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

>>>>雨過心未退
>>>>風來夢不真

 

同往年比起來，今年卡城的冬天性格大變。上次說如果按粒來算的話，今年應勉強下過三場雪了。言外之意，如果計算單位稍微比粒大一點點，那就不能算。

 

直到11月初，天氣還是和煦的嚇人，致使上一個月，我常常不自信我是走在十月裏。（圖片是前些時間從自己房間的窗口拍的，屋簷還能看見。這些房子不是模型，這道彩虹不是模擬，這個說明倒是有點墨跡。）

 

這兩天，情況就有點異樣。先是天氣異樣，接著是身體。（其實二者並沒有因果關係。）

困，乏，無力感，持續低燒，臉色比一些影片被刪節掉的部分還黃，不激動也發抖，GAS很足卻覺得冷，開始明顯注意到呼吸的聲音，尤其走路的時候，有那麽兩次還差點摔倒在地上。我記得剛剛在博客裏說過“我正在大快人心的老下去”，還是沒料到我老的這麽快啊，不是，人心老的這麽快啊，也不是，人心這麽快啊，K，不說了，亂。

 

洗臉的時候，終於發現了倪端，臉沒紅，脖子又粗了。那裏的淋巴結常年跟我造反。摸了一下，兩側是些凹凸不平的疙瘩。我那曾經天鵝般的脖子（阿嚏!）粗糙的鼓起來，非常像癩蛤蟆。

 

我不想去看醫生。上次也是同樣的狀況，那次看了一個多月，醫生決定手術。手術訂在那時的半年以後，猶記得半年以後我準時的走進醫院，穿上手術衣，並熟練的躺在手術床上。就在醫生往我脖子裏動刀的時候，出現了一個意外。這個意外是，他找不到包塊了。雖然我說過我那腫大的淋巴結經年造反，聽到這個，我還是立刻從手術床上跳了起來！我對著醫生傻嗬嗬的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因為我的醫生那時候戴著口罩。

 

所以我盼望神跡般的盼望著過段時間這些癩蛤蟆們自行消失。在這兩天持續的低燒裏，我無比懷念我的好朋友RAY和老朋友穎。懷念穎是因為她那裏那個即會手術又會唱歌的外科醫生，有幸第一次就診就發生在大家輪番哄搶話筒的練歌房裏。RAY則是曾帶著我用整整一天的時間輾轉於北京某個知名醫院找某位知名專家，層層檢查之後，專家最後開的藥讓我目瞪口呆：是一盒2塊多錢的熱炎寧。這邊的情況是這樣的，想要醫生開抗生素，比求死的時候找安眠藥還難。而我此刻的處境是：求死容易，求熱炎寧難。

 

 

不過，即便是這樣，我的心情也並不是很糟。很糟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我對這一點無比樂觀。

過去所有的苦難，正是為了襯托現在的樂觀。

 

總結了一下，每次在健康方麵上出大問題，都是跟情緒有關。每次在情緒方麵出大問題，都是跟一次人生事件有關。其實人生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件，不外就是死別與生離。最多再加上農夫與蛇的較量，當然讓我痛苦的並不是這個，而是農夫與他自己的。去他媽的蛇！！

 

 

這兩天，看到老師喝碧螺春，小小驚訝。才想起來我已經很久沒喝茶了。喝茶對我，總還是一件很古典的事情。

在碎花青瓷的杯裏，慢慢推敲茶葉與水的變化。甚至冷不防還能記起張錯的詩句：“你最苦底一滴淚，竟是我最甘美的  一口茶。”

 

唉，即便這樣的詩句最終也沒能讓我沉浸和忘我，脖子從天鵝到癩蛤蟆的裂變還是很不舒服的。

於是這兩天，開始9點鍾睡覺。（上個周日起開始Winter time 了，時差又回到15個。）

睡得一多，就要做夢。

 

我覺得我是一個每睡必夢的人。當然也並不敢十分的確定。

今天晚上，我夢見了爸爸。他像生前在以往的無數個日子裏一樣跟我說話。（我以前以為那樣的無風無雨的日子是永遠存在是不會完不會了的。）

 

我不知道為什麽每每發生這樣的情節，總會讓我在半夜裏醒來（我痛恨醒來）。然後從醒來到再次睡去的那一小段時間裏，就會想起平常想不起的跟他在一起的一些很瑣碎的事情。讓我驚訝的是，很多事情如果不是在那個時候再想起，我認為我永遠都不會再有機會記起，甚至以為自己早就完全忘記。

 

今天我想起來在我很小的時候，有一回纏著他買甘蔗給我。當我撅嘴撅的實在厲害了，他就放下手頭的工作，笑眯眯慢吞吞的給我說：“你不知道吧，3點的甘蔗不甜。”

然後，我又繼續想起經常會想起的爸爸的一張照片。他騎在馬背上，穿著高高的馬靴，在青海的草原。那時候他非常年輕，年輕的還不是我的爸爸。那張照片，我看一次，就愛上他一次。

那張照片，到底在哪裏呢。

 

我已經不知道向誰問這個問題。連我最想問的媽媽也已經先他而去。我經常地告誡自己不許哭泣。除非。

 

除非，有時讀到這樣的詩句：

 

“父親 為什麽我不能

讓一切重新開始

那時柳色輕輕

整個世界還藏著許多新鮮的時日

還藏著許多許多

未知的 故事

 

這身邊和眼前的一切

好像

都還不準備去做些什麽改變

讓我以為 這裏還是

我熟悉和親愛的往昔

 

往昔

在當時也沒有特別珍惜

直到此刻

將您的骨灰盒放在臨窗的舊桌上

也突然驚覺

大霧彌漫

驚覺於一切的永不複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