那種由裏到外的真好。她們都承認我的存在,都為我流過淚,當然也曾因為我頑皮而氣急敗壞。她們還都是用無私的愛,耐心去感化我,教育我成長的人。
也許在世俗的眼裏,她們都不算很美,但對我而言,她們卻永遠都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人看人時,如果帶有感情的因素,美和醜有時是會相互轉化的。用世俗的眼光隻能看到表麵的東西,隻有經曆過,痛過,也快樂過的人才會用一種區別與常人的視角,客觀,真實地去看待世界上的人和事。
母親對我好,是天經地義的。因為我是她身上的肉,肉中的骨。我調皮,我惹禍,且無一日安寧。母親為我操碎了心,卻從不怨天尤人。每當她怒氣難平時,總是把手舉得高高的,但落在我身上時,卻又像輕輕飄飄的落葉般綿軟無力,其中的力道都被愛一點一點瓦解殆盡了。我是個麻煩不斷的人,這一點她最清楚,所以雖然如今我也一把子年紀了,還遠在異國他鄉,但母親依然故我,沒有一天不為我操心禱告,就因為她有我這樣一個翻天入地,不本不份的不肖兒子。她經常在電話裏對我說:"兒啊,如果在外麵的日子不好過就回來吧。別忘了,你還有媽媽呢。" 每次聽她這樣說,我都會心潮澎湃,熱淚盈眶。
殷老師,長著一對又長又粗的大辮子,在她白皙的臉上布滿了凸凹不平的紅疙瘩,而柔弱的身子仿佛風吹一下就能倒下去似的。記得有一次我在上課時聚眾滋事,把她氣得直哭,但她並沒有將此事上報,也沒有大聲嗬斥我們,而是止住哭聲後,又甩著兩條又黑又粗的辮子繼續給我們上課了。從此以後,隻要是她的課我就會做的比好孩子們還好孩子,而且不允許班上任何人犯那怕是一點小錯誤。她也從那一刻起,變成了我心裏除了母親以外的另一個最美麗的女人。我開始把我的霸道和拳頭全都用在嗬護她的柔弱上,把我的聰明都用在給她爭一口氣的學習上。也正是從那天起,我們班一下子變成了全年級紀律最好的班,沒有人,無論男生或者女生敢在課堂裏再出狀況,否則我的拳頭就會六親不認。每天當我看到笑容在她的臉上綻放時,我心也會燦爛起來。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我的總體學習成績在班裏也躍升為前三名。我寫的字和造句也成了班裏公認的第一名,我想這也許是因為她除了是我的班主任以外又是我的語文老師的原故吧。
她經常因生病缺課,每每此時,我都無心上課,如果被代課老師發現了說我幾句,我馬上會惡作劇的戲弄她,而且指使班上所有的人和她作對。當著氣得一邊咆哮,一邊哆嗦的代課老師可憐的樣子,我才把一臉壞笑藏在心裏,仿佛隻有如此我才能對得起生病的殷老師。也隻有如此,我的老師才能盡快的回到我們的中間來。殷老師一天不在,我的心就一天遊離在醫院或是臥床在家的殷老師身上,直到她的笑容又重新出現在我的眼前為止。
上五年級的時候,我不得不隨下放的父親去了五期幹校。臨走時,我最想念,最不舍的不是我那幫淘氣的小夥伴們,而是為我流過眼淚,卻從未大聲嗬斥過我的殷老師。
若幹年後,我隨平反的父親又回到了省城並考取了大學。 我總想回到母校去看看她,但發小們都說她早已病退了。有人在路上遇到過她,她曾當著別的學生麵念叨我的名字,說她當班主任的那個班的學生中隻有我最有出息,也許是隻有我考上了大學的緣故吧,他們說她說這話時眼裏寫滿了自豪和驕傲。
親愛的老師,明年回國我一定再去看你。和你說說話,也是我的多年的宿願和夢想。
你臉上的紅豆豆還在嗎?
你還梳著那兩條粗粗的長辮子嗎?
但我知道你再看到我時,一定還會流淚,因為你那愛哭的天性和真誠使你沒有其他的選擇。。。。。。。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