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也無道理
>>>>天意漫不可依
從小至今,記憶裏是從沒叫哥哥作哥哥過的。小時候叫小名,大了叫大名,如今老了,苦於還沒取個正經的老名,就隻好一鼓作氣氣沉丹田田園風光無限好的連名帶姓給叫下來了。
想來跟哥哥的聯係並不親近,來加之前,他在上海生活的時間,從沒去看過他。因著一些並不愉快經曆和變故,使得在跟哥哥分別了那麽多年之後,在這個異國他鄉,又愉快的生活在了一起。
而我,也如一節本已枯縮的植物,多年前失水的部分,經過緩慢的自愈後,因為注入親情的水分而重新張開自己。
哥哥從來是一個深帶了根層意義的稱呼。即使在現代,它已經被人以哥哥妹妹這曖昧的叫喚染上了輕飄飄粘糊糊火辣辣酸嘰嘰的味道。(關於這一現象,記得有個溫哥華的哥們這麽諷刺過:化曖昧為兄妹,化幹爹為玉帛。)
《無知》中約瑟夫之所以在留的便條中把伊蓮娜最後注釋為“我的姊妹”;一個詩人在表達對一件事物的熱愛以及這熱愛的純度的時候,也是把它比喻為姐妹而非情人,我想我是理解其中的情結的。姊妹是恒久的,而後者,說變就變了。
如果,能有人能說,一個饅頭,我分你一半。那麽哥哥一定會說,一個饅頭,我分你一大半。哥哥或許不會跟你常常談心說話,但是他會教你如何處理你摔傷的手腳,甚至幫你徹底搞清楚西紅柿炒蝦裏到底是放糖還是放鹽。
還想起一個畫麵。十幾個小時的路途,11歲的哥哥,和3歲的妹妹。這是大災難麵前,一個孩子給人類詮釋的最為淋漓盡致的“哥哥”的含義,這沾了血樣濃厚的情誼。
是為親人。
不可離,不可棄。
單純的生存本身就是力量,單純的情感本身令人感動。
但是大部分人往往背棄了這單純。
喜歡要求,容易懷疑。一遍遍重演從多情至薄情的流行劇情。
像一個11歲的男孩那樣背一個3歲的妹妹行走在逃難的山路裏,這樣單純的信念和付出,在我們成年人中,在我們的和平盛世裏,真的還在嗎?
說不定當我在特特的強調孩子般的情感時,孩子這個詞語本身,已經被妖化了。大家都在忙著計算著多大年紀是前中年期,多大是後中年期,然後分別把默認的模式,按照該有的規矩馱給自己。
我們已然背不起我們的妹妹,因為我們背著太多的定義。
留存在這個世界的真情和真性情,並不是那麽可觀。
所以最好離開這灰色的命題,回到溫情脈脈的生活。
真正張口叫出哥哥是直到一次晚間做夢時才實現。夢裏,我拚命大聲的喊哥哥,哥哥。可是喊不應。
哥哥是沉默的,夢境是沉默的。江湖,也是沉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