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遙遠的地方 — 記烏裏·施瓦茨小學
如果不是這次暑期回國,如果不是運氣不好正趕上豬流感,如果不是因為來自“疫區”需要強製回家自我隔離,這次回國我一定不會放棄在上海與我的師兄師妹們期待已久的聚首重逢!不會匆匆“出逃”似地離開大上海,也就不會有緣在虹橋機場邂逅這位樸素,善良,富有傳奇色彩的的德國婦人 --- 烏拉·施瓦茨,當然也就不會從她那兒知道在我的家鄉雲南,在那遙遠的風景如畫的香格裏拉,從旅遊勝地大理到世外桃源麗江一段人煙稀少的路途中,聳立著一所為山區貧困適齡兒童修建的鄉村小學,它就是由烏拉的丈夫,德國科學家烏裏 · 施瓦茨博士出資修建的烏裏 · 施瓦茨小學(興文村小學)。
今年六月,半年前製定好的回國計劃被突如其來的豬流感全盤打亂。在上海入關,逗留了數小時後,我便踏上了赴雲南的歸程。在熙熙攘攘的的候機廳裏,背著來自疫區的“惡名”,我自覺地找了個遠離人群的角落坐下。剛想閉目養神,突然側麵傳來一位婦人的英語問話:“請問,到昆明的班機是延期了嗎?”抬頭一看原來是一位身材高大,麵容清臒,看上去七十來歲的西方婦女,心想她說不定跟咱一樣,也來自疫區呢,於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後我們便輕鬆地閑聊起來。她告訴我她叫烏拉,德國人,此番到雲南是為了去探訪三年前她先生在雲南省麗江地區玉龍縣龍蟠鄉捐贈的的一所山區小學,考察學校的運行情況,了解學校的需要並決定下一步怎樣募捐以及資金管理方式等。 我問她那你先生怎麽不跟你一塊來呢?她平靜地指了指上天說:“他已經回到了主的懷抱!”。 原來烏拉的丈夫叫烏裏·施瓦茨,是一名科學家,二零零六 年八月,他到昆明出席國際會議的時候,偶然得知在雲南大理與麗江之間有一個小山村 --- 興文村,由於沒有學校, 適齡兒童都沒有學上。烏裏·施瓦茨教授知道後很震驚,立刻將自己第一筆八萬元人民幣捐給了興文村小學,幫助小學修繕校舍、購買教學用品。
施瓦茨夫婦認為“讓所有適齡兒童有學上是最基本的,如果沒有小學教育,那裏來的中教,高教。資助中學,大學裏的貧困學生是應該的,可是這些能讀到中學,大學的學生起碼完成了初級教育,如果一個地方沒有小學校,適齡兒童沒法上學,他們以後就隻能是文盲。所以建小學是當務之急, 這些適齡學童才是最需要幫助的 …… . ” 烏拉越說越激動,她告訴我烏裏·施瓦茨教授原本還計劃著將第二筆、第三筆捐款資助給中國的孩子們,可惜計劃來不及實施,他卻永遠地離去了。“我知道烏裏一定希望我早點來雲南看看這所小學校, 看看學校唯一的一位老師和孩子們,可是烏裏走後,很長一段時間裏我身體一直不好,好不容易安排好這次的行程,又遇上豬流感 , 親朋好友們都勸我暫時別來,可我還是堅持來了! 為了對孩子們負責,我已在上海完成了七天的自我隔離, 我希望能盡快趕到麗江見到那些可愛的孩子們 …… ” 那一刻,我真的被這位樸實,善良,執著,對孩子充滿愛心的老人深深感動了。我把昆明家裏的電話給了她,並代表我的雲南父老鄉親感謝她和烏裏博士的無私奉獻,告訴她到昆明後我還有六天的隔離期, 但如果她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盡管給我打電話,我去不了也會讓我的家人,親戚或朋友去幫忙的。看得出來她也很高興在機場偶遇我這個雲南人,我們的談話是那麽投緣和默契!這次她在上海已經通過旅行社聯係好昆明的導遊,屆時會有專車送她到麗江。烏拉笑著說下次咱們約好一塊去麗江吧,我欣然同意!烏拉還提到她會在有生之年, 去完成丈夫未竟的事業,那就是盡全力幫助失學的貧困兒童,不論她們住在中國,柬埔寨還是尼泊爾 … .. ”。
