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和平幾乎絕望的時候,出現了柳暗花明的轉機。一個朋友告訴他,有一個人可能適合你的要求,她目前是一家花店的老板,本科文憑,但想讓她關了花店來你這裏有一定的難度,但也不是不可能,因為你們公司是本市為數不多的合資企業,結果如何就看你的造化了。
當年的和平從不知失敗的滋味,而且越難辦的事就讓他越有動力,越是豪情萬丈,越想讓理想變成現實。和平放下手頭的工作,要了花店的地址,像微服私訪的皇帝似的,裹挾著一股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的霸氣,叩開花店的香扉。
迎麵而來的是綻放著芬芳的百花和蓮步婀娜的兩位妙齡女子。
他一時間被這似花非花,似人非人的景致抓住心脈,亂了方寸。那在門外還端著的驕傲,也不知何時溜進了花間草叢。於是低下頭去,佯裝買花的客人,一邊欣賞那些妖嬈的嫵媚,一邊貌似漫不經心的投石道:
"生意還好?"
"還行吧。"
一陣驚喜滑過和平的大腦,職業上的敏感讓他一下抓住了機會尾巴。他用一種貌似商量,卻不容質疑的口吻,頭也沒抬一下地甩過一句話去:
"如果生意真的不好,不如關了店,找個好一點的工作。"
沒抬頭就沒有四目的對視,也就沒有冒犯對方的誤會和可能引起的尷尬。
一陣沉默,
感覺告訴和平,是該走的時候了,他來到門前,又突然轉過身去,從名片盒裏抽出一張名片,盯著架子上簇簇綻放著的美麗花叢,微微笑了一下,然後它隨手平放在一盆盛開的花朵上:
"想換一種活法,就來碰碰運氣吧。"
說完輕輕地帶上門,轉身出去了。
直覺告訴我,有門兒,也許新的秘書就在她們中間產生了也說不上呢。
而這結果,是否是他想要的,到目前為止還是個未知數,但這起碼是一個故事的開始。
回到辦公室後,和平坐在舒服的讓他有些想入非非的長靠背椅上,一邊品著香茗,一邊滿臉輕鬆的翻起了當天的報紙來。
"經理,又簽單了吧? 看你一臉的喜色" 在一旁整理文檔的唐小姐有些討好的說道。
和平不露聲色的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了她。還別說,此時的他,還真有一些簽單時的快感。找一個稱心如意的秘書,畢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這又與他將來的事業能否成功有著相當密切的關係。
而即便簽了合同,在沒有收到真金百銀之前,他都不會有讓自己有去為成功喝一杯的衝動。
這是多年商場裏摸爬滾打出來的經驗,好事多磨嘛!
第二天一早,和平剛走到公司門前,就碰上準備送工作計劃書去開發部的唐小姐。
"經理早,有一位小姐正在小會議室等你呢"
"小姐,找我?"
和平一臉狐疑。
"啊,她說是來應聘的,我看挺好的" 唐小姐說這話時,表情顯得有些不自然。
"好,你去給我泡杯茶,送到小會議室,然後就請她過來吧"
和平突然想到莫非是。。。。來的好快啊。
和平剛把身子陷在座椅裏,敲門聲就傳了過來。"請進" 他隨手拿起桌子上的那份總公司發來的有關產品換代的傳真,簡單的掃了一眼上麵的內容,唐小姐就引領著她來到和平那巨大的紅木桌前,
"經理,這是李小姐,你的茶,我加了點菊花,如果沒別的什麽事,我先出去了" 唐小姐有點自憐地說。
"好,你把這份傳真複印一份,給業務部的王經理送過去,讓他通知所有業務員,原件存檔"
唐小姐放下兩杯茶水,接過和平遞給她的傳真轉身出去了。
和平客氣對李說,"你請坐吧"
這時,李已經沒有了在花店時的那份從容和矜持,卻多了一些小女人的嫵媚,
這讓和平在被老板班台隔開的李小姐的距離中再次找回了主人的感覺。
"我知道你會來,隻是沒想到你會來的這樣快"
"為什麽呢? 我為什麽一定會來?"
