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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年前,我曾經是一名“土記者”,一名不脫產的滿腿泥土的記者。其實稱“土
記者”都有些勉強,是知青夥伴們對我的戲稱。相對正規媒體記者而言,我不過是一名
下鄉知識青年,一個普通的農民。最初是生產隊裏一名不脫產的業餘通訊員,後來成了
公社廣播站的采編,才沾了一點記者的邊。
1975年夏至過後,位於天山北麓的呼圖壁大地上,麥子熟了,豐產的麥田如金燦燦
的海洋一望無際,沉甸甸的麥穗在微風中搖曳,此起彼伏。收麥如打仗,若收割不及時,
成熟的麥粒散落田裏,就會造成豐產不豐收,故又稱搶收。 各級領導高度重視,從縣、
公社、大隊直到生產隊層層動員,高音喇叭每天播送著麥收進度,各村各隊你追我趕,
形成了轟轟烈烈的麥收高潮。知青和社員們一樣,全力以赴投入了麥收。知青們雖然力
氣小體質差,卻毫不示弱,為了多割麥,每天起得很早,天剛亮就到了地裏,埋頭苦幹,
直到太陽落山,星鬥滿天。
村支書動員知青給廣播站投稿,可誰還有力氣?勞累一天,吃過晚飯,躺在炕上就像
癱了一樣。那天躺在炕上,白天勞動的場麵一幕幕浮現在眼前,我忽然有一股衝動,想要
把那些感人的場麵記載下來。我強忍著腰酸背疼,就著一盞忽明忽暗的馬燈, 趴在炕頭
上寫下了有生以來的第一篇新聞稿。稿件投出後,公社、縣兩級廣播站相繼采用,我們永紅
六隊知青們熱火朝天的勞動場麵傳遍全縣大地。之後,每天夜晚,我都趴在炕頭上寫新聞
稿,用心記下我的見聞,我的感動。我歌頌知青們頑強的鬥誌勞動的豪情;描寫身體單薄
的知青們在麥田裏揮汗如雨的英姿;抒發眼前的麥浪變成了身後一個個麥捆時的愜意;也
述說麥田在太陽的暴曬下如同蒸籠般的感覺,以及裸露的手臂被尖利的麥稈和麥芒劃出道
道傷口、又被汗水浸泡的疼痛。
當我的視野向四周拓展時,又有了新的感悟。我看到同村的社員和知青們一樣起早貪
黑奮戰在麥田裏,更能吃苦耐勞,更有效率,成績更大。然而,那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群體,
仿佛他/她們從來不需要表揚,天生就該與艱辛的勞動為伍。於是,我的筆觸轉向了村民們,
我像歌頌英雄那樣描繪一個叫“麻訥”的一天割四畝地的青年農民;我描寫一個年過七旬
的老人,夜晚來到知青點指導我們磨鐮刀時,大家心中洋溢的那份感激;還有酷熱的中午,
為我們送來清涼的綠豆湯的回族老大娘眼中流露的無限慈愛;還有趕馬車的青年隊長,在
馬車上把麥捆碼放得又高又穩的嫻熟技巧。金色的麥田、緊張的勞動、火熱的生活化作奔
湧的激情在我的筆尖流淌,形成篇篇文字,反複在高音喇叭裏播放,傳遍全縣的每一個村
莊。知青們樂了,村民們樂了,在芬芳的土地上,在農家小院裏,聆聽著自己的故事。
麥收過後有一個短暫的農閑期,縣裏不失時機地組織了呼圖壁河上遊渠首水利工程會
戰。工程規模浩大,各公社都抽調了上千名青壯勞力。我們知青點尚在動員,大隊發來通
知,指名要我擔任大隊通訊員,隨大隊長上水利工地。最初,我對在大隊長的直接領導下,
承擔八個生產隊水利工地的新聞報道感到非常的忐忑不安,惶恐源自一個最基層老百姓對
從不相識的大領導的敬畏、對水利工程的陌生、以及自身僅僅寫過十幾篇新聞稿的稚嫩的
寫作基礎。
水利工地位於呼圖壁河的出山口,數千名水利大軍在礫石遍布渺無人煙的荒灘上安營
紮寨。住房是“地窩子”,在砂礫灘上挖個大坑,用樹枝麥草蓋頂,掏個斜坡作門。我和
大隊長兩人奮力築成了我們的窩。大隊長是個身材敦實的中年漢子,話語不多,踏實能幹。
他三言兩語交待完任務,又問我怕不怕打鼾?我說不怕,他說:“好!年輕人皮實一些好。”
