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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開始發動的時候,我出生兩年了。聽母親說,那個時期情勢異常特殊,已經從南方到達西北地區參加祖國大西北建設的父母,當然跟著國家運動發展無可避免地參與其中。
由於母親是電廠子弟學校的老師,相對於電廠各個部門的職工來說,接受運動的時間,也就是開會,鬥爭,自查,揭露他人,她的互動便相對多得多的。 記得我4,5歲的時候,母親被送到了什麽幹校集中學習,二哥在周末的時候帶著我去看媽媽。媽媽應該是與一些出身不好的知識分子們被集中在某處學習,勞動和提高思想境界吧。他們被關在一處的人們好像還得互相貼大字報,揭發彼此的問題,或者自揭自己的問題。媽媽就是一個特別會自我批評的人,估計就是文化大革命中十年被曆練出來的吧?她說,她曾經揭發過子弟學校的蔡校長,然後被此位校長恨了一輩子,整了一輩子。文革徹底結束的時候,我讀了更多的書,接觸到社會更廣闊的範圍以後,我知道媽媽也好,爸爸也好,其實在文革十年期間應該算是最最幸運的人們。
媽媽說,父親有一次下了夜班半夜就被人揪到了什麽黑屋子裏去,眼看爸爸就要被人活活弄死了,而媽媽卻在千均一發時刻及時趕到,一場謀殺父親的陰謀就地破產,而欲意殺害父親的人,其實也隻是與父親在平日裏有擺不到桌麵上的雞雞屁屁的瑣事小事,勾心鬥角而已。爸爸是一個沒有什麽文化的普通工人,脾氣死壞死壞的,還喜歡四處管閑事,所以有人想借運動的亂世,把爸爸弄死。媽媽是接到了爸爸同事的告知,立即趕到了現場,而想弄死爸爸的人,家裏的孩子則是媽媽的學生,而媽媽是被學生永遠頌揚和愛戴的老師,所以把爸爸輕鬆救回了家。那以後爸爸下夜班的時候,手裏總是拎著一根鐵棍用以防身,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敢來侵犯父親了。
媽媽說,文革中她的幾個大個子,調皮的學生確實有一次把學校的蔡校長抓到了破舊的教室裏,捆綁了起來,因為這位校長平時一臉的嚴肅,從來不給老師與學生好臉色,因此學校裏沒有誰不恨他的。有其他學生趕到家裏告知了母親,媽媽立即趕赴現場解救了蔡校長。媽媽說蔡校長一定是誤以為她指派自己的學生捆綁了校長,並差點要了校長的命。其實媽媽真得是救了校長,但是校長從此恨上了母親。 長大了的我,常常咀嚼回味媽媽說的校長恨她一事,我覺得校長不傻,他完全明白,如果不是媽媽及時趕到,他早就沒有命了。校長就是一個根本不會露笑臉的人,他天生沒有笑腺分泌,對家人對同事對所有人都是一副惡亨亨的嘴臉,或許也正是他此種嘴臉才保證了廠子弟學校從來沒有出過大亂子,沒有整死過人,而他始終保住了校長的位子。媽媽當年在學校的不得誌,完全是國家大形勢不會讓她這般出生不好的臭知識分子好過,跟校長整她,或者不整她應該沒有什麽關係。當校長的老蔡,真心要整媽媽,在那樣的年代把媽媽整死非常容易。
電廠裏當年的的確確爆出過一人打死五人的慘案。一位黃姓,當工人的男士一天下了早班,突然瘋了一般拿了一根半人高的鐵棒見人便往死裏打,從電廠的大門口一直打到醫務室,醫務室一位女醫生和護士被當場打死。後來說是勇敢的朱大夫把罪犯關在了一間屋子裏,等待公安人員趕到抓捕了這位死刑犯。該犯人迅速被槍斃,在我們廠區開地公審大會,聽說因為他的父親被當作曆史反革命揪出來,被政府處決了,他接到家裏的信立即發瘋了,即刻獸性大發,打死了無辜的五位人士。這是文革期間我親身經曆過的唯一一次,一人打死其(他,她)五人的惡性事件!或許由於電廠是一個國家特保單位,或許我們的老廠長老畢是一個特別善於適應複雜形勢下的智慧型老幹部吧,他以自己的智慧敏捷,仁義博愛保住了文革十年期間電廠正常運作,他自己屹立不倒,全場職工安心工作,兢兢業業,有吃有喝,有住有穿,大家平等,互助互幫。那位姓黃的殺人犯也是在他父親被冤死的特殊情況下,而失去理智殺人的!
今天看到介紹新任國家高層領導劉鶴的父親在文革中被活活整死的報道,讓我再此翻看了一下那個時期關於整死人的相關資料。按照葉劍英老帥的說法,1966年至1976年文革期間整了一億人,死了兩千多萬人,浪費了八千億人民幣。當年到底有多少人死於非命,死於無法無天?其實真得很難統計出一個符合實際的數字,但我們當年的國家主席劉少奇卻是被活活整死了。家中有親人在無法製的情況下,被莫名其妙整死害死的,即使是從切身實際出發,對法製社會的全麵落實建成亦應該是最迫切的實際需要吧?希望自己有親人被無辜迫害致死的領導人,可以站在親人的角度和人民大眾的角度,為建立與實現中國真正意義上的法製國家與社會竭盡全力,不忘責任!以避免更多無辜的父親因為無法無天而莫名其妙地慘死,畢竟如我當年經曆過的電廠廠區生活是特殊亂世中不可多得的幸運,帶有太多的偶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