她有些抗拒。
"因為沒有一個聰明的人,是肯放棄機會的,你說呢?"
這句看似隨便的問話,一定讓她在挫折中又感到受用。她的情緒安靜下來,剛剛向一起靠攏的雙眉,又向兩旁舒展開來。
"談談吧,你是怎麽想的,我想在你進來前,唐小姐已經給你介紹了公司的情況"
和平兩眼看著她那再次複活在臉上的燦爛說。
"我是學管理的,我想我能勝任這份工作,隻是我要先賣掉花店,還要處理一些後續的事情,這恐怕要遲幾天,不知可以不?"
她用略帶懇求的口氣說。
和平有些遲疑,心想這麽麻煩,看來又是一場空歡喜。他需要的是一個能立刻走馬上任的得力助手,輔佐他去實現氣衝牛鬥的誌向。
她看和平沒有表態,接著說,"花店不是我一個人的,所以我要同我的合夥人商量一下,請相信我是認真的"
看她說得這麽誠懇,和平不好一口回絕,就敷衍道:
"那好吧,不過我就給你一周的時間,記住隻有七天,你有三個月的試用期,合格了才能轉正,你可要考慮好啊"
和平不無真誠的提醒她,不想她太過輕率,以至於會追悔莫及。
"太好了,謝謝你,真的謝謝,那我就先告辭了,不過,你放心,我一定在七天內回來見你,她邊說邊站起身來,向和平微微的鞠了個躬就出去了。
"好吧,祝你好運"
此刻的和平真的有些虛偽。
然後放任身子向座椅的後靠背躺了下去,再用餘光目送那漸漸消失在門前的背影,心裏不免有些失望和惋惜,原本各方麵條件都不錯的人選,但在短短的七天內,既要賣掉花店,又要處理好善後的事情,還牽涉到其她人的利益,其中有多少盤根錯節錯綜複雜的事情攪在一起,要想盡快脫身豈不是天方夜譚?!
現在看來,他也隻能退而求其次,在唐小姐的桌上那一堆零亂中找出一朵花來,把雖不完美,但還爛漫的花蕾扶上牆垣了。
無論你信與不信,和平這一代人是很傳統的。道德的標尺時刻像一把懸在頭上的利劍,橫在欲望的門楣上不可逾越。外麵的女人再好,也不過是一幅珍美的油畫,隻能遠距離欣賞而已。而秘書是他邁向理想的眾多工具之一,和點綴廳堂裏養眼的盆景,從來就不是性幻想的對象。征服之心有之,占有之欲亦存,但那絕對是自己的物什,豈可容他人窺視的霸道哪一類,決不屬於性範疇中的齷齪。男女授受不親是他們行為規範中的一條潛規則,就好像教室裏張貼的[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調幅一樣,把持著他們生活中慣性的方向。那時的和平,要做人上人的雄心無限膨脹,仿佛一切與之相比都不重要,而要想實現這一目的,就必須克服一切困難,任何無關的人和事都要為其讓道。
自從上次麵試李小姐後,和平已經對她能來公司不報任何幻想了。就在三天以後的下午,他剛給業務部王經理布置完下個月的工作計劃,唐小姐就敲門進來,說李小姐來了,人就在門外,和平真的吃驚不小,隨口說了聲讓她進來吧。心想大概她是知難而退了,過來打聲招呼。
推門進來的李小姐一臉輕鬆的樣子,完全沒有了那天離開時的沉重。和平心裏一亮,她解脫了,她是來報到的,我有秘書了。
"我回來了,你還要我嗎?" 李小姐春風滿麵。
"事情都處理好了嗎,我這可沒有時間讓你請假處理私事啊" 和平不露聲色,半開玩笑地說。
"不會的,我可是公私分明(在後來她工作的日子裏,完全做到了這一點),如果真要發生類似的情況,你可以隨時開除我啊。"
說這話時,她那一臉綻放的花一樣的美麗已收斂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付認真和嚴肅的表情。
"x總,我明天就可以上班,如果你還要我的話。花店我已經全部交給了我的合夥人,雖然吃了點虧,但我認了。"
她的臉上透出一種執著和堅韌,這也正是和平欣賞她的地方。凡成大事者,在人生麵臨十字路口的選擇時,都應該有這種拿得起,放得下的決絕,一旦認準的事情,就決不回頭。
"好,如果你方便的話現在就可以上班了,你先去唐小姐哪裏熟悉情況,希望你能在一個月內獨當一麵,我相信我的眼睛不會看錯人,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和平一臉放鬆笑著說。
這時唐小姐敲門進來,"x總,有兩位先生要見你,說是和你一個大院裏長大的朋友,您見嗎?"
