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十年 (沙漠之旅之二)
(2004-07-23 12:4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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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奔沙漠之前,生態站的生活舒適悠閑,1993 年的那一次,等設備和人員就等了 將近一個月, 每天沒事就在四周轉悠,高原上天氣涼爽,空氣新鮮,一眼望過去遠 遠的沙丘和灌木,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晚上坐在門前的台階上聊天兒,抬頭看 天空,星星是那麽的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碰到。
生態站所在的地皮,原來是屬於附近一戶牧民的,父親叫老羊登, 兒子叫小羊登。 說是沙漠,其實叫沙地更確切點兒,原來是有草的,後來沙漠化隻留下零零碎碎的 灌木和稀稀落落的草地。植物所買下的地皮上 還有羊登家原來的一小塊兒菜地和一
個用來澆地的小池塘,菜地裏種著為數不多的寶貴的蔬菜,小池塘和附近羊登家的一個大池塘接著。就為這一塊小小的菜地和池塘,羊登家和生態站之間發生了許多 故事。
那時生態站的站長姓謝,是植物所的一個博士後,非常聰明老成的一個人,也深受 所長的器重,但所裏始終沒有給他解決房子的問題,一家三代擠在一間平房裏,後 來實在忍無可忍接受了廈門的邀請回老家去作了一名政府官員,可惜了一個人才。
言歸正傳,羊登家可能是在賣地款上和植物所有糾紛,所以老羊登沒事就到生態站上來吵架,每次老羊登一來謝站長就開始繞著房子傳圈,植物所的研究生告訴我說,謝站長那是給老羊登氣的,吵不過他有沒處撒氣,就隻好一圈圈的繞。老羊登有一
回竟然威脅要拉閘門把小池塘的水放到大池塘裏,要是真放了,生態站的菜地就完了,站上的廚子就領著一幫研究生開始在池塘裏撈魚,傳話給老羊登,他敢放水,我們就把他放的魚苗全撈了吃了,老羊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怕了,不過池塘的水終 究也沒有放掉,我們吃了他幾條魚算是懲罰,別的魚就都放回去了。撈魚的時候還是很壯觀的,廚子弄了個很長的魚網,一人拽一頭,從池塘這頭擼到那頭,那魚就象跳龍門一樣一個個蹦得老高,擼一次就有一大桶魚。可惜廚子不會做,把鯉魚全做了湯,那個難吃,提都不想提。
吵歸吵,我們對羊登家還是很友好的,老羊登有個孫女,一歲多了還沒照過相,他跑到站上來求我們去給他照個全家福,正好站上的人帶的相機裏都裝的是正片(幻燈片),隻有我的裝的是負片,於是我和站上的另一個老師就選了一個晚上到了羊登家。
羊登家還是滿富的,兩百多隻羊就值好幾萬塊,幾間大磚房,家俱也滿新的,他的孫女也很可愛,就是他家的奶茶喝不得,那時已經吃過羊尾巴的我一聞到他家的奶茶還是想跑。照片洗出來的時候,我們都嚇了一跳,照片背景上的玻璃窗上赫然有張鄒吧吧的人臉貼在上麵,令人毛骨聳然。後來站上的人才告訴我們,老羊登還有個哥哥和他們住在一起,隻是老羊登不太答理這個哥哥。想想可能是我們照相的時候,他哥哥一直在窗外偷看,因為天黑所以我們都沒看見,但閃光燈一閃就給照下 來了。知道真相之後,我才終於又敢晚上出去上廁所了。
沙漠裏地廣人稀,生態站附近就老羊登一家,所以經常互相幫助,老羊登曾經帶了一家人來幫我們挖菜地,就是挖菜地的同時把剛接的黃瓜吃了個精光。站上也經常用吉普車去幫他搬搬東西什麽的。有一個晚上,我們正坐在門外聊天,忽然司機大 叫了一聲,“著火啦,老羊登家著火啦”,我們一看,果然遠遠的老羊登家的方向火光熊熊,我們一下亂了套,操起能找到的可以裝水的東西,臉盆,水桶,水瓢,我什麽都沒找到就隻好拎了個大水杯,一幫人擠上吉普車,車外麵還吊了幾個人,奔著羊登家風馳電掣而去,可是越近越覺得不對,為什麽沒有煙呢?終於一個植物所得老師反映過來,罵了一句,“他媽的,是月亮”,原來是金黃色的月亮低低地掛在地平線上,遠看就象一團火,我們高懸的心才放下,那個本地的司機自然被狠狠地羞辱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