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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郎平揭密當初為何告別中國女排

(2008-10-22 09:13:13) 下一個
成都日報    2008-10-22 01:09:20

郎平與陳忠和(資料圖)

  郎平,20世紀80年代世界女子排球界“三大主攻手”之一,有“鐵榔頭”之稱。1960年12月10日生於天津,13歲開始練習排球,1978年入選國家集訓隊,1981年中國女排奪得第3屆世界杯冠軍,之後隨隊連連奪冠創奇跡。1985年退役進入北京師範大學外語係攻讀英語專業,1987年赴美國新墨西哥大學留學,取得體育管理係現代化專業碩士研究生學位。2005年被聘為美國女排主教練,2008年在北京奧運會上帶領美國隊進入決賽獲銀牌。

  中國隊美國隊的不同

  2007年11月7日深夜,美國女排主教練郎平在博客上寫道:“這麽晚了還是忍不住上來說幾句……我們的球隊打敗了我帶隊三年沒贏過的巴西隊……特別想跟大家分享勝利的喜悅……你們的支持讓我充滿了動力!”

  記者(以下為主持人楊瀾的采訪):聽說參加世界杯前,你隻有四天時間給大家集訓?

  郎平(以下簡稱郎):有一些早到的,也有臨出發前四天才到的,來幾個就練幾個,今天也是這樣的狀態。

  記:這種訓練和比賽的狀態,跟你過去在國內做教練可能大大不同吧?國內運動員早早就進行封閉訓練了。

  郎:我覺得體製基本上不一樣,國內是一切為了國家隊的榮譽,國家隊第一,不管什麽時候,隻要一個電話,第二天隊員就到了。在美國就不一樣,隊員大概到三四個了才跟你聯絡,你得看菜下飯。剛開始特惱火,覺得怎麽會出現這樣的狀況?世界錦標賽以前一個月不到,突然我們的主二傳家裏有事,走了,把全隊都晾那兒了,就臨時報佛腳,找二傳。

  記:美國隊和中國隊在比賽中狹路相逢,你帶著什麽樣的心態?會不會矛盾?

  郎:已經帶了美國隊三年了,跟中國隊做了很多次比賽,剛開始確實有點不適應,有點別扭。跟中國隊打的時候,沒有太多的表情,隊員也知道我不怎麽說話。但是作為一個職業教練,我當然希望我的球隊贏,尤其是高水平的比賽,誰打得好誰贏。

  記:我拿到一張照片,美國女排的餐廳。

  郎:這是我們奧運會訓練基地的餐廳。

  記:很有意思,上麵寫著“忍為高,和為貴”。進入咱們國家集訓隊,一進去映入眼簾的大標語,要有殺氣,要有誌氣,要有什麽什麽氣,這在某種程度上,也說明文化的差異吧。

  郎:那邊比較輕鬆,比如說他們今年就叫中國年,因為奧運會在中國北京舉行。他們在房頂上還掛著龍,盡量營造一些中國文化的氣氛。

  鐵榔頭的光輝歲月

  1981年,中國女排在第三屆世界杯上奪冠,郎平獲優秀運動員獎,女排精神成為激勵一代人成長的強大動力。1982年取得世錦賽冠軍後,時任中國女排主教練的袁偉民把目標定在了兩年後的奧運會。1984年,郎平擔任主攻手的中國女排懷著實現“三連冠”的強烈願望出現在洛杉磯奧運會上。  

  記:在洛杉磯大家憋著這股勁實現三連冠?

  郎:那時候是挺緊張的,因為美國、日本當時是最強的,而我們基本上什麽比賽都拿過金牌,就差奧運會的金牌,也可能是人生中惟一一次參加奧運會拿金牌的機會,無形中壓力很大。

  記:那幾次比賽,你覺得自己發揮得好嗎?

  郎:預賽中輸給美國,我覺得自己責任挺大,後麵覺得想那麽多也沒用,袁導也給我做工作,我和張蓉芳一個房間,她也給我做工作解包袱。輸了後反而沒什麽可惦記的,就打一場是一場,後麵全都放開了。現在有好多老女排,美國排協,一年一次年會,經常在一起聊天。

  記:她們對你當年有些什麽樣的印象?

