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小說:佚影 (一) -- (六)

(2006-07-11 09:56:14) 下一個

佚影 (一)

作者:如若

佚影

作者:如若

(一)

夜漸漸深了,蕭瑟的秋風夾著雨,撲灑在起居室的窗戶上,緊一陣慢一陣的。滕申良緩緩地沿著樓梯走了下來,剛烘睡了小女,如釋重負的他將其微微發福的軀體,重重撞擊向沙發表麵。輕輕噓了一口:“他奶奶的,一天又算過去了。”瞄一眼茶幾上的報紙雜誌,本拉登這不又上了頭版,興趣索然。

眼前,是結結實實的一個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屬國人夢寐以求的典型的老樂脅?А5??炅甲芫醯萌鋇閌裁礎O褳?R謊???乃夾鰨?誆瘓?餳淦?亓耍?討吹叵肫鴯氏緄姆綰陀輳?Х槳偌葡胍?盎亓粼誚?瞎世鐧拿巍?

“唉,過去的,不管是虛還是實,都在生命裏紮下了根,才有今天的你我。”滕申良自語道。他迷起眼,竟能看見她朝自己走來……

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在跳一種叫不出名堂的舞。那是在學校禮堂舉行的一次中秋表演會上,班上一幫哥們不知什麽時候搞來的票,拉著我去。我看著台上的她,甜甜的笑,大大的眼,舞臂甩腿的,似乎在看著台下什麽地方。

“嗬嗬,今晚沒白來,小姑娘挺吸引人。”我對娘娘腔李穀二說。

“是我叫你去的吧,還不謝謝我。”說著,小李就開學了女孩子們的跳舞動作,那惡心人樣。就是現在想起來,頭皮依然發麻。想起李剛當年翹起他那蘭花指、戲謔地學李穀一唱歌,令人噴飯,班裏給了他個雅號李穀二。聽老班長說,李剛取了個女強人作老婆,挺滋潤的。姥姥,每個人還真有每個人的活法。

再一次看到她時,大約已過了有一年多。那天下雨,係裏排球比賽給挪到了室內體育館。走進體育館時,校花樣體操隊剛結束訓練,正往外走。在姑娘堆裏一眼認出了那天台上跳舞的她,身體裹在一套淺粉色的運動服裏。這次才算真正地看清她的花容。細高的個,鵝蛋臉,娥娜的走姿,屬人見人愛的那種。

“別發花癡,打球啦。”老班長朝我喊到。

我慢慢地收回眼神,繼續想著什麽,不知道這姑娘打劈叉拿大頂會是何等模樣。手裏的排球忽然間手感好起來。那天的排球比賽結局可想而知,我那手扣在球上,就象拍在女人的胸脯上,盡想感覺而誤了重扣,軟而無力。那想入非非的味道還真不錯。

這以後,老在食堂打飯時看到她,偶爾,還在過道上擦肩。自己覺得還常常給她一笑。但從她的回笑來看,我的臉在見到她時一定是很尷尬的,可能是我臉部某根神經在給她飛笑的瞬間抽住了。

那時的我,雖說不是魁梧英俊,但也是流行的瀟灑豆牙兒,二十剛出頭,除了對自己喜歡的漂亮女孩沒自信外,其他可什麽也不缺。班裏的大哥大姐們臨畢業前,都三十出頭了,正張羅著介紹朋友談戀愛呢。瞧著他們的樣,那不是沒事找事嗎?咱還是踢自己的球,打自己的牌吧。他奶奶的,竟然就這樣忽略自己生活的重要一麵。那個她,也就根本沒往腦子裏去。轉瞬間,考研畢業,大學四年,匆匆間而去,雖還算充實,但情竇卻未開。

未完待續……

佚影(二)

作者:如若


“阿良,在想什麽呢?不早了,上來睡吧。”那柔柔的,都聽出了耳繭的聲音從樓梯上方飄了過來。滕申良抬了抬眼,老婆阿芳斜倚在梯牆邊,光光的身子上披了件半透明的過膝睡衣。剛沐了浴,濕漉漉的長發下藏著張紅撲撲的臉,三十出頭的阿芳,當年的校花風韻依舊。

