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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性隻因太無聊(1)

(2008-11-19 12:08:58) 下一個


和平再次回到加拿大是為了參加入籍考試,考完式後他突然又決定呆在朋友家裏等待結果出來。十多天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因為朋友白天上班,不甘寂寞的他想出了去政府舉辦的免費英文補習班裏消磨時間,多學點東西總是好過讓時間白白的蹉跎的好。

他辦了一個三級水平的聽課卡,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朋友家附近的一所英文學校。由於對路程的距離估算的不夠精準,所以還是遲到了大約十分鍾。 教室裏的人數雖然不多,卻包含了各種膚色,有點像聯合國裏麵的議事庭,人們用帶著各自母語的口音發出一些讓人難懂的聲音討論著老師給出的題目,雖然有些滑稽,但每個人都很認真,很投入。他和平最害怕看到別人一本正經的樣子,所以忍俊不禁地笑了,就像那次在毛主席吊唁庭裏,看到平時淘氣的同學們都低著頭很嚴肅很傷心的樣子,他就笑了,笑的膽顫心驚,生怕別人可見把他當成小反革命抓了起來。
 

和平衝著老師點了一下頭,又用英語說了聲對不起,然後就找了個沒人的對方坐了下來。心裏想,起碼的禮貌還是要講的,誰讓咱是來自禮儀之邦呢,自己丟臉可以,但國家的臉不能丟。

他用眼睛快速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終於發現了兩個和他膚色一致的女士,心靈上或多或少的有了一點安慰和歸屬感,是亞洲人就好。同種,文化也接近,如果她們再是同胞那就真是錦上添花了。不知為什麽出國以後,他突然覺得國人都很親,即便有時也會發生一些小小的不愉快,那也是自家兄弟姐妹之間的矯情,從不放在心上,尤其是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課堂上講的內容對他來說有些簡單,這讓他的心,多少有點寂寞。但老師真的很好,他覺得在這個地大物博的國家裏,人人都是雷鋒,給他的都是春天般的溫暖,他喜歡待在這樣的地方,就像躺在草坪裏享受陽光的撫摸一樣愜意無比。平日裏在商場上那些雞貓狗鬥的事,真是讓他煩得想逃,就像那個落跑的新娘一樣,光著腳丫也要逃。但常常又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難得現在有這樣無事一身閑的空檔,真得好好地把握。

一堂課就這麽在他的胡思亂想中過去了,他走出教室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正好和一個黃膚色麵容皎好的女士走了個對麵,他友好的衝她點了一下頭,對方也禮貌的回了禮。本想問一問她是不是中國人,但話到了嘴邊又生生的給咽了下去,他總是這樣,見了生麵孔就有些發沭。他這一代人幾乎都被時代的重手在心裏上了把鎖,永遠都不善於和異性打交道。雖然心裏也想,但總是在落實到具體行動上時,又都臨時開了小差。

回到坐位上,他坐在那裏有些傻傻的樣子。因為是第一天來,他和其它的人都不熟悉,隻好做一個旁觀者,看著三三兩兩交談著的人群,心中難免有些許的寂寞,卻又沒有找到融入其中的切入點。

"你是中國人嗎?"

突然坐在他對麵的那個女人開口說出了一句國語,這才讓他多少有點尷尬的處境有了些許的改善。

"是啊" 他有點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開心,終於可以有人說說話了,他看著她的臉回答。

"剛剛出去的那個女的也是中國人,你坐到我們跟前來吧。"

她友好的像他伸出了橄攬枝,他也別不知好歹,於是拿起他的東西坐到她旁邊的空位子上去了。

"你來多久了,是新移民嗎?"   她的話匣子打開了,開始像個移民官似的問他一些很私人的問題,他一邊回答著,一邊想,她可真是個自來熟啊。

"噢,我叫Ann,她叫Lisa", 她指著剛剛走進來的另一位女士對他說。他看了一眼那個叫Lisa女人,三十歲左右,大約164mm的個子,白皙皮膚光滑潤澤,氣質典雅淡定。

"你好,我是和平" 他招招手,表示友好。

"你好,我還當你是韓國人呢" Lisa燦爛的笑著,同時又扮了鬼臉,一對酒窩像兩朵花一樣綻放在臉上。

他又回過頭來對Ann說,"你的英文很好,你在國內是學文科的吧?"

"算你聰明,來獎勵你一個蘋果。" Ann隨手把一個蘋果連同包裝袋一起仍給了他。

"嗬嗬,我怎麽找到了一種家的感覺" 他不無調侃地說。

"你這分明是占人家便宜嗎" Lisa忍不住接過話頭兒,

"沒有,決對沒有,不過很開心,在這裏我再一次感受到巍巍的那句話名言,[誰是最可愛的人]了",他貧了一句。

這時,老師進來了,教室裏一下安靜下來。

這堂課,老師提問了他兩次,他感到有些不適應,每次都是臉紅到脖子,還有些語無倫次。他在國內大學畢業後,就平步青雲,後來做生意又都是一帆風順,少年得誌讓他在許多方麵都缺乏一種男人應有的成熟,心單純的有時就像個任性的大男孩。Lisa 把頭低到了脖子裏,仿佛應該害臊的是她,而Ann則躲在一旁偷偷的壞笑。

下課以後,他馬上逃出教室,他不想再被兩個女人(幸虧不是三個,否則又是一台戲)挪餘調侃一番。

"你自己嗎?"      他一點也沒有察覺Ann是什麽時候站在他背後的,

"是啊,你呢?"  

