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1995：遠逝的曾經輝煌 5

兩天後，一大早，餘韶芸就找到華遠的“窩”裏來了。

    舊車庫門前，餘韶芸把那低矮的房間和昏暗的窗門打量了好一會兒，終於確定這就是未來的辦公室，這才走了進去。穿過一個過道，就見到程業強在咋咋呼呼地打電話:“錢，沒有沒有，錢沒有倒不要緊，連人也沒有呀，你來?很好很好，就怕你不肯來喲，你肯，我把總經理讓給你都可以呀，哈哈哈哈……”

    他那旁若無人的樣子，很令餘韶芸反感。尤其見到他有凳子不坐，要坐在桌子上，而那笑聲，則可以嚇跑兔子沒有兔子、則把蒼蠅嚇得亂飛。她打量一下辦公室，牆和天花板隻是簡單地粉刷了一下，幾張桌椅和沙發倒還幹淨，看上去好象是剛剛搞過衛生。

    餘韶芸果然沒估計錯誤，這時，隻見謝茵虹婷婷嫋嫋地走了進來，手上拿著塊抹布，她不認識餘韶芸，因此隻是對她點了點頭。一邊為程業強抹桌子，一邊鶯聲燕語般地說:“連個清潔工都沒有，還總經理呢。你要給我加工資啦!”餘韶芸很奇怪，猜不出她到底是什麽人，卻對她的媚態殷勤直皺眉頭。

    這時，程業強的電話打完了，大約今天的心情不錯，他餘興未盡地走過來，主動地對餘韶芸說:“怎麽樣，比你想象的好呀還是差。”他搓搓手，指指窗戶，“下午就叫人來裝空調了，其它什麽沒有都可以，就是不能沒有空調!”

    “怎麽會沒有呢，我看你連清潔工都有了哇!”餘韶芸帶些挖苦地說。

    程業強剛才顧著打電話，沒注意謝茵虹在幹什麽，所以一下子聽不明白餘韶芸什麽意思。仍然興致勃勃地說:“清潔工遲些再請吧，我們華遠首先要請的是經營型的人才。”

    一邊的謝茵虹聽了餘韶芸的話，心想這人怎麽把我當成清潔工了呢，當時不高興，便插話道:“程總，怎麽樣才是經營型的人才呀?我們算是什麽型啵。”

    程業強不經意地拍拍謝茵虹的腦袋，笑著說:“你不就是經營型的人才羅!”

    謝茵虹嬌聲躲避著走了出去，臉上卻是一付得意的樣子。見此情景，餘韶芸心裏不禁冷笑，原來這打情罵俏的女孩子就是程業強的經營型人才!於是道:“哦?看來你已經物色到不少經營型人才了啵?”

    “哪還用說，我程業強做事，一向最注重的就是人才!”程業強一轉身，衝著外麵喊道:“各位各位，請進來一下。快著點!”餘韶芸冷眼看著，想不到程業強居然完全不和自己商量，就已經大舉招兵買馬了。

    謝茵虹和阿振等四五個人走了進來。程業強顯得很隆重的樣子，指著餘韶芸說:“這位就是我們的副總經理餘韶芸小姐。這幾位”他指指其他人，“小謝，阿振，來，你們向餘副總經理作個自我介紹。”

    “不用了，”餘韶芸抬抬手，阻止了他，說，“公司到底聘誰，現在還沒定，我看，這事我和程總經理還要商量一下。”她氣淡神寧地望著程業強，那潛台詞就是說:“怎麽樣，不是嗎?”

    誰也沒有想到她會這樣說，這麽一來，大家個個麵麵相覷，望望程業強，又不敢隨便開口。一時之間辦公室裏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程業強也一下子怔住了，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手。本以為餘韶芸是個嬌驕之人，到華遠來的目的不過是混個新鮮，現在看來他又犯了一個輕敵的大錯，餘韶芸不是來混吃的，是來爭吃的!但程業強畢竟老練，很快就將窘態遮掩了過去，打著哈哈，故作爽快地應著說:“大家放心放心，我和餘副總經理商量過了之後，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等眾人走了之後，餘韶芸等著程業強發火。她是故意給他一個難堪的，讓他不要這麽小瞧了自己。而且，她特別討厭象小謝那種媚聲媚色的女人，而程業強竟然說她是什麽經營型的人材，她一聽氣就不打一處來。對於程業強的好與女人打哈哈，她有早所聞，但是，她不想他在她麵前這麽放肆，弄一個這麽樣的女人在公司裏，都不知道是做生意還是開“雞竇”[2]。

    程業強的確很火，餘韶芸居然在這麽多人麵前讓他沒麵子，下不來台。他還沒遇到過這麽惡狠的女人，但他猜想對方準是有備而來的，吵起來，肯定沒有什麽結果。是否能夠開拓華遠，不發生什麽亂子，這對她可能沒什麽意義，但對他，可就關係大了。他不能輕易放棄這個才開始的事業，為了華遠輝煌的那一天，他已經付出了無數的心血，現在已經按照他的設想在一步步啟動，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以讓差錯發生的。這時，他開始感到了這個開頭的沉重，他和關汝珍的是非還沒有弄清楚呢，今天又來了個餘韶芸。

    想著，程業強強壓著一口氣，對餘韶芸說:“聘人的事，我是準備遲些和你商量的。一下子疏忽了。因為急著用人，就把他們先叫來了，都是我原先的手下，很了解的。不過你可以先了解了解他們，和他們談談再定。”

    餘韶芸並不放鬆，說:“聘人是件大事，我們應該一起商量再定的。尤其我們是間小公司，人員要求精少能幹。我看還是這樣吧，你叫他們先寫個簡曆給我看看，然後我再和你商量商量一起定，怎麽樣?”

    程業強真是不甘心這樣被她牽著鼻子走，何況自己是總經理，她隻不過是個副的，怎麽可以倒過來被她指著團團轉呢。他說:“這幾個人都是局裏的，你要他們的簡曆，不如去人事科了解了解好了，省得你還要去核對一番。”

    “核對倒是沒必要，我並不是不相信他們，隻不過是想了解了解他們的情況，做到心中有數，也好進行工作呀。”餘韶芸顯得應對自如。

    程業強轉轉眼睛，嘴角即時呈現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狡猾的笑，既然她玩他，他為什麽不可以玩回頭呢?隻見他疾步走到門外，大張旗鼓地叫道:“各位各位，請再進來一下餘副總經理有請。”餘韶芸不知道他想幹什麽，正想阻止他，眾人已經莫名其妙地陸續走了進來，隻聽程業強朗聲宣布道:“剛才我和餘副總經理商量過了，她說她是相信大家的能力的，隻是想了解一下你們的情況，請各位馬上寫一份各自的簡曆交來，請直接交給餘副總經理。OK?”末尾的這句英語，說得瀟灑得連他自己也有些驚奇。

    程業強這麽一來，給大家的印象好象是餘韶芸已經默許他們留在華遠了。他的舉動，令餘韶芸竟感到又好氣又好笑，發現程業強這個人真有些無賴。但事情至此，大家玩下去並沒什麽意思，況且她不會就此罷休的，給對方一個麵子，算是彼此打個平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