“你先休息吧,我想安靜一會兒。”滕申良向老婆飛了個笑,懶懶地說道。

再次偶遇那位跳舞的姑娘是一年以後的事了。那天是九月的一個禮拜一,在家肥肥地過了個周末後返校。

午飯後沒多久,我騎著除了鈴不響其他部件都響老坦克,卷著褲腳,一副老農腔。轉到陝西路上,被一個書販擺在地攤上的舊書給吸引住了。要說這繁華的商業街沒啥吸引我的,可這書攤,看再多也不膩味,來北美多年,還是改不了。當即靠了靠自行車,在地攤上翻閱起舊書來了。

說起對舊書的情結,那是根深蒂固。因家住離市中心的上海舊書店僅幾牆之隔,小時候大部分書是在舊書店裏念的。記得有一次在讀一本生理解剖醫學的書時,給一個店員老娘們給哄了出來:“小小年紀,看這種黃色書。”她一邊指著女性生殖係統的解剖圖,一邊凶神惡煞地吼道:“這是你看的嗎?你是哪個學校的?”我狼狽不堪滿臉通紅地逃出了書店。姥姥,長在那兒,還不讓研究,什麽世道。那年,我十四了。

“對不起,請讓一下。”一聲清脆的女聲,劃過了我的頭頂,趕走了我的聚精會神。抬頭,一位俊俏的姑娘給我和我的破車擋住了去路。我連說著不好意思,忙不迭的放下書去挪我的坦克破車。

“是你呀。”那姑娘接著說。

我轉過身來:“啊,蕭文佳。怎麽會是你?”無意間,我說出了她的名字,那是我從我的一個球友、她的同班那兒費老勁打聽來的,切,費了我兩瓶啤酒一碗辣醬麵呢。當時我的臉肯定是青一塊紫一塊的。雖說我已戀愛五六次了,兩個月前才了結最近的一次。但此時見到蕭文佳,我那心動過速的老毛病又犯上了。

“你這是上。。。上那兒?”我笨拙地沒話找話,竟然還有點帶詩意的結巴。一邊推開自行車給她讓開道,一邊漫無目的給出了我的目光。她說了聲謝謝,臉微微紅了一下,朝前飄去。我順勢跟著走在了她的旁邊。

“你還在學校嗎?” 她明知故問。

那對淺淺的酒窩,能勾去人的魂。我一個趔且,給自行車絆了一下。蠢蠢的我,醒了似地回答道:“是呀,讀研呢。對了,我叫滕申良”。

她嗯了一聲。以一種極為自信的口氣問:“你這是去學校?”

她的眼角飄向了我那卷起的褲腳。我看著她,突然間反而自在起來。姥姥,我又不求你什麽,見了河豚魚我照樣吃,大不了一聲再見而已。這戀愛的滋味除了苦還是苦。比踢球差遠去了。想到此,踏實了許多。

“是啊。這不,看到賣書的就停呂純純礎D惚弦盜稅桑肯衷讜諛嵌?兀俊?

就這樣,我們有一喳沒一喳地邊走邊聊起來。雖說我的舌頭不再打結,但在她那淡黃色連衣裙的反光,像照妖鏡,我往日的那些振振有詞,竟蕩然無存。眼前所見,是那上下微微擺動的櫻桃紅唇,耳旁傳來的、是細細的流水般的絲語,這熙熙攘攘的繁華街道,轉眼似乎變成了杭州的九溪十八澗。我和她,她對我,我們到底說了些什麽,全忘了,當天就怎麽也想不起來了,真是一個沒心沒肺。

不一會兒,來到街角。她說要走了,說是午飯間出來散步的,該回單位去了。我還沒來的及反應過來,跟她要個電話地址什麽的,她的背影已離我十仗以外了,隻留下她那淡淡的風雅的香氣,一個女人的香,外加那意味深長的回頭一眸。

我的魂,在今後的一個多月裏,就這樣沒了。天天在吃午飯時,騎車到遇見過她的那個街角去等她。渴望著她的香,一個女人的香。。。

直到有一天,導師找我去,刮了頓鼻子:“要麽退學,要麽好好念書。”我的心才漸漸死去。姥姥,男人沒女人,還不照樣活?