與烏拉攝於昆明機場
馬上就要登機了,我們互換了名片,這時,烏拉突然問我:“ Wei , 你知道德國有一個 Max Planck Institute (馬普研究所)嗎?”“啊,當然知道,我相信所有理工科學生沒有不久仰“馬普”大名的, 尤其中國改革開發以來,一批又一批的留學生和訪問學者持各類獎學金到德國深造,不少人非常自豪他們有在馬普工作和學習過的經曆。我就有幾位朋友是到馬普渡的金,連我在日本的導師也是在七十年代由日本政府出資到 Max Planck 進修了兩年,回國後成為日本他所在研究領域的先驅 …… .. ”烏拉聽完我的話,這才輕描淡寫地告訴我她的先生烏裏·施瓦茨博士 從七十年代初開始就為 Max Planck Society (MPS) 工作,自 1974 年起擔任德國馬普學會發育生物學研究所所長 ( D irector of the Max Planck Institute for Developmental Biology ), 是世界著名的生物學家 ….. 。我當時聽了很驚訝, 怎麽也不能把眼前這位平易近人, 普通得象鄰裏大媽的老人與赫赫有名的馬普研究所所長夫人聯係在一塊兒。坐在回昆明的飛機上,我還在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呢。
烏拉出發去麗江前給我打來電話,通報一切順利,旅行社派了一對既懂德語又識中文的 Andrin & Lily 夫婦和一名司機陪同她前往。我們相約保持聯係,將來一起攜手為雲南的貧困學童做點實事!
烏拉與穿上新衣的興文村小學的孩子們
回到亞特蘭大後,我收到烏拉寄來的 郵件 和她在麗江與興文村小學的孩子們的合影。 她在信中說: “….After some days we arrived at the Uli -
前幾日,在 168 上看到亞特蘭大的 28 位華人同胞為四川災區的孩子們捐資助學,欽佩他們的義舉之餘,再次讓我想起了烏拉這位可敬的老人,作為一個外國人,她尚能不辭辛勞,繼承先生遺願,用她的餘生竭盡全力幫助中國的孩子們,讓他們有學上。我們作為國人又怎能袖手旁觀呢?其實,愛就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心間,你奉獻越多,就會收獲越多!在此,我也呼籲大家伸出援手,獻出愛心,“從心動到行動”,同心協力,像烏拉那樣,把我們對祖國的祝願,對教育的關注和對孩子們的愛心捎到青海,西藏,雲南,四川 ..... , 傳遞到那遙遠的地方!
笑微 2009 年 10 月 12 日於亞特蘭大
後記:
回到家一上網,很容易就查到了與 烏裏施瓦茨教授有關的信息,下麵是他的生平和部分事跡:
烏裏·施瓦茨 (Uli Schwarz) 教授( 1934~ 2006 )
烏裏 · 施瓦茨教授, 1934 年 7 月出生於德國,青年時就讀於德國著名學府圖賓根大學, 1963 年獲得藥學博士學位, 1974 年起擔任德國馬普學會發育生物學研究所所長,是著名的發育生物學家。 烏裏 · 施瓦茨早在 1977 年就開始訪問中國、與中國科學家合作, 為中國科學院上海交叉學科研究中心的成立作了大量的籌備工作,並受聘為中心的首屆主任。 德方稱他是 “ 中德科學合作花園的園丁 ” ,中國政府授予他國際科技合作獎和友誼獎,三代合作者則稱他為 “ 開拓者、戰略家、真誠的朋友 ” 。
近日,國家外國專家局決定授予交叉學科中心主任烏裏 · 施瓦茨教授 2003 年度國家級 “ 友誼獎 ” ,以表彰他為促進中德兩國的科技合作做出的努力和突出貢獻。
