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夢
往昔的記憶，在文字中回蕩
開門麵對眾人，就仿佛麵對世界。各種膚色的人，世界各地的人，都有可能成為你的座上賓客。
先說這位男士，他好像是東歐移民，五十歲上下，敦實身材，紅黑臉膛。以前和他一起來的女人，叫琳達。衣著很有特色，總是色彩繽紛，讓人聯想起波西米亞風。
男人在琳達麵前，挺聽話的樣子。琳達每次有個奇怪的要求，她的餐點，不論什麽，都要我送上一小碟子生洋蔥。男的就是千年不變要宮爆雞丁加白飯。兩人很省，從不買飲料。有時候給一杯白水，有時候他們不要。
人很普通，也很nice耐斯。來得次數多了，不知姓名，也成了熟人。
後來隔了很長一段時間，倆人似乎消失了。我的客人裏麵，從事各種工作的都有，全美各地跑的也有。因此搬來搬去的很正常。
忽然有一天，男人帶了另一個女人進來。猛一看還以為就是琳達，因為長得十分相似，不知道還以為是琳達的姐妹。但是這個女人，膚色稍微白一些，個頭兒體態都差不多，隻是笑容比琳達更和藹。沒有琳達的犀利與潑辣。
趁著女人用洗手間的空，男人走到櫃台前，悄聲對我說，你還記得琳達嗎？以前和我一起的女人。
記得呀！其實我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這次和他同來的不是琳達。當然不能問。
擦亮了耳朵聽著。
琳達，她已經不在了。
啊？！
她歲數不大呀？我心想。
我眼裏充滿疑惑直視著他。
男人說，她回了羅馬尼亞，和我分開了。然後……
就說到這兒，女人從廁所出來，話題隻好打住。
打那以後，男人倒是常常來買飯了，每次身後都跟著那個新女人。
第二個我要說的，是前些日子痛苦失戀的Ups男子。說是前些日子，也有差不多一兩年了。當時我寫了一篇《老美情變》，發表在報紙。就是那個留著一小撮山羊胡子的男人。
很慶幸看到的是，他終於走出失戀的陰影，開始一段新感情。新的女友和原來女友的模式幾乎是一致的，都是自然去雕飾的類型。由此我思襯，男人心裏的愛，與其說是愛某一個人，不如說是愛某一類人。
和他分手的那個同在Ups的女人，也仍然不間斷地來吃飯，隻是身邊的男人換做她兒子的爸爸。舊情複燃，破鏡重圓，也不是壞事啊。
現在曾經陷入恨天情海的兩個，都回到平靜，各自有了陪伴。人就是在尋找，分手，分手，再尋找中，起起伏伏，悲悲喜喜，度過一生歲月吧！
第三個要說的，是一個年輕的墨西哥男子。他和俊俏豐滿的前妻有三個活蹦亂跳的孩子，多好的一家人啊！可惜，不知是誰先出了軌。
有一次，當女的跟著另外一個年紀稍長的男子來點餐，我就直呼大事不妙。年輕女子對我說那是她堂兄，不信。看兩人表情行為，顯然不是兄妹嘛！雖然墨西哥人民，真的有勇敢地和大家族內的兄妹結婚的，但肯定不是多數。
後來，女的就不見了。換做男子帶了另一個女人來。每逢這種時候，我就假裝是初次見麵，不能表現出和某人熟悉的樣子。不然，等女子回家問起來，你常來這兒嗎？和誰來呢？豈不麻煩！
這次帶來的女人，是個溫柔和善的女人。外貌並不比他原來妻子差，隻是歲數稍微大幾歲。多了成熟嫻靜，多了幾分嫵媚。大概是男子對不定性的年輕女子有所恐懼了吧？
值得高興的是，這一對情侶，在分分合合的情場上，竟然令人吃驚地保持關係，直到最近。女的不知道有沒有小孩，男的的三個小孩，會定期跟他們。中途再婚的男女，在中國老時候，被稱作“露水夫妻”，意思是像清晨的露水一樣，太陽一出就蒸發了。長不了！
是啊，單純的家庭關係，都難以保障長久。何況半路家庭？關係更複雜，負擔更沉重。脆弱的愛情，必須經受更多的考驗。
最後一個我要說的是，我們華人裏的一位。他是來自馬來西亞的老留學生，年紀快六十了吧！事情發生的時候，也有五十多歲了。兩個虎頭虎腦的男孩子，太太非常漂亮。兩人站在一起，外貌差別驚人地大。因為男的，其貌不揚，女的，實在漂亮。
這樣的夫妻關係，就算有了孩子，也潛伏著巨大危機。果不其然，女的在五十歲到來的關口，不甘心就這樣平庸下去。在認識了一位據說有點資產的外國老頭之後，毅然裸身出戶，把房子兒子都留給老公，自己追隨富豪去了。
一時間，男主人像是天塌地陷一般，掉進地獄裏。我的小城華人人數原本不多，他們夫妻熱衷參加活動，本來就算名人。誰都認識。這麽一來，男的可真覺得大丟臉麵。被老婆拋棄了！痛苦深淵。
好在男的不是笨人，他火速從痛苦中蘇醒過來。用最快的速度，從馬來西亞申請來一個新老婆。
有人問，這女人倒是很現成啊，怎麽就這麽順手呢？是，原來就是女朋友。剛巧女朋友又單身了，可不是山不轉水轉，柳暗花明又一村嗎？
等待的日子，夠他煎熬。忽然成了空城，家裏倆半大小子都需要他管，吃喝拉撒上學校。想來人生的低穀，沒有絕對的走不出！
終於，太陽出來了！家裏有了女人。雖然女人又帶了一兩個孩子（具體不詳），但是房子裏好歹有了女人的氣息，有了家的味道。
這幾年，再見他，笑容又回到臉上。盡管是止不住的蒼老，花白的頭發無法變黑，但是心裏的快樂，洋溢在眼神。有一次我和女友去聽音樂會，在門口碰見他。女友說，你看那時簡直活不下去了。這不一下就好了嗎？
至於和新女人相處的細節，就不清楚。磕磕碰碰總是難免的，多了幾個孩子，孩子們之間也要學習相互容忍包涵，相互愛護友善。世界本來就不是某一個人的，分享愛付出愛，最終才能獲得愛。
在我還年輕的時候，一位長者曾經認真地對我說，夫妻感情越好的，失去伴侶之後，尋找新的伴侶的速度就越快。
那時並不理解。因為書裏看到的都是，感情篤深的人，為了心裏的愛人，為了忠誠，絕對不會也不應該輕易變心。就算那人去到天涯，去到另一個世界，活著的人也要忠於愛情，不可背叛。也曾以此為道德判斷的標準，去指責誰誰不講良心，忘恩負義，背信絕情。
今天我也知道了，那看似高尚忠貞的感情，並不是真實的。真實的人性是，越是美好的感情，一旦失去，越是需要急速找回來。特別是男人。替身，在這種時候，是需要的。也是無可非議的！
而人，每一個人，不都是男人或者女人，在愛情的幻想裏的替身嗎？新的，或舊的，又有什麽差別？
人生原本短暫，和誰，都是一段相伴。從一而終，是中華傳統裏留下的烙印。與人道，相悖。
在這裏，祝福男人們，祝福又有了新伴侶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