未完待續……

佚影 (三)

作者:如若


欠了欠身,滕申良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注視著杯中嫩綠的毛峰葉牙。茶與咖啡,雖說都很喜歡,獨自飲來,還是茶來得更盡意。品茶就像欣賞女人,滕申良對著自己苦笑了一下:糊塗的年月呀。可誰沒有年輕過呢?人生,不就是一點悔意,幾分酸;一點倦意,幾分戀嗎?

耳旁,似乎又傳來那纏人而拖抑的蕭邦鋼琴曲……

都快忘了,到底過了多久,才又見到她。那是去國前不久,一個秋天的下午,去學校檔案科辦幾分備用的成績單,辦完出來,走道裏遇見了阮筱芬,我的X戀人。

她一臉喜出望外,老遠就朝我大聲喊:“申良,申良。”

“看你高興的,今早出門給金磚絆了腳了?”我戲虐地的應道。

對著這個嬌小的舊情人,我心裏酸了一下。現任未婚妻除外,和這位的戀愛時間最長,前後持續了近八個月,看著她急切的撲向自己的樣子,不由得想起了她床上的妖嬈和能耐。

“啊呀,老找你不到,打你電話也不接。”她那洋溢的熱情,顯而易見。

“我去法國的簽證下來了,那鬼佬真的要帶我去法國了。”不管我要不要聽,她的神色繼續飛揚:“晚上校體育館有個舞會,你要帶我跳國內最後一圈舞,你九點鍾一定要在那兒呀。”

“離開學校這麽多年了,去校體育館跳舞,你有病呀?”我有點不願意,想像著舞會上可能出現的情景:她在國人麵前的最後一點風流。

“那又怎麽樣?再說你不懂。等你耶。”說完,一轉身,走了。留下了一陣輕清的香風,那熟悉的女人的香。

離九點鍾還有近四個小時,姥姥,怎麽打發?女人就會把男人看成她們生活的奴隸:就是分開了,還時不時的不忘壓你一把。

緩緩的,我來到校區。雖說沒離開過這裏,但真正融於其中,似乎已久遠……

到晚飯時間了,路上,河邊,蔥蔥的綠蔭裏,到處成雙作對。若能重讀大學,姥姥,我不翻他個底朝天才……

暮色偷偷襲下,我不自覺地來到了那座永遠不想再見到的河端的假山。唉,山都是假的,那裏產生的情會是真的嗎?就在這裏,我開始了我第一次失戀,從次,就再也不覺得戀愛有那麽難:沒了真情,戀愛真是小菜一碟。找個姑娘,隻要不是太有礙觀眾,剩下的,無非是洗皮肉浴,就這麽簡單。

在學校外填了填肚子,灌了點酒,快八點了,來到校體育館。進到裏邊,人頭閃閃,大多是學生,有幾個舞迷,年紀稍大些。雖說場景有點陌生,畢竟以前常來,沒什麽異樣感覺。其實,舞曲挺誘人,我往裏找得人少處,倚牆而靠,欣賞起舞姿來。

不經意間,眼角飄向舞池中央,眼神停在一位女孩的背影上,那從容的舞姿。猛然,覺得心像被什麽刺了一下,難熬的疼,是她,蕭文佳。早已忘了,我竟然還長著會疼的心,經曆太多,本該麻木。

一曲終了,我下意識地沿著牆邊朝她走去,懷著渴望,那女人的香……

在離她有兩米左右處,我停下了,看著目不斜視的她。她的側影,那永遠昂起的秀長脖子,美麗的臉廓。她又被邀下了舞池,我看著自己的腳尖,開始問自己為什麽會放棄,以後會不會原諒自己?忽然,我笑了,再過一個月就要結婚當新郎,想入非非,怪不得被罵有出牆嫌疑。

