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亞特蘭大機場回家的路上,開車的朋友特意選擇了一條最繁華的街道送我回家。當時是晚上十點多鍾。路上,寬闊的街道兩旁,是一座座低矮的房屋和一盞盞閃著昏暗光線的街燈,整條道路漆黑、死寂。路上車輛稀少,看不到一個人影。這使我聯想到北京的夜晚,那典型的大都市的景象。
離開北京前的一周是最忙的日子。事先已經預約好的必須的身體檢查,購物,準備行裝,還要接待前來告別的親友的來訪、接受他們安排的餞行,使我不得不將一些朋友間的聚會安排在晚上。每晚聚會後回家的路上,車窗外那車水馬龍、人潮湧動、燈火輝煌的街景,使我這個將要離開北京的人突然之間產生了一種對這座城市的戀戀不舍。
北京的迅速發展,她的日新月異的變化,讓我欣慰,也使我這個道地的北京人有了越來越陌生的感覺。明顯感覺今年的環境汙染治理得不錯,藍天白雲的時候很多。但誠信問題,環境保護,房價的抑製,人口稠密及由此引來的交通、物價等等一係列問題,使我憂慮,更不要說還有越來越大的貧富差別。升平景象和激流動蕩像是一對孿生的兄弟,這這裏共生共存。
我曾到過南方的一些小城市,就看病來講可能沒有大城市的醫療水平高,文化生活方麵可能沒有大城市豐富多彩。但就日常生活吃、穿、用而言,一點不比北京差。看病對普通的老百姓是重要的,但是他們平時又看多少部電影,聽多少場音樂會呢?
農民工
農民工,也稱為外來務工人員。農民工演員王寶強的走紅,正標誌著這個群體作為城市生活中新的一族的地位已經確立。
前一段時間,在中央電視台播放了一部由倪萍主演的電視劇《月嫂》。講的是一位東北婦女隨著自己的丈夫, 一位當年的上海知青返回上海後重新創業的故事。其中倪萍飾演的女主人公說出了一句非常經典的話:“上海是全中國人民的上海”,那潛台詞是上海人能呆,我為什麽不能呆呢。其實這是目前在中國非常流行的一句話。推而廣之,“北京是全中國人民的北京”, “廣州是全中國人民的廣州”, …… 。正是因為是全國人民的,全國人民想來就都來了。
外來務工人員的進入,給北京人民的生活帶來了很多便利。如今的北京,隨處可見他們的蹤影。建築業、市政工程、餐飲業、家政服務業、房屋中介、小區物業、保安、蔬菜及小商品銷售等等幾乎全部被他們所包攬,使得這些服務性行業的工作,很少有北京原住民的參與。
在一個電視采訪節目中,農民工回答主持人的問題。一個沒有任何特殊技能的建築工說,他每個月的工資是¥ 3000 多,他說,這在同類人員中屬於中等水平。另外一個瓦工說,他每個月的工資是¥ 6000 多,也在同類人員中也屬於中等水平。他們的收入著實使我驚訝。
其實,農民工現象不隻在北京、上海、廣州、深圳等大城市存在,在南方的一個縣級市,我也看到不少農民工在從事餐飲、服務、小商品銷售等工作。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位於鄂西山區,那裏的一位導遊對我講,這裏稍微有點文化的青年人基本上都離開故土,進城務工去了。
在北京,一位年輕的朋友幾次請我去做美容。美容店店麵非常幹淨,布置典雅。美容師大都是二十來歲的姑娘,訓練有素,而且待人接物分寸適當,每次邊美容,邊和客人聊天,談話內容沒有局限,但都還使人感到自然舒服。有個來自河北保定郊區的姑娘對我說,其實她在老家的生活很好,比現在在北京要舒適很多。但是年輕人不甘心,想出來,總覺得應該闖一闖,就出來了。看到了更大、更繁華的世界,就下不了決心回去了。
一位小區物業的負責人對我講,他來自湖南,在北京工作了十幾年了。他的愛人是個東北人,他們在北京認識、結婚。現在孩子已經在北京上小學了,他們在北京安家了。
是的,正像歌裏唱的,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外麵的世界很無奈。盡管外麵的世界有那麽多的無奈,仍然抵禦不了那份來自精彩的誘惑。我想,像他們這樣的人不在少數。
當然也有不少人是賺了些錢,回到故鄉,蓋了樓房,過起了小康日子。
政府也在盡力為這些外來務工人員的福利、待遇著想,為他們爭取盡可能多的利益,積極地幫助他們解決諸如子女入學、養老就業等各種實際問題。
但事情總是有兩個方麵,大量人群的湧入,勢必在秩序上、管理上造成一些混亂,也給城市帶來很多令人困惑的問題,增加了城市在各個方麵的巨大壓力:混亂無序、犯罪現象、公路堵塞、交通擁擠、環境汙染、居民住房等等都處於超負荷狀態。
人口的遷移流動已經成為一種勢不可擋的潮流。就像我們,不也是從故土漂移到大洋彼岸來了嗎?