  郎:有時候逗我,說你還記得我這手嗎?我說什麽意思啊?裝傻。她說我這隻手專門攔你,你扣球我攔網。我說看看統計啊,你攔過幾個球啊。

  記:最早是宋世雄把你叫做鐵榔頭,你很不喜歡這名字?

  郎:我說宋老師,你這個名字起得太剛了,怕我找不到對象啊。  

  為了錢打球的日子

  1985年郎平從國家隊退役,選擇了讀書。1987年她以留學生身份進入美國新墨西哥州大學,取得了體育管理係現代化專業碩士研究生學位。  

  記:退役後你沒有馬上選擇做教練,或者走仕途,最主要的原因是什麽?

  郎:當時還是向往輕鬆一點的生活,我在國內比較有名氣,在公共場合不是那麽方便,正好有個機會,我就去了美國讀書。

  記:你覺得你的性格適合做官嗎?

  郎:不太適合。我覺得做官的人比較穩重,深沉,有策略,我是直來直去的人。起碼當時我對做官不是特別感興趣。

  記:那時有什麽苦悶嗎?

  郎:突然坐到了教室裏,很難受,尤其是坐4個小時,回去還有很多功課,下午還要訓練,蠻累的。

  記:會不會想念比較單純而又有壓力的運動員生活?

  郎:那麽多年勁兒老繃著,每天球場、球場,感覺有點膩,一到球場一看到球,就覺得倒胃口。需要換一個環境。

  記:1989年到意大利的俱樂部打球,那可能是在你的職業生涯中,第一次為了錢去打球,跟過去的心態有什麽微妙的不同?

  郎:兩年沒動了,傷病又比較重,不是每一場都能出席,球輸了,老板那個臉就不對了。那種壓力啊,人家付給我那麽高的工資,我不給人家打好球,心裏好像欠人家什麽似的。

  記:1995年回國家隊當教練,很多人都勸你,功成名就了,海外生活也穩定了,何苦回來再經受這樣的壓力?你當時最主要的原因是什麽?責任感嗎?

  郎:當時中國女排在世界大賽中,成績不太理想,所以1994年底,主任找我談話,問能不能回來執教,1996年就要奧運會了。我馬上就回絕了,因為女兒太小,才兩歲,而且我從沒在這麽困難時挑一個隊起來,中國女排又是大家關注的球隊,萬一挑不好,這個責任我負不起。到了1995年初,還是希望我回去,老教練都出馬了,希望我出來。商量來商量去,就回來了。

  哭的時間挺多的

  1995年,郎平回國執掌中國女排,她在自傳中這樣寫著:“海外八年的生活經曆,我已經把自己這個“世界冠軍”一腳一腳地踩到地上了,踩得很踏實……我不會再計較別人怎麽看我。我竭盡全力,敢於向自我挑戰,這不也是一種成功?”然後,郎平帶領中國女排取得了世界杯第三名,在亞特蘭大奧運會上又打進決賽。  

  記:其實這一枚銀牌,對於你來說挺重要的。

  郎:挺重要。因為拿過奧運會的冠軍,我就特別希望隊員能拿到獎牌。

  記:你真的著急起來,隊員會怕你嗎?

  郎:我急過嗎?少。一般批評他們比較多,但是很少嚷嚷。

  記:這三四年的時間,很苦嗎?挺辛苦的吧。

  郎:挺苦的,責任重大,這個球隊整個交在你手上,參加奧運會不容易,希望拿一個好成績。

  記:你在寫執教經曆時說到一些小細節,很有意思。比如你說1998年在鹿兒島的時候輸給了韓國隊,大家都非常意外,你卻一直有預感,你的預感一直很準確嗎?

