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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美多年,回憶故鄉,老馬常常會想起那個橋頭棋攤,懷戀在棋攤上度過的快樂時光。
老馬是個象棋迷,一有閑暇就惦著下棋。老馬下棋的時候快樂的像小孩似的,或者說,老馬的閑暇時間總在快樂著。
老馬來美國後,最大的失落之一就是找不著可以隨時下棋的棋攤子;別說棋攤子,就是路邊的行人也很難看到幾個。左鄰右舍都是五花八門的膚色,且隔著老遠,終日見不上一麵,話都搭不上,更甭提下中國象棋了。下不成棋,老馬自然就少了一大快樂,終日悶頭做事,或默不做聲地閱報看電視,消磨時光。有時,老馬會冷不丁地抱怨一聲:唉,老美這破地方。
兒子心疼老爹,在網上開了個窗口,耐心教會了老馬上網下棋。老馬能上網下棋了,臉色就好看了許多,家裏的天氣也隨之多雲轉晴;但老馬還是始終惦著故鄉的棋攤。老馬說,這網上下棋的感覺哪能跟棋攤比。到底有啥差別嘛?就好比說,想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沒撈著,搞了塊小骨頭啃了又啃。嗨!老馬說起橋頭棋攤的故事,那可是眉飛色舞,滔滔不絕,百說不厭,嚇得老伴和兒子聽到話頭就趕快跑。
老馬常常在夢境裏回到故鄉,其中不乏在棋攤上和老棋友重逢,酣戰一番的場麵。
老馬住過幾十年的那個大院,據說解放前是一個大軍閥的私園,風景很美,林木茂密,參天古樹比比皆是。一條小河穿院而過,清澈的河水嘩嘩流淌,一座小橋連接東西兩院。橋頭附近一年四季熱鬧非凡,烤羊肉串的賣紅薯的炒瓜子的修鞋的遛鳥的散步的熙熙攘攘,吆喝聲此消彼長,當然,最熱鬧的要數棋攤子。
從老馬剛剛記事的時候,橋頭就有棋攤。當時的攤主人稱韓大爺,山東人,大高個,年逾七旬,聲音洪亮,老遠就能聽見他的叫聲。韓大爺擺棋攤不是為了賺錢,純粹娛樂。每個休息日或每天傍晚,韓大爺準在那兒。不論何時,隻要韓大爺一到,一群棋手跟腳就到。其中,有熟人,也有偶爾路過的,誰想過招,隻管操練。輪不上的就當參謀,人湊得多了,頭挨著頭擠成一圈,一邊看棋,一邊熱情奔放地指點江山,著急勁遠遠超過了對弈雙方。皇帝不急太監急,七嘴八舌地吵成一鍋粥。盡管參謀的意見絕大多數像放屁似的沒人理睬,但好處是可以盡情釋放,爽在過程中。
棋攤上最大的規矩就是沒規矩,棋手可以徹底放鬆地過嘴癮,“臭棋簍子”是最常用的口頭禪。每逢聽到韓大爺大聲地嚷嚷“臭棋簍子!”不用看,準是形勢大好;反之,若對方占了上風,也不饒,韓大爺就隻有悻悻地聽著。輸棋的一方不光是受辱,還得讓位,就是韓大爺也不能例外;可憐老漢有時想賴著多下一盤,被人硬是拎著脖領弄到了一邊。棋友們都不怕也不服韓大爺,可內心裏感覺很親近,親近的不分大小,像親兄弟。