在中國,由於明顯的城鄉差別,使得大量的農村勞動力走出鄉村,走進城市。這是一個很值得研究的現象,其中也有著很多欲待解決的問題。
住房
我參觀過幾個北京的居民社區。
大概在 4-5 年前,我到過位於北京順義縣的養老型社區 - 東方太陽城。當時這個社區的房價並不算貴,大約每平米人民幣 7000 元左右,據說這個社區剛剛開盤時每平米才 3000 多元人民幣。走進這社區,我立即被吸引了。社區很大,綠化麵積也大,房子的密度很低。其中有別墅、連排房和公寓房。整個社區的布局更像是建築在公園內的居民區。比我在美國看到的絕大部分中低檔社區要好得多。區內有人工湖,大片的綠化帶,各種設施齊全,會館、圖書閱覽室、健身房、遊泳館、超市、餐館等應有盡有,還正在籌劃建立醫院。我看了其中幾個公寓房的樣板房,戶型布局合理,方便,低層樓也帶有電梯。當時唯一覺得缺憾的是這個社區距離城區較遠。
今年,我又參觀了位於朝陽區的潤澤莊園。環境的優美使我流連。但,價格也著實令我吃驚。更令我吃驚的是,幾年間,北京怎麽突然湧現出這麽多的富翁,使得這種價位的房子還大有市場。我想,這個社區在北京絕不是價格最高的房子。
據說,一個煤老板一次就可以簽約買下幾百套公寓。而在普通的居民區,有多少人還是兩代、三代人擠在一套單元房裏生活,如果能買得起房,他們還情願過這種不方便、擁擠的生活嗎?
盡管有了這樣那樣的購房限製措施,但是房價仍居高不下,使多少人對買房望而卻步。
北京的房屋租賃業也是方興未艾。有時在短短的兩三站公共汽車的距離中,竟然有一二十家房屋中介。甚至幾家中介公司辦公室相鄰而設,或僅相距幾個門臉,人們稱他們為房蟲。
很多北京人都有過出租房屋的經曆。在三環以外,一套普通的約三、四十平米的一居室單元房每個月的租價大約是¥ 2600 元,一套六十平米左右的普通兩居室單元房每個月的租價大約是¥ 3500 元。這是今年的行情,因為買房的限製多了,所以租房的價格看漲。通常租一次房(大多是一年時間。一年到期後,中介會以各種理由請房客搬家),房主、租戶雙方都需要付給中介公司相當於一個月房租的中介費。這樣,一個租客租個一居室的單元房一個月的花費是¥ 2600+ ¥ 2600/12 ,大約是¥ 2800 多元人民幣,此外還要付電費、煤氣費、水費、有線電視費、物業費等等,都加起來,無論如何要¥ 3000 多。如果中介負責還好,不負責任的碰上租戶不付水、電、煤氣費就搬走的情況也有,找到中介也沒有用,隻有房主自認倒黴。我曾看過幾套普通的出租房,房屋的條件、衛生及家具狀況都不令人滿意,最好的可以說是極為一般。提起房屋中介,不管是租房的房客,還是出租的房主,都怨氣不小。
交通
北京的家庭擁有私家車的比例是多少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覺除了年齡比較大的居民家外,絕大多數的家庭都有汽車,有些家庭還不止一輛。現在大力提倡綠色出行、低碳出行,所以在工作日根據車的尾號限行,使得有車也不能想開就開。汽油的漲價,加之最近停車費的調整,對開車人來說更是雪上加霜。即使這樣,每天公路上還是車滿為患,交通堵塞成了老大難問題,車禍的出現也是屢見不鮮。五一以後,北京加大了對酒後駕車懲處力度。但願能使出行更快捷,更安全。
隨著私家車的普及和中國國情的需要,“酒後代駕”成了一個新興的行業。自駕遊也成了當今時尚的旅遊方式。周末,公路上到處可以看到出城的汽車。
北京的公共交通在我看來用四通八達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非常方便。公共交通線路之多,價格之便宜,我想在世界上也沒有哪個城市能與之相比。你選擇乘公交車,可以到達方圓百十公裏的各個地方。但是,很多在北京工作的人仍然感到不便。他們抱怨公交車在時間上不準時,車速太過緩慢。有不少人每天上下班的路上要花費四、五個小時的時間。
北京的地鐵在近些年來也是不斷開通新的線路。距離遠時,乘地鐵在速度上大大快於公交車,時間能夠保證,但是地鐵要比比公交車擠得多,經常是前胸貼後背的狀態。地鐵乘客看上去以上班族和年輕人為多。
消費