抬眼,卻見她朝我走來,兩個酒窩襯托著一絲笑,我的雙腳,像釘子似的。“你好呀,滕申良,不記得我啦?”她一臉輕鬆,那由衷歡快一下感染了我。

“怎麽會,蕭文佳。”和女人周旋的多年經驗,很快找到了自我。“好久不見,你變得更漂亮了。”一聲不痛不癢的讚美,給出了老練,遮住了傷痛,那麽自然。

她垂了垂眼:“瞧你,巧言令色。”不為人覺察地微紅了一下臉,不饒人的嘴開始反擊:“三日不見,這麽西派,要刮目相看了。”

我尋思,上次遇見的時候,不就是你來一句我去一言的嘴仗,結果連地址都忘了問了嘛,得打住。

“能請你跳個舞嗎?”緩而優雅的舞曲傳了過來,我解圍似地問。

她欣然應了,隨我滑去舞池。

好久沒遇見像蕭文佳那樣會跳舞的女孩了,和她跳舞,一點不費力,跳舞成了真正的享受。作為一個半專業的舞蹈演員,她有極好的跳舞功架和樂感。我來了情緒,邁開了時緩時急的狐步,圍著舞池,職業性的,沉浸了。

“你在哪兒學得這麽會跳呀?”看著周圍跳舞的都在回頭,有些幹脆停下來看我們跳,蕭文佳帶點得意地輕聲問道。

“跳舞用學嗎?”我一臉詭秘,領著她出了舞池。她的同伴在等她。

“覺得有點悶,能帶我出去走走嗎?”說著,回頭與她的同伴會意地笑了笑,抬頭向門口走去。我一絲猶豫,向四周張望了一下:阮筱芬,見你的鬼去吧!

未完待續……

佚影 (四)

作者:如若

“唉,人生有多少未了的情啊。”滕申良起身來到起居室的窗戶前,看著窗外。風已靜了,雨也停了,天上飄起了鵝毛似的雪花。一場嫩雪,秋將去,冬亦來。人生又何嚐不是聚散輪回呢……

體育館外,沒有月光的夜,很黑,閃著星光。校園內的小道,靜靜的。蕭文佳的肩依著我,情人般的,踩著影子。腳底下的路,默默地在向後移,體育館的舞樂也漸漸稀了。

我試著作了個深呼吸,差點忍受不住化工廠飄過來的酸氣。扭頭睨視蕭文佳,不知她葫蘆的藥是甜是苦。唉,我又沒病,什麽藥也吃不得,想到此,不禁枉然。

“怎麽,今天有空來跳舞?”我輕輕的一聲問,驅除了我們彼此都想打破的沉默。

她踢開腳下的一根小樹枝,扭頭斜我一眼,仿佛想要看看我的魂是否還在,淡淡地一笑:“你不也是呀,從來沒在舞場裏見過你呀。”

我有那麽一點點啞然:她為什麽倒打一把,以為我以前從不來這裏?莫不是……

我的心又開始覺得有點痛,解嘲道:“今天可真是巧了。”

“怎麽沒和你男朋友一起來呢?”不知道為什麽,我開始了那不應該的探險。

她笑了笑答道:“今天主要是我那小姐妹要來。老公在家搏GRE呢。沒想到舞場還挺有意思的。”她看上去是那麽坦然而自信。

“恭喜你啊。你們結婚多久了?”我有點心虛:這麽漂亮出色的女孩,後麵排上一個炮兵連,也不足為怪,想什麽呢,你。

“什麽呀?沒結婚呢。”她臉上飄過一絲淡淡的笑容:“他要出國去,結婚讓我在家作留守大隊長?我才不幹呢。”

“我也沒結婚” 我真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子:“不過快了。是快要結婚並出國了。”

她扭頭看了看我,笑了一下,很甜的樣子:“為什麽你們都要出去呢?真令人不解。”

看著她那漂亮臉蛋上的疑惑,我道出了真心的無奈:“這不,再不出去,別人以為我們都是傻子了,迫於人言啊。”