國家 “ 友誼獎 ” 是我國政府為表彰在中國現代化建設和改革開放事業中作出突出貢獻的外國專家而設立的最高獎項, 1991 年由國務院授權國家外國專家局正式設立。 “ 友誼獎 ” 獲得者是由聘請單位、當地政府和國務院有關部委推薦,經國家外國專家局組織評審委員會嚴格評審、投票選出。
烏裏 · 施瓦茨教授是德國著名的發育生物學家,馬普學會生物與醫學部前任主任、原馬普發育生物學研究所所長,長期致力於加強中德科技的合作與交流,曾獲 “1996 年度中華人民共和國國際科技合作獎 ” 。 1985 年,他幫助建立了中國第一個開放型實驗室 ——“ 馬普客座實驗室 ” ,引進了先進有效的管理模式,邀請了世界各國生物學家來實驗室進行學術交流,培養了一大批青年科技人員和研究生。這一成功的模式進而發展成 “ 青年科學家小組 ” 和 “ 青年夥伴實驗室 ” ,培養了一批優秀青年學科帶頭人。
烏裏 · 施瓦茨教授積極推動交叉學科研究的發展,為中國科學院上海交叉學科研究中心的成立作了大量的籌備工作,並受聘為中心的首屆主任。該中心積極推進多學科交叉,開展國際交流與合作,力爭通過 5 至 10 年的努力,建設成為麵向國內外、具有國際先進水平的、圍繞生命科學多學科交叉的前瞻性和戰略性理論研究和原創思想產生的場所,成為培養我國具有多學科視野領銜式學術帶頭人的搖籃 。
2006 年 12 月 21 日下午,中國國際科技合作獎和友誼獎獲得者、德國著名科學家、馬普學會終身教授、中國科學院上海交叉學科研究中心主任烏裏 · 施瓦茨( Uli Schwarz )在德國因病醫治無效,心髒停止了跳動 。在烏裏 · 施瓦茨教授的葬禮上, 中國科學院上海生命科學研究院裴剛院士代表中國代表團以 “ 一位高尚的好朋友 ” 為題作了如下講話: “ 親愛的 Ulla 以及各位烏裏 · 施瓦茨教授的朋友們 : 首先 , 我代表中國科學院和上海生命科學研究院 , 代表烏裏 · 施瓦茨教授所有的中國朋友 , 代表此刻在場的中國代表團成員 , 向中國人民的好朋友、一位高尚的人 -- 烏裏 · 施瓦茨先生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 他為自己所鍾愛的事業奮鬥終身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 , 我們由衷地敬仰他 ! ”
2008 年 中國科學院在上海建立了一個計算生物學中心實驗室,為中外科學家提供完善、先進的現代生物學實驗平台。該實驗室被命名為烏裏 · 施瓦茨實驗室,以紀念已故世界著名發育生物學家烏裏 · 施瓦茨教授。
笑微好文章呀!
謝謝遊子的點評!烏拉來了我第一個通知你!
回土豆:沒有您的鼓勵,這篇文章不會這麽快寫出來, 也借您的吉言,願在邊走邊看的日子裏有更多的“奇遇”!
回溝憋子:不是我要改你的名,而是我覺得“狗”比“溝”好,更有人情味嘛!至今不知溝憋子為何物?不fair啊!!!
一並謝過會長支持, 玉舟誇獎,雜翁,西虹來捧場!
施瓦茨夫婦認為“讓所有適齡兒童有學上是最基本的,如果沒有小學教育,那裏來的中教,高教。資助中學,大學裏的貧困學生是應該的,可是這些能讀到中學,大學的學生起碼完成了初級教育,如果一個地方沒有小學校,適齡兒童沒法上學,他們以後就隻能是文盲。所以建小學是當務之急, 這些適齡學童才是最需要幫助的 …… . ”
烏拉在正確的地點、正確的時間遇上了正確的人,烏裏夫婦的愛心和善舉將後繼有人,值得慶幸!
好文!開篇兩組排比句很有吸引力。故事感人。
如烏拉來訪別忘了讓我來跟她侃幾句德語。
我隻覺得我會是一個好老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