北京這些年新建了許多新的商業購物中心,人們稱之為Mall。因有亞洲第一大天幕而享有“全北京向上看”美譽的世貿天階;有如“從歐洲空運來”的小鎮,具有下沉式廣場、音樂噴泉、霓虹彩燈……而美輪美奐的 “藍色港灣國際商區”;被譽為首都國際時尚中心的三裏屯的Village;以及位於北京西部的“金源時代購物中心”;等等。這些大型購物場所盡管銷售的多是國際大品牌,價格不菲,但環境的舒適,裝潢的考究,休閑娛樂、餐飲設施的齊全,使人置身其中感受到北京真是變得越來越現代,越來越時尚。
除了年輕人外,大多數普通市民來說,消費最多的是食品和日用品。有些不太年輕的朋友告訴我,他們去得最多的是超市、早市,偶然也光顧一下小商品市場及尾貨市場。北京的大型超市很多,裏麵生熟食品、日用品品種齊全,價格也可以接受。我很愛逛北京的超市,因為畢竟還有很多東西可買。像北京的沃爾馬超市,從品種、質量和價格上都很具有競爭力。
中國的食品安全問題引發出的誠信危機問題屢見不鮮。毒牛奶、地溝油、有害食品添加劑、瘦肉精、有色饅頭等諸如此類的事情接二連三,讓人不免想到,那沒公開揭出的問題還有多少呢。市場的開放,帶來了經濟的繁榮,生活的提高,同時也帶來了非法牟利。誠信危機像是肌體上的毒瘤,侵害著社會的健康,侵害著人民的生活。
娛樂
這次回北京正趕上第一屆北京國際電影季期間,有幸在中國大劇院參加了電影季的開幕式,踏過了那個中外眾多名明星走過的紅地毯。又在人民大會堂觀看了北京國際電影季的電影交響音樂會,由意大利電影交響樂團演奏。還觀看了幾部影片。
這裏要特別想提一下北京的影院。這些影院都是近些年新建的,各項條件、設備非常好。與我們小時候的影院截然不同。
電視節目真可謂豐富多彩,成了老百姓日常生活的重要內容。電視劇多得看不過來。中央電視台的紀錄頻道有些好節目,文化味道比較濃厚。據說這個頻道是今年新開播的。科技頻道也有些好節目。還有些訪談類節目分析、披露一些社會弊端,觀點鮮明尖銳。各類養生節目很多,收視率也很高。其中介紹的很多養生常識成為很多老人健康生活的指南。
近幾年,由於房價的飛漲,使得人們的財富也在短期內大幅度膨脹,由財產、贍養等引起的家庭糾紛也逐漸增多。電視台通過一些法律節目邀請律師、心理谘詢師出場幫助分析指導。這類節目告訴人們什麽是法律賦予你的權利,如何在法律上保護自己利益,對普及法律意識、法律知識都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此外,我看過幾個電視台的相親類節目,見識了當今青年在擇偶和追求愛情上的直率和大膽。
上學
在北京為了讓子女讀個好的幼兒園、小學可是要花上大的價錢。據說如果不是在該學區內的學生要進入重點幼兒園,入學時的讚助費一般要幾萬人民幣,入重點小學也要這個價錢。如果要進入最好的小學,至少要十幾萬人民幣。據說這天價的幼兒園、小學還大有市場,就是你肯花這樣高的價錢,沒有關係還不一定能進去。
一位年輕朋友曾對我說,在北京辦事很多時候靠的是金錢和關係,我開始還認為,這話似乎略有偏頗,現在想來也不無道理。
現在孩子們的爸爸媽媽,以至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為了能給孩子從小創造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到了不惜一切代價的地步,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結束語
北京 - 我的故鄉,我出生和成長的地方。我的一切都曾與她息息相關。當年,我離開那裏的時候,曾經是那樣的猶豫,那樣的彷徨,因為那裏曾是我的一切所在。她曾帶給我溫暖和歡樂,也曾帶給我煩惱和憂傷。我與這座城市有著千絲萬縷的難以割舍的情緣。我真的希望北京越變越好,希望那裏的人們能生活得越來越好。
在北京的時候對身邊的事物稍加留意了一些。
北京,中國人民的北京,讀婉妮的文章也像回了一趟北京。
對北京現狀的描述生動細致,有陳述、有思考,讀來很有味道。北京是祖國的象征,也是現代化進程中的一個縮影,在享受現代文明的同時,也有失落和迷惑;和婉妮同感:祝願北京更美、更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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