“我老公也這麽說。”她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她根本就不想理解這其中的歪理。

“你還在老地方上班嗎?”忍不住,我慢慢揭開我自己的痛。

“哪個老地方?”她滿臉驚訝的問。

“那個什麽電子公司。靠陝西路那裏,上次我見到你的地方。”我試著提醒:“你忘了?有好幾年了。”隱隱覺得一點兒窘,大概是記掛自己的女孩多了,過於自戀的本能吧。

“哎呀,那是多老的黃曆了,我早就去了貝爾上班了。”她伸出手,悄然的挽住了我的手臂。

我再一次啞然,笨笨的,想握緊她的手:“我去找過你,就在我們上次見麵分手的路口。”

她輕輕的笑笑,繼續聽著,一點不奇怪的樣子。

“我,我在那裏等了一個多月,天天都去。”我感到有點委屈,實話實說起來。

“然後呢?”她一點神情不慌,帶點兒好奇,沒一丁點兒過意不去的樣子。

我低頭不語,她明知我會去找她,有意不給我地址,姥姥,按的什麽心。我的傷口開始裂開,湧出了血。看著她天真無暇的眼神。我要了學位,放棄了她,頓時,覺得血液直衝腦門:“然後。。。”我真TNND笨!竟然不知我僅是追她的一大堆男孩中的一個而已。

“你能抱我一下嗎?覺得有點涼。”她轉過身,柔聲對我說。

我看著她那充滿情意的雙眼,甜甜的酒窩,迷人銷魂的笑,剛找回的自我,片刻間,蒸發了。我張開了我的雙臂,把她緊緊地摟在了懷裏……

未完,但不想續了……


佚影 (五)

作者:如若

佚影 (五)

作者:如若

 “啊,滕申良,你怎麽在這兒呀。”一聲尖尖的喊聲,亂了那似乎凝固了的空氣,讓我的腳底第一次懂得了什麽是秋寒。我輕輕鬆開摟著蕭文佳的雙臂,滿心的不情願,真想那一刻可以永遠。

抬頭,阮筱芬和她的女伴像兩根羅馬柱似的站在眼前。“喊什麽喊,難得…… ”

阮筱芬好像根本沒看見我似的,一臉疑惑地看著蕭文佳。我那金蟬脫殼的話語說了一半,卡在了嗓子裏。

片刻的沉默,是阮筱芬所能忍受的最大限度,還不等我介紹,阮筱芬的快舌已轉了三圈了:“阿良,這就是你的小鳥依人呀,真是個美人。”然後,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紹起來:“我是阮筱芬,阿良的老相好,你是?”

“我說阮筱芬,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這是我的朋友,蕭文佳。” 我忙指著蕭文佳接過話頭,爾後朝蕭文佳苦笑了一下。

蕭文佳笑著對阮筱芬說了聲好,很意味深長的樣子。

“你不是跳舞去了嗎?跑這兒幹啥?” 我試著先下手為強地轉移阮筱芬的興趣。

“原來不是你的那個她呀,真可惜。本還真想在臨走前見她一麵的” 阮筱芬詭秘地說著,隨後轉過身來對著我抱怨道:“還說呢,想放我白鴿啊?說好要陪我跳舞的,快走啊。”說完,向蕭文佳揮了揮拜拜的手,挽著她的女伴朝體育館走去。

看到阮筱芬那霸道的樣,真想發氣,轉念一想,不是自己答應了她的約會嗎?有什麽話好說呢?再看看蕭文佳,臉色似乎有點深沉。見我在瞧她,動了動酒窩,象要說什麽似的,但又坦然了起來。

“我看我們還是回去體育館跳舞吧,你的女伴還在等你呢。”我輕聲對蕭文佳建議。

像來的時候一樣,我們慢慢地按原道走回。看她沉默不語,我帶有歉意地說:“阮筱芬,她人不壞,沒什麽惡意。”

她看著我,沉默了片刻,露出了一絲甜甜的笑:“嗯,主要是你太好了。”

我的傷口又開始湧流那紅紅的血。

“你的未婚妻一定很愛你,她真是個幸運的姑娘。”她雙眼平視著前方,平靜而帶有傷感地說道。

“嗯,是我很幸運,她是很賢惠的那種。”我自作聰明地接口說道。我心裏揣摩著:再有個把月就要結婚,不這麽說我能怎麽說呢?