  郎:挺準確的。

  記:你的預感僅僅來自於一隻襪子。

  郎:那天,晾在陽台上有一隻襪子掉下去了,我說壞了,怎麽剩一隻襪子了?是不是我們隊差點掉下去?當時就緊張,或者說敏感,什麽小事都可以往上聯係。

  記:賽場瞬息萬變,的確有你不是完全能夠控製的,大家都特別敏感。

  郎:日子也不好過,睡覺都睡不踏實。

  記:會做惡夢嗎?

  郎:不會,還好。當時陳忠和啊還有黎勇在一起開會的時候,他們開始算小分,打誰誰,三比零什麽狀況,三比一什麽狀況。我說別算了,我不聽,就是要力爭全勝,老算什麽三比一,三比二,算死人了。

  記:當你把中國女排帶到一個相對穩定的,又是一個準高峰的時候,你又決定離開,又是情感上很強衝擊的一件事情?

  郎:其實那天我說千萬別掉眼淚,你想,本來說1996年走,卻拖到1998年才走,這邊的女兒三四年沒見,我身體也不太好,心電圖、血壓不好。看到隊員一個個抹淚,傳染似的,我就受不了了。我其實很少在運動員麵前掉眼淚的。

  記:做運動員輸球的時候,是不許哭的。

  郎:我都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

  記:大家的印象裏,你是個堅強的人,其實你挺感性的。

  郎:其實有時候累了會哭,委屈了會哭,哪兒疼了,也哭。哭的時間,挺多的。  

  心裏的容量更大了

  郎平率美國隊來京參加奧運,女兒白浪在觀眾席上為她加油。這個在美國長大的女孩,是郎平心中最深的牽掛。

  記:今天你還會跟女兒講當年中國女排的故事嗎?她聽起來會覺得不可思議嗎?

  郎:在我記憶裏,我沒跟她講過。

  記:她也沒問過你?你為什麽不告訴她當年的這些榮譽?

  郎:我覺得她理解不了。

  記:什麽時候你會讓過去的記憶回到腦海中,而且帶來非常溫馨的感覺?

  郎:有一次我們的美國教練,拿了一盤1981年的比賽DVD,當時的樣子啊,那種心情……

  記:你看到了自己當年的朝氣,殺氣,上了場,勇往直前的那種氣勢。

  郎:當時打球就是感覺,我感覺我在場上就不會輸球。我當時還想,哪來這麽多自信呢?

  記:你今天看到自己15歲的女兒,今天摸摸排球,明天打打籃球,後天踢踢足球,你覺得挺好吧?

  郎:挺好的。

  記:她打排球時,你是種什麽樣的心情?

  郎:那個比賽實在沒法看,看的時候都快睡著了。

  記:有人評論說,郎平是一個力求完美的人。你今天怎麽樣看待人生和排球的完美?你在追求完美嗎?

  郎:在我眼中,如果我看一個運動員哪兒不對,就覺得好像是一種刺,我一定要說,一定要把她的動作糾正了。但有些運動員,比如說她也拿了世界冠軍,我看她動作也挺別扭的,我現在就一定要讓自己接受這種不同的排球理念。

  記:這麽多年跟排球打交道,你覺得你身上的東西,一直沒變的是什麽?

  郎:還一直喜歡排球。

  記:排球會讓你對人生有所感悟嗎?

  郎:我現在基本上學會忍耐,我的容量,心裏的容量更大了。

  記:這麽多年的排球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麽?最早可能覺得排球是生命,今天它還是嗎?

  郎:有時候問自己,為什麽幹這麽長時間?看到自己的弟子,自己的隊員,她們打出好球後,就特別開心,特別欣賞,很過癮。

  記:去年情人節的時候你寫了博客,說一年一度的情人節又到了,給我送花的人還沒有出現,真著急。今年送花的人出現了嗎?

  郎:今年也沒有出現,不過看了博客,好多人都給我寄花來。

  記:從中國寄到美國來?

  郎:沒有,都是美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

  記:現在是不是個人生活也不會去強求,或者特別著急?

  郎:很難,女兒在家中,一有時間就跑回去看她,其他時間就滿世界跑,開會,比賽,很難固定一個地方。我估計男士們也不理解。

  記:希望你早日接到那束紅玫瑰。

  據《楊瀾訪談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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