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中白玉簪,被底銀香球----讀金筆記 (續)
(2011-06-24 12:05:14)
下一個
別人家在開家宴,赤眉白眼的,又送點心又送花兒的,無非就是個勾搭的意思,送來送去都是人情,一來一往就多了交往的機會----跟西門慶勾搭潘金蓮不同,李瓶兒在這場遊戲當中一直是占主動地位,對這位西門大官人是一路窮追猛打。
這一盤子點心一盤子花倒落得西門慶兩口子議論了兩句,“月娘便向西門慶道:“咱這花家娘子兒,倒且是好,常時使小廝丫頭送東西與我們。我並不曾回些禮兒與他。”西門慶道:“花二哥娶了這娘子兒,今不上二年光景。他自說娘子好個性兒。不然房裏怎生得這兩個好丫頭。”月娘道:“前者他家老公公死了出殯時,我在山頭會他一麵。生得五短身材,團麵皮,細灣灣兩道眉兒,且是白淨,好個溫克性兒。年紀還小哩,不上二十四五。”西門慶道:“你不知,他原是大名府梁中書妾,晚嫁花家子虛,帶一分好錢來。”月娘道:“他送盒兒來,咱休差了禮數,到明日也送些禮物回答他。””
這兩口子真是有趣得緊,各自說出了對方說不出口的心裏話,一個看中的是她的色,一個眼紅的是她的錢,心裏道不出口的話讓對方這麽一說,聽上去倒官麵堂皇得很,哈哈!
月娘說要送禮物後來究竟送沒送書裏沒提,於是李瓶兒也就上不了場,台子上鑼鼓點兒敲得一陣緊似一陣,可就是幹打雷不下雨,女主角遲遲不露麵兒,倒雜七雜八地夾進來一大堆不相幹的事情,沉住氣一直拖到了第十三回才讓瓶兒露了回正臉兒。
這一露臉不要緊,幹脆就一頭撞人懷裏去了,“他渾家李瓶兒,夏月間戴著銀絲鬏髻,金鑲紫瑛墜子,藕絲對衿衫,白紗挑線鑲邊裙,裙邊露一對紅鴛鳳嘴尖尖趫趫小腳,立在二門裏台基上。那西門慶三不知走進門,兩下撞了個滿懷。”郎情妾意,原本拉拉扯扯且得磨嘰一陣子呢,這一撞,後頭又是一撞,“當日,眾人飲酒到掌燈之後,西門慶忽下席來外邊解手。不防李瓶兒正在遮槅子邊站立偷覷,兩個撞了個滿懷,西門慶回避不及。”
這兩撞飛快地拉進了距離,再加上中間無數次眉來眼去,話裏有話的試探挑逗,李瓶兒認為時機已經成熟,把花子虛先打法走了之後急不可耐地邀請西門慶“過去說話兒”,於是西門慶就應邀翻牆過去滾床單,小功告成哈~
至此,這位李大姐的智力還算正常,下頭可就一蟹不如一蟹,越來越顛三倒四,五迷三道,首先,去打聽情人家妻妾的情況,還說要認人家做姐姐,要給人家做鞋穿,你偷了人家漢子躲著不吱聲就可以了,幹嘛還大張旗鼓的怕人不猜想是怎的?還是偷了人,心裏過意不去,心理上先矮了半截兒?
我一直對李瓶兒的所作所為感覺困惑得很,照說像她那樣年輕貌美,家財萬貫,上無公婆約束,下無兒女拖累的女人,唯一不順心的無非是老公見天兒在外吃喝嫖賭,害得自己夜夜守空房,找個情人也有情可原,可實在沒必要把自己一家一當甚至身家性命都貼上,最後賠了個底兒掉。
想來想去,她這麽做首先是因為自己性情軟弱,老想著依附男人,第二,就是她愛上了西門慶,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麽。她的愛情可能大家們都看不上眼,因為那幾乎是純粹的性愛,或者說,是由性愛所導致的情愛,李瓶兒本身就是個下半身思考的女人,她對男人的態度就兩種,要麽就是死心踏地,粉身碎骨,要麽就是無情無義,冷若冰霜,這兩種態度完全由男人的床上表現來決定。
所以說她在花子虛蔣竹山麵前的母老虎行徑跟在西門大院裏百般忍辱負重,委曲求全的小綿羊作派一點兒不矛盾。
這女人雖然背著淫婦的罵名,倒卻是個真性情的真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