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中最愛(二十二)
(2009-01-04 12:12:41)
下一個
許焰鐵了心要離婚。
陸陽不戒煙的確有錯,但錯不至離婚。是什麽讓她變得這般冷血無情?除了有別的男人,陸陽想不出其它理由。他找到了李新國。
李新國給出的口供和許焰是一樣的,“知心朋友”,顯然已經串通好了。陸陽問不出什麽來,盡管直覺告訴他,許焰和李新國間一定有秘密。臨走前,李新國對陸陽說了一句:“你真應該好好對許焰,她挺好的。”
陸陽的老婆好不好,輪不到外人來關心。李新國的話,讓陸陽剛壓下去的火,再次燒了起來。上回兩家人在一起吃飯的時候,陸陽就已經察覺,李新國看許焰的眼神太豐富了。今天李新國提起許焰的時候,話裏話外帶著對她的關心,陸陽又怎麽聽不出來。但人家沒有宣戰要和搶他老婆,陸陽也不能把他怎樣,隻好強壓怒火回了家。
“我今天見過李新國了,他好象沒有要離婚娶你的意思,你那麽著急跟我離婚幹嘛?”陸陽陰陽怪氣地問許焰。
許焰答:“我離婚,也不見得是要嫁給他。”李新國雖然好,可還是別人的老公。他的出現,加劇了她對自身婚姻的失望。但在這一階段,許焰還沒有把和陸陽離婚,跟嫁李新國這兩件事等同起來。
“那你為什麽還要跟我離婚?”
又一個繞口令似的問答。許焰開始招架不住,衝口而出:“如果我承認愛上了別人,你就肯跟我離婚了是嗎?”
“那我一定成全你。”陸陽說。
既然如此,許焰把心一橫:“我真的是喜歡上他了。”
“你跟他發展到哪一步?”陸陽問。
“你能想到的,都發生了。”如果坦白,能讓她把婚給離掉,千刀萬剮她都認。
陸陽舉起手來,但沒有打下去:“打你我都嫌手髒!”說完,他到臥室拿了枕頭和被子,進了書房,關門前告訴許焰:“我會跟你離婚的。你快找個地方搬出去,但別指望帶走一分錢,一樣東西。”
許焰知道,她回不了頭了。
接下來的幾天,許焰到處找房子,好不容易在學校附近租到了一室一廳的舊單元房。房子現在有人住著,兩個星期後可以騰出來。許焰身上現金還夠,把押金付了。回家後,她告訴陸陽,房子已經租好,兩個星期後搬走。
陸陽的心空了。他趕走了她,可那不是真心的,隻是氣頭上的話而已。他真沒想到,她想離開的心是那麽堅決,說走就走。
“離婚的手續我都了解過了,去法院辦,不用驚動單位。後天好嗎?”許焰一付公事公辦的語氣。
“好,我明天去請假。”陸陽說罷,轉身進了書房。他的眼淚不爭氣地,開始瘋狂地流淌,怎麽都擦不幹淨。他握緊了拳頭,拚命忍住積壓在胸口,隨時要迸發出來的哭聲。這是一個男人,深愛著妻子的男人,生命中無法承受的痛。今晚,他做了她愛吃的菜,靜靜地等她回家,隻為了告訴她,他不離婚,即使她曾經為另一個男人滑離了婚姻的軌道,他也不放棄對婚姻的堅持。他會原諒她,等她的心回歸,再努力去做她心目中的好丈夫。可是許焰沒給他機會。回到家後,她居然看都沒看桌上的菜,就談起了離婚手續的事。除了說“好”,他還能說什麽?哪怕他的心裏,有一百個聲音在向她呼喚:回來吧,許焰。
許焰第二天下班回來,陸陽已經坐在沙發上抽著煙,旁邊豎著兩個大拉杆箱。“明天去法院的事,我已經準備好了,早上就去把手續辦了吧。”陸陽冷冷地說,再站了起來,把兩個箱子拉到門口:“你日常用的東西,大部分都在這裏了。你今天就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有些冬天的衣服,還有在我爸媽家的東西,以後再給你送去。”