兒時的朋友,誰呢? 和平心裏直犯嘀咕,近年來由於各忙個的,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和他們打交道了,但在和平的心中,誰都可以怠慢,有兩種人卻是萬萬不可,即客戶和朋友,尤其是那種根都聯在一起的發小。前者是為工作,後者是真性情。
"讓他們進來。你們先出去吧,對了,從今天起你就帶李小姐,盡快的讓她把公司的情況熟悉起來。"
她們剛出去,就進來兩個男人,為首那位大聲地衝和平喊道,
"xx, 生意做大了,是不是就忘了我們這些和著稀泥一起長大的朋友啦"
"王x, 你怎麽有空來我這兒,這麽多年不見,你在哪兒高就啊?"
"啊,我在市特警支隊工作,噢,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軍區政治部的王幹事,他也是咱們部隊子弟"
王握著和平的手時,也向他介紹了他的同伴。
由於都是部隊子弟,所以在和平的內心深處,自然而然的產生了一種認同感,而也正是這種認同感瞬間淹沒了先前的陌生。
"哈哈,二王,但願你們不是新出江湖的兩個殺人越貨的二王" 和平不無調侃的說。
"此二王,可非彼二王,你的發小現在可是特警支隊的副隊長啦" 王幹事答著喳,有些吹捧地味道。
"好,說吧,是什麽風把兩位吹的我這座小廟來的呢,我想你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 和平在他們的屁股沉在沙發裏時,開門見山的問道。
他們互相對望了一下,好像一下子沒有反映過來,又好像有什麽難言之隱,最後還是我的發小先開口了,畢竟他和我是打小穿著開襠褲一起長大的。
"李小姐是王幹事的朋友",他看我一臉不解的樣子,就接著說,"就是那種鐵子的關係"
和平用眼睛掃了一下滿臉尷尬的王幹事,笑著說,
"看不出你這個當兵的,比我這個在燈紅酒綠場上混的人還開放嘛,不過你放一百個心,朋友妻不可欺,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更和況我可沒有你們那份閑情逸致。"
和平嘴上這麽說,心理卻多少有些看不起他,什麽意思嗎?
一個男人連起碼的自信心都沒有還怎麽出來混呢!而以這種不顧一個男人尊嚴的方式在另一個男人目前示弱,就更讓他有一種吃了蒼蠅般的感覺。
他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在陳訴他們的感情史,而和平卻的思想卻開了小差,心不在焉坐在那裏,有一搭無一搭地應付著他們。
這時,正巧唐小姐進來,問和平要不要在把技術部的產品說明書寄給總公司過一下目。和平看了看兩位還坐在那裏講故事的朋友說,
"對不起,改天我請你們兩吃飯,今天。。。。"
"你先忙,再聯係"
他們知趣的起身告別,和平把他們送出大門口,目送著他們上了一輛掛著軍用牌照的吉普車絕塵而去,
心想,這是唱的哪出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