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丈人丈母娘在一起的日子 (語言篇)

老丈人和丈母娘在這裏最痛苦的一件事就是語言不通，沒有人聊天兒。在國內時，他們每天下午都要到小區的公園裏和人閑聊。老丈人曾經很嫉妒地和老婆說，“你老媽有很多好朋友哩”，原來丈母娘性格開朗，人緣好，別人都願意和她聊，老丈人比較內向，想和別人聊但又不主動，隻好回家說風涼話。到了美國，就好像變成了聾子啞巴，別人說什麽他們聽不懂，他們說什麽別人也聽不懂。老婆教了他們兩句英語，“Hi", 和 "How are you"，老丈人和丈母娘用心記下了，從此見到老美就這兩句，老美人熱情經常會唧唧呱呱地接著往下說，老丈人就會用豎大拇哥兒表示”好“，”我同意“，”我聽不懂但你說得很好“，”再見“等等複雜感情。久而久之，老丈人在周圍鄰居裏也出了名，鄰居們都叫他，”The old guy whose thumb is always up"。前幾天在TALK SHOW 裏看見剛選上州長的施瓦辛格滿麵春風地拚命豎大拇哥兒，不禁大笑，看來語言表達有困難的人想到的方法都差不多。老丈人雖然內向，但人還是蠻熱情，有一次我和老婆去和新來的鄰居打招呼認識認識，老丈人正在吃飯，端著飯碗跟在我們後麵就出來了，說也要去會會，老婆死拉硬拽地把他拉了回去，“你端著飯碗去幹什麽？去要飯啊”。 語言不通，所以電視也沒什麽可看的了，以前用房頂上的大天線還可以收到CCTV-4，可看的也就是每天的新聞，早晚還是一樣的，但老丈人還是把它當成了個寶每天必看，邊看嘴裏還念念有詞，看完了還要撿重要的對丈母娘重播一遍，(丈母娘不愛看 新聞)，但重播時經常搞錯，有的時候牛頭不對馬嘴，我在旁邊聽得想笑不敢笑，肚皮撐得疼。老丈人看電視的時候非常專注，不能打擾，有的時候老婆和丈母娘在邊上聊天兒，老丈人會突然怒吼一聲“別吵了！”，嚇得老婆和丈母娘麵麵相覷，不敢做聲。十月份一開始，CCTV4換成數字信號普通天線收不到了，老丈人難受得象熱鍋上的螞蟻，每天在屋子裏轉圈兒，不停嘮叨，“電視也沒得看了，電視也沒得看了”，老婆實在不忍於是打電話叫人來裝了個衛星天線(DISH)。衛星天線裝好的那天下午，老丈人一動不動地對著電視直看到晚飯上桌，就好像是幾十年未見的老友。 除了電視，中文報紙也成了奢侈品。每到周末，我和老婆會專門跑到一個報紙比較多的中國店裏，連買帶拿，什麽星島日報，世界日報，神州時報等等，凡是印著中國字的，兜上一大袋子。丈母娘知道了有些是買的，就會對老丈人破口大罵，說他浪費錢什麽破報紙非看不可，可憐老丈人抱著報紙全裝沒聽見，心裏肯定 在感歎知己難求啊。即便如此，那一堆報紙兩三天也就看完了，免費的報紙上一半是廣告。我和老婆就求爺爺告奶奶地從朋友們那裏劃拉別人看過的報紙雜誌，什麽新民晚報(經常是上個月的)，家庭，小說月報，連時裝雜誌也不放過。老丈人看過 了經常不舍得扔，於是我們家的角角落落裏就擺滿了摞得整整齊齊的舊報紙和雜誌。 為了填補電視和報紙的不足，老婆用了半天的功夫把互聯網介紹給了老丈人，不想從此一發不可收拾。老丈人自從發現了網絡這個廣闊天地後，已經成了一個十足的網迷。每天一早，老丈人就會正襟危坐在老婆的計算機前，按著在紙上寫好的步驟，開機，打開IE，開始每天的早閱讀。老婆把大參考設成了IE的首頁，所以大參考就成了老丈人的必讀，看完後經常是感慨多多，對貪官汙吏恨之入骨，對平民百姓憂心忡忡。有一次當天大參考沒出，老丈人拽著老婆硬要她給他弄出來，搞得老婆哭笑不得。除了大參考，老丈人還熱衷於在網上尋找所謂”禁書“，對關於毛澤東的書尤其感興趣。老婆經常警告他，回國去和別人聊天兒時可不要借題發揮，老丈人總是滿不在乎。丈母娘對老丈人上網這件事卻是深惡痛絕，一直埋怨老婆不該教老丈人上網，搞得他一有空就坐在計算機前，什麽家務也不做了。老婆也有點兒後悔，因為老丈人經常和她搶計算機，但已經晚矣。萬幸的是，我們用的是英文的係統，老丈人不識英文，所以隻能瀏覽老婆告訴他的幾個網站，不然的話就會真的變成了象我們這樣的網蟲了。 老丈人前幾天旁敲側擊地打聽在國內買台計算機多少錢，當得知價錢不菲，而且有了計算機還需要上網按小時付錢，上了網也不一定能看到在這裏看的東西時，意識到自己在網上的日子已經為時不多了，不禁鬱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