雖然是初夏,許焰的心一下子涼到穀底,但很快恢複了正常。該走的遲早要走,也不差一兩個星期。
許焰什麽話都沒說,把箱子拎出門外,關上了門。一分鍾後,她再回來,把房門鑰匙放在門邊的鞋櫃上。陸陽繼續抽著煙。
租的房子還有兩個星期才能去,許焰想不好該何去何從。在桂林有幾個好朋友,但也沒有熟到可以上門打擾的地步,而且,她隻想靜悄悄地把婚給離了,不驚動太多人。平時搞會務工作時,有幾家聯係較多的賓館和招待所,價錢不貴,她打算到一家招待所先住著。昨天把房子的押金付了以後,身上隻有幾塊錢了,幸好小區門口就有個取款機,可以拿些現金。
許焰把銀行卡放進櫃員機,意外地發現,卡裏的餘額是零。這是她的工資卡,平時她花錢不多,帳上一直都有幾千塊錢。那天陸陽說,離婚時她必須淨身出戶的時候,她就想好了,什麽存款,房子,家電,一定不會和陸陽去分,就用帳上的幾千塊錢重新開始生活。那些剛畢業的大學生到一個新的城市打天下時,可能還沒幾千塊錢呢,好多人的第一個月工資都舍不得用,要攢著買上班用的自行車。她到桂林參加工作的時候,陸陽爸媽給她準備好了最新式的山地車,還有上班穿的新衣服,她從來就沒經曆過省吃儉用的艱苦階段。天下的好事不能讓她一人占了,離婚後的她,就把自己當作剛出校門的窮學生,從零開始吧。
今天,她終於從零開始了。她在學校裏是合格的機要秘書,家裏卻沒有一點保密意識。她所有私人用的密碼,都是陸陽的生日。那是他們感情好的時候開始養成的習慣。她這幾年收入不低,但錢都歸陸陽管,就連自己的工資帳號,也給他辦了一張附卡。卡裏的錢沒了,她知道是他幹的。
許焰愣在櫃員機前。這是她最後的一點家當,活命的錢。陸陽,他為什麽這麽狠心,把沒有準備好的她掃地出門,甚至不放過她最後的一點依靠。她差一點就要哭出聲來,但硬生生地,把所有的眼淚都忍了回去。她對不起他,他也同樣無情無義。從這一刻開始,她和陸陽之間的恩怨就算一筆勾銷了。她甚至要感謝他,他的絕情洗刷了她的愧疚,也讓她慶幸,自己終於離開了一個不值得留戀的人。
她連坐車的錢都沒有,也沒有熟得可以借錢的朋友。她隻有李新國。
李新國接到電話,很快來了,叫了出租車,和許焰一起離去。躲在小區門口的陸陽看到這一切,咬牙切齒地把手中的煙頭扔在地上,轉向回家。這個家裏,從此不會再有許焰。他終於可以放聲地哭了,不用再假裝堅強。不會有人聽見他淒慘的哭聲,不會有人看見他輸得精光的樣子。當他把許焰的東西整理好的時候,他想象著,看到箱子的她,一定會不舍得離開,而會請求他,讓她留下。他相信,她會舍不得從這個滿載著他們幾年情感的家離去。即使她一咬牙走了,當看到帳上沒有一分錢的時候,也一定會想起家裏的好,會轉身回來,投向他的懷抱。即使她放不下麵子,也一定會用手機拔通他的電話,罵他幾句也好。他會說:“我錯了,我不是想逼你走,更不是要拿走你的錢,我隻是想你回家!”然後,他們會流著熱淚擁抱,再象以前一樣,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
可是她沒有。在她沒房子住,沒東西吃,沒有錢的時候,她用手機拔通了電話,叫來了她的情夫李新國。這比離婚本身,更讓陸陽痛苦。而且,在他號啕大哭的時候,許焰打來電話:“陸陽,明天早上法院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