下棋本是個動腦子的活,可這裏下棋還是力氣活。參謀不僅可以盡情發表意見,若是主帥不采納,可以直接上手去撥棋子,主帥用勁扳回來 ,參謀再扳;嘴上互斥對方臭棋簍子,手上彼此較勁,如此幾個回合,汗就下來了。若勢均力敵陷入僵持局麵,則以多數參謀的意見為準,主帥隻好當傀儡。當傀儡未必是件壞事,獲勝者往往是多數參謀的一方,這時,當傀儡者就會享受到當元帥的滋味,動腦子出力氣的活兒本來就該是參謀小兵們的事嘛。擁有多數參謀的傀儡者往往能穩坐江山,逍遙自在。
光陰荏苒,韓大爺駕鶴西去後,趙大叔成了新攤主。小馬也從最初鑽在人縫裏觀棋的小孩子,長成了大人,從旁觀者成了一名棋手。老趙棋藝和韓大爺盛年時一樣,威風八麵。小馬和老趙對壘,往往被殺的丟盔卸甲;愈輸愈不服氣,愈有想頭。很多棋友和小馬一樣,屢敗屢戰,愈挫愈奮。小馬的棋力在不斷提高,性格也不斷的潛移默化,變得很皮實,不怕挫折,不怕羞辱,樂於溝通,勤於鑽研。有時,小馬和棋友們群策群力,乘趙大叔老虎打盹偶爾贏上一盤,大夥興奮地好幾天都樂得合不上嘴。
小馬逐漸長成了老馬,趙大叔也成了趙大爺,老馬的棋力與趙大爺日趨逼近,可趙大爺的身體卻一天不如一天。就在老馬出國後幾個月,棋友打來電話,說趙大爺病故了。老趙臨走的前幾天,還天天堅持到棋攤上。他被病痛折磨得很虛弱,消瘦蠟黃的臉,說話有氣無力;他說:隻有下棋時還能輕鬆一點。老趙是在棋友們的陪伴下高高興興去了天國。老趙走了,老馬感到非常失落。老馬曾無數次地在夢中回到橋頭棋攤,並奢望能將家鄉的“棋聖”贏上一回,可這個願望永遠都無法實現了。老趙就像老馬人生旅途上的一個標杆,讓老馬時時看到自己的差距,激勵自己進取。
老馬在美國日子長了,漸漸地有了幾個新棋友,都是來自香港、台灣、日本、越南等地的華裔,偶爾也有大陸的。起初,老馬還是老習慣,下棋時隨心所欲,口無遮攔,被人修理了幾次後,學會“文明下棋”了。一杯清茶,正襟危坐,彬彬有禮,輕聲細語。勝時不喜形於色,敗時強作歡顏。
老馬變得愈來愈文明了,愈來愈斯文了。他常常透過窗戶,長久地凝視著後院的花花草草,努力地體會那種靜態的美,含蓄的美;就像和新棋友們對弈時,彼此都帶著一副極謙恭友善的麵具,隻能感受表麵的東西,卻很難交流,喜怒哀樂皆隱藏於內心深處,對弈多次,客客氣氣,實則形同生人。
近五十年的光陰悄然流淌,世道滄桑,驀然回首,永遠不變的是橋頭棋攤的那份熱鬧,那份雋永的內涵。老馬即便是醒著的時候,眼前也常常晃動著故鄉棋攤的影子。看到後院綠茵茵的草地和大鬆樹,就想若是韓大爺和老趙在該有多好;看到熱鬧的商業中心,就覺得美中不足缺了個棋攤。老馬又在盤算著回國的行程了,他的心已經先飛回了故鄉的棋攤。他渴望著再次享受那種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的酣暢淋漓的感覺,享受勝時高奏凱歌、敗時壯懷激烈的感覺。他喜歡初次見麵三分鍾就能打成一團的熱乎勁。老馬期待著和老棋友們重逢,重逢在一個率真、豪放又分外親熱的氛圍裏。
哈哈!瑜伽夫人,要不要和我一塊年輕呀?代問羅姨姐姐好!
我尚無開博的計劃。 你那位羅姨好像開了個啥。人家老爹是你外公的摯友,人家稱呼你父母為大哥大姐,你不應該叫人家姨呀?
