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予置評

蒼宇遙遙,荒嶼一隅,你又怎能到得此處;人海微茫,浮雲亂眼,即算你到得此處,你又怎知是我。
正文

仍然想念你

(2005-03-22 21:06:32) 下一個

至今記得,離開南京好久,還是那樣魂牽夢縈,難以釋懷。那時以為,也許是緣於對新環境的不適應吧。可是,此後我離開一個又一個地方,為什麽隻有南京,那樣令我無法割舍?

記得我曾給一個友人寫信說,我剛到南京三個月,就已變得和這個城市一樣古老。陷落到這個城市中去,是一件可能是無奈但無法避免的事吧。我是個對環境非常敏感的人。一個不屬於我的城市,我每每能感覺到空氣裏彌漫的排斥。而南京於我,卻分明是一種水乳交融的氣息,仿佛是我的歸宿。因為年少,反而生出幾許恐慌。

作為名勝東南第一州的南京,理所當然以六朝古都或者九朝古都著稱於世。在我看來,它們都不是南京的榮耀。那些所謂的王朝,無一具備可堪誇耀的武功,隻不過是些偏安一隅,鶯歌燕舞,苟且偷生的沒落政權而已。南京曆千載沉浮而不稍減的,是它厚重的文化底蘊。走在南京城裏,撲麵而來的是它濃鬱的文化氣息,即使你渾然辯不出它的來處。北京成為公認的文化中心,多少借重了天子的蔭澤;南京成為南方的文化重鎮,則完全是水到渠成的事。夫子曾戲言,南京城裏連挑糞郎都帶三分文氣。據說有兄弟倆在一橋上碰麵,兄謂弟曰,等我回家放下這兩隻糞桶,就回來橋上看夕陽。讀之莞爾。

說到南京,良人首先想到秦淮八豔,兔子先想到鹽水鴨,我呢?我還是想想南京的玄武湖吧。

如果紫金山是南京的脈,玄武就是南京的心。南京,不就是有一顆水樣的心麽?玄武湖不似太湖那樣煙波浩淼,那樣大的湖是不會屬於某一個城市的。玄武湖也不像西子湖那樣豐姿卓越,瑰麗奪目。玄武湖永遠那樣安詳恬靜,淺淡宜人。席慕蓉的詩中那一句“媽媽呀,你不能因為這湖不叫玄武就不愛這湖”,說的不知是不是南京的玄武。但你不能否認,這如詩的湖水也因她的名字憑添了幾分綺麗和氣度。在九華山上看玄武,白水依依,波平如鏡,說不出的舒心,說不出的妥貼。再看山的南麵,氣象開闊,一任馳騁,古城繁華盡收眼底。一時間千年榮辱,萬代盛衰仿佛在一瞬間聚攏來,叫人不能不感慨。人生之美好,世事之無常,清清楚楚地寫在天地之間。

紫金山的王氣已黯然收去,紫金山的鍾靈奇秀卻在天地間長存。到南京旅遊的人,鍾山風景區大約是旅程的首選吧。那一種風姿和博大是如何可以融為一體的呢?叫人一見之下,隻有無言的,久久的震撼。在錢湖邊消磨一個悠閑的下午,或者在梅花山上陶然忘返。但是,一定不要到紫金山上去。那一種巍峨,無如遠觀,無如眺望。

秦淮河已找不出一絲昔日的影子,鬧市中的夫子廟卻還是學子們時常光顧的聖地。學子們也時常光顧近郊的南師。南師號稱擁有亞洲最美麗的校園,然而學子們光顧的目的,卻是為了另一種風景。

此外,還有什麽呢?珍珠泉?總統府?莫愁湖?

南京的地名,往往有著深致綿長的寓意,比如玄武,比如紫金,比如莫愁湖。莫愁啊莫愁,有什麽比聽到這個名字,更能引人愁緒的呢?

愁緒也許本身就是南京的一部分吧。我把最美麗的青春留在了南京,它之於我,卻完全於愛情無關。雖然,也曾心跳如鼓地,把一張新年快樂的卡片交到素不相識的校園裏最美麗的女孩手裏。那一些記憶,幾分傷感,幾分甜蜜。如果是上帝讓我與她相逢,我也寧願相信,也是上帝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忽然不想再寫。遠隔萬裏,我可還能身被南京的晚風?其實,我隻是一個普通的過客吧。即使再有千言萬語,又何能寫盡南京之點滴。而這樣一篇文字,即算於我的南京印像,也隻是點滴而已。

如今的南京,已變成什麽模樣?我總是擔心,她會不會像其他的大都市一樣,終於淹沒在別無二致的摩天樓群裏。

 

未予

204-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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