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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不老情---《風的記憶》《吾土屏南》說評之一

(2010-06-15 11:23:33) 下一個

讀禾源散文集《風的記憶》和隨筆選集《吾土屏南》,總感到有股鄉野清風撲麵而來。它山蒼樹秀,水活石潤,人憨習靖的,幽靜田園、恬淡心境是那樣渾然一體;草籽草根連綿不絕,生機勃勃,給你陽氣,還會讓你蓄足底氣。

是什麽原因使禾源對家鄉如此情有獨鍾,數年如一日,不舍鄉土題材,把自己細膩的感受一一寫出,輯成集子,而且大有一發不收之勢?又是什麽原因讀者愛讀他集子;評家說閱讀他的作品,常常會隨著他那節奏不太規整的敘述的展開,不知不覺地進入一種古老而蒼涼的境地,“充分顯示了他生活的豐富性,和心靈體驗的獨特性,文章底氣頗足。”(文/石城)

一片不老情

情不老,總是有緣由的。禾源對鄉土題材情深一片,用他的話說,他的筆名就是以土為活源的。因為,他的骨是岩,靈光是書,魂應是長流不絕的民間情結(《夾在書中的一片秋葉》,新近發表)。也許是我帶著上麵兩個問題,他這話引起了我的注意。

看來,禾源把民間情結提到了他創作本原的高度:有了這情結,他和他的作品就有了精靈之氣。而它又長流不絕,總在滋潤他眼皮和心靈。
情結這東西看不見也摸不著,但它又實實在在藏於你心底。它自主性強,和情感、思維、記憶緊緊地綁在一起,常常隨神隨興,犯子犯卯,引起你無意識的衝動,有時甚至弄得你坐臥不寧,不吐不快。所以文學家、藝術家喜歡它,把它看作自己創作靈感和內驅力的源泉。

禾源的情結是民間的、故土的,這可先從故土培植了他的心根說起。禾源在家鄉一呆就是三十年。兒時,是那種上可站樹梢、下可撈魚蝦,連月亮也要趕上幾個小溪,追之不著也不回頭的調皮伶俐又帶幾分牛勁的孩子。他伴著燕子呢喃、和著鄉村春謠長大,民情風俗、俚趣家常能倒背如流,拿鋤扶耙試刀和跟牛屁股成了他的一道道風景。至於父老鄉親們的習性、心性和他們演繹著的故事,就是眯縫著眼也會不斷從眼皮底下跳將出來。

說奇也不奇,童年青少年的生活經曆對人的影響就是一輩子的。即使以後你遠走高飛,那浸入骨髓、長在生命中的,還會像春草一樣,更行更遠還生。何況禾源這大山兒子、“樹的曾孫”,深知樹、根和山、土血脈相牽:“你是村子裏放出的風箏,山路村弄是那長長的線,不常走你就成了斷縣之風箏。那就再也飛不高了”(《山裏種著她的春天》)。以後他雖然定居小鎮和城市,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但麵對冷漠、鄙夷眼神,他仍以“土包子”為榮:“乍聽土包子之稱謂覺得不太舒服,仿佛臉上長出膿瘡,但隨我對土的了解,不論這一稱謂所含的意思是褒是貶,我都覺得順耳、順心。土也便是‘地',得土地,便得地,得地者就有立足之地,就有自己的一方空間。”(《土包子》)。

地,立足之地,一方空間,可安步當車,也可亢一方之任,豈不大美?記得禾源年少時曾對太陽說:“我的籍貫,長草的地方;家庭成分,草民;本人成分,草籽”(《草民的路》)。斬釘截鐵的誓言還向天說,令人感動。但它畢竟是孩提勞筋苦骨,力不能支“倒在草地上,咬著酸澀的草根”說的。今天嗅嗅,仍有股苦澀的味兒。當時,他要爭硬氣說上這些,是因為太陽沒把他舉成天上的雲,不能望盡天涯路,隻好回到祖宗遺物的博物館——老屋。而以後他成家立、當作家了,別人說他“土包子”,他反而聽得舒服,大大的誇起“土”來,這不正好說明他的認識有了質的飛躍。

這飛躍無疑是對鄉村、對土地,對中國農民的一種新的認識和文化自覺。因為,故土情結本就是人類最深沉的文化情結之一。它蘊含著人們對自己豐富的物質家園的眷戀、守望;更是人們對自己民族心理素質、民族文化積澱而成的這一精神家園的確認和珍愛。

在《山裏種著她的春天》,禾源說“鄉村養育了你,你要立字為檔保留好這一切,為村子保留一條心根”。是的,文學是有根的,這根是應該深置於民族文化的土壤的。中國作為一個農業大國,無疑有著草根樹根上的雕文織采,有著農民世代相傳的“土”結。可以這樣說,抓住鄉土也就抓住了我們中華民族文化的根基與命脈。禾源既然有了愛故鄉、愛熱土的心結,鄉土已成了他無法逃離的場景和心靈的歸宿,那麽下定決心,花些功夫,去感應和仰視鄉土空間的精神內涵,進一步激發家鄉社會文化的心靈活態,為“村子娘”彰顯屬於中國大山文化的精神內核,就既有意義,也是責無旁貸的。

由於禾源對這有清醒的認識,所以他利用上班之餘的時間,寫出了一係列以故土文化為題材的小說、散文和隨筆。2009年由海峽出版社出版的隨筆選集就幹脆當取名《吾土屏南》。“吾”,從口,五聲。一個“吾”字,和盤托出了他的襟懷:他是活在故土,活在大家庭中的一員。沒了心距,依戀、痛愛。應盡之責也油然而生。也因此,他孜孜不倦,日夜兼程,硬是啃出了大山和草根的原汁原味,讓一個有著耕讀文化基因,又有成熟的經商理念和實踐的山村站了起來;讓一條“可以聽到時事、農活、怪異、傳說”“稱得上百家大講壇”的街道活了起來;讓一個有著深厚的文化底蘊,活躍在多元文化集散地的古戲、寺廟、香火家園盡展其七情六欲。

“振葉以尋根,觀瀾而索源”,我想,我們的祖先尚且有著見搖晃樹木便知葉落之歸根,看水流波讕,便不知不覺地追溯到了它的源頭這一性靈感召,又何況今人,——何況有著尋根、索源這種文化自覺的現代人!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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