說來你還應叫我姨哪?經推斷,我舅舅曾在延安和你外公一起做過大牢,也是獄友,難友,所以我也應是你姨。哈哈。。。。。
現在反應過來了,我們還真通過學,比如唱歌跳舞打拳下棋什麽的、、、好好想想?
另,現在你和那位羅姐開博了嗎?
以後稱呼你侯弟吧?你老是改稱謂(改麵孔),一會兒老馬,一會兒紅柳的,一會又什麽石人五的,弄得咱不知怎樣稱呼你好。
謝謝小瑜同學,知道你家先生也嗜棋,不由感慨:我們的朋友遍天下!
期待著和你家先生過把棋癮,有時候,下棋比吃飯重要,比如馬踩著車的時候、被人打悶宮的時候、、、
愛看你寫的文章,非常爽。俺家老朽也曾是個棋迷,那年去德國時,在一個小城市的公園裏,看到有人下國際象棋,棋盤在地上,棋子有一人高,俺家老朽在那裏看了半天,我急得不行,頻頻催他走,他就象腳上長了釘子一樣。
那天請你來我家,你和老朽廝殺一會?
但擺殘棋的多數靠背功,我曾經試驗過。我向街頭擺殘局的提出正常下一盤,壓一百,結果他不敢。(我倆誰都不認識誰)
有機會去令尊家門口的棋攤上過把癮,順便飲一杯莫愁姑娘沏的香茗,何不快哉!
人生四大喜事:
久旱逢春雨,它鄉遇故知,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
人生四大舒服:我將在博士論文中詳述,目前已通過博導審閱,近期可望與讀者見麵。
人生四大快活:建議由杆君主講,這老兄比我講得好。
聽到硃大姐的表揚,一高興,本打算下棋,改成寫小說廖。
而今,咱也發明了一個人生《四大快活》,準備空閑時多給年輕同誌們講講。
當然,杆君麵前,咱就不耍大刀啦。
你現在已經比較有人物和事件描寫的功底了,再加點想象力、綜合力,把握事件的走向,人物的性格發展,離寫出比較像樣的小說不遠了。祝你在寫場上也揮師猛進
我覺得這篇文章雖然有不少細節描寫,但嚴格來說還不能算小說,因為沒有一個完整的故事。很多語句,敘述方式還是散文的。由於基於事實,可以歸於紀實。紀實不一定都是以第一人稱來敘述。不過如果說是敘事散文也可以的。
當然,這也隻是我勉強來劃分。其實有不少作品都是介於散文和小說之間,不好區分的,例如,我讀到卡夫卡的一些短篇,特別短的一些,簡直就像個情節片段,或者連情節片段都不完整。也許可能是他記錄下來的素材小品吧。
總之,小說還是要有虛構,更多的想象,及擴展力,還有故事脈絡,情節鋪排,細節描寫等這些比較容易辨別的特點的。
這位老馬不簡單!
哈哈!真小姐令尊、土豆令尊都喜棋,真是太好了。
到了美國,咳嗽一聲,紅柳隨叫隨到。
不論輸贏,隻圖過程,一樣開心。
在棋壇上揮師前進的感覺,那可真是爽呦!
不過也有讓人把頭按在地上,一晚上不鬆手的時候。
好棋手,關鍵是永不氣餒,亦如人生。
基本上是親身經曆,又不想寫成日記或回憶錄,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寫作上應該如何分類呢?”,我也茫然,請教硃大姐。
棋壇陶冶性情,期待和令尊手談,或許能找到新的標杆。
1 能從棋壇之上感受到人生,陶冶性情,難怪我覺得自己性格中缺點什麽,原來都是因為沒有去下棋。
2 我老爸棋下得極好,類似於韓大爺趙大叔的角色,等他老人家再願意來美國時,一定要請戈壁兄到家裏陪我老爸殺幾盤。
3 歸國散記,旅美散記,用筆記錄人生,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