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特蘭大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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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尋找坡子街20號

(2018-11-01 10:28:23) 下一個
 

通常在每年的九月,我都會開啟中國之行,因為那裏有太多的牽掛,2018年的九月也一樣。在老家山西太原,我日常的主要事物就是做家務和給父母準備一日三餐,因為他們就是我最大的牽掛。就是在山西太原,我讀到一篇很長的文章,是山西作家趙瑜寫的《尋早巴金的黛莉》。
 
巴金於1904年11月25日出生在四川成都正通順街,2005年10月17日在上海華東醫院逝世,享年101歲,是20世紀中國傑出的文學大師,中國現當代文壇的巨匠。
 
而黛莉是誰呢?黛莉姓趙,名梅生,生於1920年。曾居住在太原市坡子街20號。她在太原女子師範讀書時,因覺得梅生這個名字土氣,就給自己起了一個洋氣一點的名字黛莉。1936年和1937年間,黛莉和巴金先生有書信往來,由此產生的巴金給黛莉的七封信對於研究巴金的思想、生活和文學創作都有重要的價值。
 
巴金先生早年寫給山西趙黛莉女士的七封信,落款地址就是山西太原坡子街20號。信的開頭是“黛莉女士”,落款是“金”,七封信的寫作時間分別是1936年4月20日、5月25日、8月31日、10月1日、11月10日和1947年2月15日、4月6日。1937年8月14日,抗日戰爭全麵爆發。
 
因著文學大師巴金,因著母親也曾就讀於太原女子師範學校,因著故事發生在太原、發生在坡子街這個我聽起來很熟悉的地方,我按捺不住一種衝動,想立刻就去坡子街20號看看。
 
我問弟弟“坡子街在哪裏?”他回答“你都不記得了?不遠啊。”隔日上午,我收拾停當家務,就去坡子街找尋20號院。
 
坡子街是南北走向,道路東西兩邊都是高樓,道路的西邊是單號,東邊是雙號。後來在快到北邊盡頭的地方我問到了20號。眼前的院子是個小四合院,但大大小小的違章建築讓院子隻留下一條過人的通道。這是那個有著三進院的老院落嗎?帶著些許的疑問,我離開了坡子街。
 
我回去接著讀《尋找巴金的黛莉》這篇很長的文章。
 
1937年,日軍侵犯太原時,黛莉轉輾前往西安,臨行前把巴金的七封信用油紙包好,放到了坡子街20號的天花板上,這一放就是幾十年。九十年代初,太原市開始大規模拆遷建設,包括坡子街20號,這個清晚民初的建築也在拆遷之列,那個油布包裹得以再現。後來這七封信落在一個趙姓古董商手裏,他是文廟街22號立玄宅的主人。
 
作家趙瑜大約花了兩年時間與古董商斡旋,終於在2008年8月拿到了巴金的這七封信。趙瑜在拿到那七封信後,第一步就和古董商去坡子街20號,因為他想著也許能碰到老住戶得到一些黛莉的線索。他寫到:“太原城中心地段,曾經的坡子街本來就很短很短。如今高樓林立,車水馬龍,小街早已蕩然無存。來到一座大樓門前停車坪,老趙站立一陣,四處張望半天,然後用力跺跺腳,肯定地說:這裏就是坡子街,這裏就是20號!我望著一片水泥地,空空落落,悵然若失。”
 
原來,早在十年前兩位姓趙的先生就找過坡子街20號,而那時的坡子街20號就已經不複存在了,那時的空空落落,十年後的今天是高樓大廈。那保存過裝信的油紙包的房梁早不知去了哪裏。而癡癡的我急急地竟然不等讀完文章就去了坡子街。所以今天的坡子街20號不是原來的坡子街20號,這就解釋了為什麽當我走進現在的坡子街20號時我沒有期盼的震撼的感覺。
 
和同學聚會聊起坡子街,我詢問原來的坡子街20號在哪裏,同學首先確定早先的坡子街20號在路西。我再說是一個幾進的老院子,同學就說一個白姓同學住的院子就很深。
 
人說曆史作弄人,因為記錄曆史的人也隻是根據一些記載來編寫曆史,實際上很多事情的發生人們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但是作家趙瑜從七封發黃的信裏挖掘出了發生在年輕的巴金身上的一些故事,也給古城太原增加了文化的韻味。而且功夫不負有心人,趙瑜花了大約兩年時間,最終找到了現居住在西安的趙黛莉女士。巴金七十年前寫給趙黛莉女士的信落在趙氏古董商手裏,又最後是在趙氏作家這裏畫出圓滿的句號。
 
人說記憶作弄人,因為我們認為記著的東西很多時候會被證明和事實有出入,有些不被記著的東西又是實實在在地在生命裏出現過。那段時間當我老在想坡子街20號的時候、當同學給我描述坡子街的時候、當坡子街漸漸從一個隻是聽起來耳熟的街道的名字到一個完整的立體畫麵的時候,我意識到坡子街在我生命裏起到過裏程碑式的作用,因為坡子街幼兒園是我受到最初文化啟蒙的地方。

坡子街幼兒園在路東,兩扇門很大,關閉起來嚴絲合縫;台階很高,遠遠高出路麵。院子是長方形的四合院,房屋是深色的磚砌成,房簷上有瓦當,屋脊上有神獸。院子裏有轉椅。我在教室裏用橡皮泥做手工在院子裏玩轉椅。從幼兒園畢業後上小學,同學中就有住在坡子街路西的梁同學白同學段同學史同學和住在坡子街路東的李同學朱同學趙同學。坡子街幼兒園的對麵應該就是坡子街20號的大概位置,也就是白同學住過的院子。

 
我再次到坡子街走了個來回,坡子街變寬了,幼兒園不見了,變成高樓了,高樓的對麵也是高樓了。我站在那裏,去嗅去聞,想要采擷些古老的氣息,可是汽車的喇叭聲菜場的買賣聲鄰裏的招呼聲讓古老的氣息一聲歎息後遠去。不過我知道,無論你看見還是看不見,曆史就在那裏,就在那裏閃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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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亞特蘭大筆會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Rosaline' 的評論 :

謝謝你閱讀和評論,讚。
Rosaline 回複 悄悄話 Hi, 一個曾與巴金通過幾封信的人的舊居都弄出點“紀念”出來,中國會有多少“曆史遺跡”? 還是菜場的喧嘩更接地氣了。我路過天安門,也沒去拜“紀念堂”。去紹興時,忙著吃蠶豆,豆腐幹。一生唯一參觀的名人故居是莎翁紀念館,那是因為女兒同行。

我不發“思古之幽情”,你也應忘了“江湖”,生活朝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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