看她那麽平靜,平時的傲氣又回來了。“你呢,你愛他嗎。”這樣問她一下,不是就可以至少打個平手嗎?誰又能在一支煙的功夫將愛與情、婚姻與幸福之間理出個頭緒呢?

她又沉默了,僅是片刻,蕭文佳扭頭看著我,問道:“你真想知道嗎?”

我感到臉部開始充血,咽了口口水:“我?…… 當然想了。”

她沒有直接回答,這正是她的不可抗拒之處。她仰頭看了看天,細聲問道:“今天的天怎麽這麽黑呢?”

看著繁星點點的天空,我啞然無語了…… 

來到體育館內,看到阮筱芬正與她的熟人在閑聊,像是在等我。我停了下來,懷著真情,歉意地對蕭文佳說:“真不好意思,隻好先分手了,是預先約好來給她送行的,否則…… 否則也不會在這裏見到你。”

她抬頭直視著我,就像要透視我的大腦,像要看清我的愛情腦細胞是怎樣運動的一樣,無奈卻含著微笑對我說:“不用過意不去,我今晚過得很愉快。你的知心話讓我很感動。”

我的臉微微紅了一下,壓住粗氣,輕聲道:“我也很高興能跟你聊聊,希望下次再有機會約你出來。”

蕭文佳笑了笑,帶有點苦澀。她什麽也沒說,伸出手,遞給我一張名片,轉過身,走了。我注視著她的背影,再一次將其刻在了我心裏。

當晚,我陪阮筱芬跳了一會兒舞,確切的說,兩個小時的舞,跳到腳跟發直,姥姥,情債不好欠啊。

未完待續……

佚影 (六)

作者:如若

 

幾個月後的一個星期天,我辦妥了一切出國的手續,在阿芳和幾個朋友的護送之下,踏上了去國的旅程。

在飛機起飛前三個小時,我就在前呼後擁下來到了虹橋機場。

狹窄的國際候機樓,擁擠不堪,真是孩子哭老婆鬧外加老爺子叫,我匆匆買了機場費,驗了票,托運了行李,來候機樓入口處向送行的告別。

看著新婚不久的老婆阿芳,我滿臉堆起了興高采烈:“阿芳,快回去吧。我會給你寫信的。”阿芳伸手理了理我的領帶,眼淚早在眼裏呆不住了:“當心身體,阿良。”

我是永遠忍受不了這種離別的場景的,就想快點離開。轉過身,和朋友一一擁抱告別,用一些帶色的玩笑,來避免自己的眼睛出現過飽和狀態。完了,我回頭徑直走進了候機樓,給阿芳留下了自己堅實的背影。

在候機樓裏,我對著窗外,試著向阿芳和送我的朋友揮手道別。

剛要離窗而去,忽然,看見一隻細長的手,遠遠的向我揮著,那高佻的倩影,那樣熟悉,是她,蕭文佳。頓時,我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失卻、一種不敢麵對的枉然。我緩緩地舉手在耳邊,動了下嘴唇,在心理,默默說了聲再見。伸手掏出皮夾,拿出了一張名片,她的名片…… 

遠遠的,不知在何方,有那美麗的、失去了的身影。曾經有的情,未曾有的愛,一個女人的香……

那恍惚的佚影,在異國他鄉,時常泛起,永遠伴著我的記憶…… 

[ 打印 ]
閱讀 ()評論 (2)
評論
老資如若 回複 悄悄話 哈哈,生活就是如此,很多時候,都是擦肩而過
北美雁翎 回複 悄悄話 咦,阿拉的評論那能沒了?再評論一記,我那能一輩子沒有碰見過這麽纏綿的男人啊。嘿嘿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