"我和LG在一起, Lisa 的老公在國內,她和她5歲的兒子在這裏"

"加拿大的冬天還是這麽冷啊" 他望著窗外若有所思的說。他不想再聊前麵的話題,因為再聊下去他覺得不夠禮貌,也沒有必要。十天以後他就要離開此地回美國去了,所以他也不想與這裏的人有太深入的往來。

"你是新移民吧?  你一定還沒有找到工作,不然你不會來這裏上課,我說的沒錯吧?"

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女人才有的同情韻味,讓長相普通的她,出現了短暫的美麗。她是個善良的女人,盡管有點蠢,但她絕對是那種讓人即使在孤獨的時候,也不想與之有任何曖昧關係的女人。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算是做了回答。的確,他心裏的話像大壩中蓄滿的水,想找個地方宣泄出來,但這個人一定是懂他的人,顯然不是麵前這個總是自以為是的小個子女人。他自己是個開朗的人,但在他的心裏更喜歡那種文靜,有點弱不經風類型的小資女人。

"走吧,該上課了", 他自顧自的向教室裏走去。

放學後,他快步的向朋友家的方向飛一樣的疾馳,他不想讓她們開著車從他身邊呼嘯駛過時,再生出什麽同情來。他不需要這些,他隻想打發寂寞和無聊,把今天的日子在心裏像撕扯下來的掛曆一樣扔掉。

多少年沒這樣的走路了,一身熱騰騰的汗水和血液湧上頭來的感覺。人生真是無常,今天你在溫暖的房子裏愜意,甚至有點僥幸地看著路上淋雨的行人,明天你可能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個。。。。。。。。。。

無論什麽樣的人,偉大的或者卑微,富有的抑或貧窮都是在痛苦和快樂的反複交替中度過一生的,而有些所謂的偉人,富人承受的精神和肉體上的折磨和苦難比常人多得不知有多少,此時他應該慶幸自己隻是個凡人。

和平回到朋友家,就幫助朋友老婆做飯,反正也是閑著無聊,做點事情時間會跑得快些。今天的主菜是小雞粉條燉蘑菇,這種地道的東北菜,就是因為太地道了(百姓餐桌上的家常飯),他在家鄉卻從沒有吃過(也許是因為父母都是南方人的緣故)。 以後他又試著在自己家裏做過多次,可就是做不出朋友老婆做的味道來。這就好像做實驗,同樣的原料,每個人做出來的結果卻總是不一樣。
 
第二天Ann沒有來上課,和平與Lisa被分到一個小組裏討論老師給出來的題目。課間休息的時候,Lisa給和平削了一個蘋果,他心裏有些感動,但卻不肯要,因為他知道她每天午飯後都有吃蘋果的習慣,後來Lisa解釋說她今天肚子痛,不想吃涼東西,所以讓他檢了個便宜。但他心裏明白,她這是對他好,最後他隻好把削好的蘋果接過來,在Lisa的默默注視下吃掉了。這件事情雖小,卻一下子溫暖了他那顆孤獨寂寞的心。
 
課間休息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出去,和平一直在給Lisa講著他遇到的一些生活中的趣事,Lisa常常笑得燦爛如花,高興的時候,還下意識的用手拍打著和平的雙腿,他們完全就像兩個親密無間的老友,交談中竟沒有一點生疏的感覺,這一切都讓和平變得快樂起來,這種久違了的溫情,真誠和信任對他來是說真是來得太及時了,就像寒冬裏的太陽一樣把他的身心照得暖洋洋的。

放學後,Lisa 特意走過來對他說了句,"哪天去我家玩好嗎?"

"看看再說吧"

和平的回答有些莫棱兩可,他對別人突如其來的善意,總是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明明心裏是接受了的,嘴裏卻不知道如何表達。

在回朋友家的路上,和平的眼前不時的晃動著Lisa的那雙幹淨的眼睛。晚上他早早地就上床休息了,他是想一個人再和Lisa說說話。他這輩子遇到過無數的女人,但能像Lisa那樣善解人意的人卻為數不多。一個男人活在世上除了事業和理想之外,女人也是男人一生中不可缺少的精彩一筆,有時男人們恰恰忽略了這一點,隻想著憑借一個人的偉大去打拚世界,到後來這個男人的心裏一定會像結了冰似的冷。

這一晚,窗外的月亮像燈一樣在和平的心裏亮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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