橫亙在新疆中部的天山,由西向東綿延兩千多公裏,雪峰冰川融水匯聚的河流順著道
道山穀奔向廣袤的平原,滋潤著片片綠洲,養育著天山兒女。發源於天山的呼圖壁河,夏
季冰雪大量融化時,它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滾滾波濤衝蝕著下遊的河岸和農田。水利大
軍的任務就是要馴服這匹野馬,攔洪導流儲水。
水利工地勞動非常艱苦,沒有挖掘提升傳輸機械,十幾米深的大渠全憑人力挖掘。工
地所處的洪積扇是一種古老的特殊沉積地層,沒有經過長距離搬運分選,大小礫石砂子粘
土混雜凝結在一起,每挖一鍁都很吃力,鐵鍁和石塊磨擦發出尖利的嘯聲分外刺耳,響成
一片。我一邊參加本隊的勞動,一邊抽空在各隊之間穿梭采訪。工地處處火熱,人人都是
好漢,我努力地記錄下每一個精彩的瞬間。從渠底向上搬巨大卵石的場麵就像螞蟻搬山,
十幾個壯漢鉚足氣力,黝黑的肌肉在陽光下如同銅雕一般;排除巨石需要打眼放炮,清理
啞炮驚心動魄,沒有畏縮,不需動員,人們自告奮勇,義無反顧。有個生產隊開飯時,總
能聽到女炊事員甜美的歌聲:“同誌哥,請喝一杯茶、、、”那是一個很秀氣的農家女孩,
落落大方,全然沒有小家碧玉的羞澀;她的歌聲為大家帶來了莫大的精神享受和激勵,我
專門為她寫了報道:《新時代的王芳》。小夥子們休閑時最愛唱的一首老歌是《我的祖國》
,每當唱到“為了開辟新天地,喚醒了沉睡的高山,讓那河流改變了模樣”,那情那景,
情真意切,歌裏歌外,渾然一體。
水利工地上的很多場麵常讓我聯想起電影《英雄兒女》裏的情景,最讓人感慨的是萬
眾一心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在雄偉的天山麵前,一個人很渺小,就像一顆草,一粒沙;眾
誌成城,可以令山嶽讓路,河流改道。經過一個月的艱苦奮戰,一條寬闊的水渠和高高的
大壩出現在亙古荒原上,曾經放蕩不羈的呼圖壁上遊河道改變了模樣,滾滾洪濤遵循著人
的意誌順流而下,注入萬頃良田。
火熱的勞動場麵深深地感染著我,在最後一篇報道中我寫到:新時代的英雄兒女們在荒山野嶺超
強度的奉獻,任勞任怨,是為了今天的豐收,更為了明天的家園。每一位建設者將永遠記住的絕不僅
僅是艱苦的勞動場麵,更是一種精神,是改造山河建設家園的鋼鐵意誌,是戰勝艱難困苦百折不撓的
勇氣。總結會上,縣水利工程指揮部對我的新聞報道給予表彰,被授予“優秀通訊員”稱號。和大隊長
朝夕相處了一個月,我們成了朋友,告別時,他調侃地說:“小夥子,寫得不錯,鼾也打得比我好!
難怪不怕打鼾呢。”
經濟衰退何所懼,鴨子能過河鵝也能過,實在不行,咱兄妹三個
到巴紮上賣茶葉蛋去。
咦!日子長了不見二道橋二巴紮、三巴紮,都跑到哪去啦?
至於讀書麽,先輩早就說過:“走萬裏路勝過破萬卷書”,您是真正的博士啊,再一次的高山仰止。
回禿兄:過獎了,俺正偷著跟禿兄學調侃呢!
春宴好主意,白酒嘛,就由我負責了。大家可要放開喝呀,
借用一段名人語錄:“我說,咱們沒有錢不敢買,還沒有膽子
出來喝酒啊? 鬆,也不能忪到這份兒上啊。”
侯兄文武全才,能上能下,好漢子啊。
我建議,最近哪天,大家要趕緊聚一次,算作春宴。
或者三月中旬,找個好天氣,咱們在Lanier 湖邊搞一個烤肉賞春會。
好啊,下次我們一定一起合作唱一曲。瀟湘遊子已經準備好了這首歌了。
當年領袖毛委員啊,帶領紅軍上井崗啊,茶樹本是紅軍種...."
唉,我恨不得衝上去,成為光榮的永紅六隊知青戶的一員,為奮戰在水利工地的同誌們唱一首請茶歌呀!可惜歌詞記不全了,唱第一段沒問題!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