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ajis
藝術人生
《同學操盤手》 一
衣帶漸寬終不悔，
為伊消得人憔悴.
----- [宋] 柳永
2008年的多事之秋，我還正在北美某商學院裏學習金融，雖然早在1997年就已經和同學的哥哥合用賬戶在國內炒股，但那時對北美的做空機製還沒有深入了解，2008年親眼目睹了金融股的大跌，自己也參與進了做空金融股的曆史潮流。回想起當年轟轟烈烈的行情，瀝瀝在目，感覺就是有三天故事也講不完。那時通常白天在學校學習理論，在路透的一個給高校免費模擬交易的係統 Thomson One 上練習，為了感受市場的脈搏，我一般上課出發前或者課後，在家裏就掛好實盤交易單來實踐學習。在2008年的大行情中，最讓我難以忘懷的既不是高興自己從13美元做空美聯銀行，三周後臨時停盤前盤前交易0.75 cover；也不是擔憂眼看著眾多金融巨人轟然倒塌，畢業後金融工作難找。 從何說起呢，還是先介紹一下當時我們班印象比較深刻的幾名同學吧，他們都是真名，老師的email 地址還在，請不要打擾他們，先行謝過：
當時開始的一門課名為: Trading in financial securities, 這門課目前在北美隻有五所院校開設,是金融學的高級課程,每年隻開一班,每班限招15人,而且要求申請人專業成績優秀,有職業推薦人或很強的操盤背景,這些學員,除了我之外,都是人中龍樹,是百裏挑一的好手，我是因為早前在一門金融市場的模擬操盤比賽中得了第一才混進來。
主講老師: Matey, MBA, 金融博士,CFA, 曾供職於 BNP Paribas bank,National bank as a foreign exchange market maker, 專研外匯操盤。目前任 Air Canadex 首席金融顧問,擁有一大堆的頭銜和 memberships。
客串老師四名: 都是各大基金或銀行CEO或CFO。其中一名據稱是當時北美最優秀的外匯操盤手。
全班同學16人,其中女士2人,中國學員兩人;正式學員15人,有一人是旁聽。
Frank: 其父在巴黎開設了家族公司,主要經營歐洲及北美的礦產交易,自言畢業後將會接管公司。
Louis: 女性,背景不祥,不過曾在以前的班中見過麵。
同學楊:來自中國香港,不但門門功課全A,還是香港股市的衝浪高手,師從Matthew。Matthew是香港技術分析的big hand,精通 Trade Navigatoe 公式, 自創基於 Trade Navigator上的軟件"最佳搭檔",操盤業績穩定而且優秀。我曾通過網絡向Matthew請教MFI的公式處理,他不厭其煩的釋惑解疑, 在此向他表示感謝。
Mat: 坐在我左邊,是TD financial group 操盤手,操盤成績優秀, 當時在考CFA。
Masam: 坐在我右後,是Air Ameridex 基金操盤手, 和授課老師同歸一個老板管。
Sadoug: 坐在我右邊, National bank 操盤手, 操盤業績不祥。
Alex: AIMA hedge funds 操盤手,業績不祥。
Karan: 坐在我左後,旁聽生,早前畢業於本校電腦專業,年歲花白,自創公司並自編交易分析係統,操盤業績良好,自言聖誕行情掙發了。
其餘同學要麽在什麽funds任職, 要麽在什麽銀行操盤, 不一而足。
按照2008年11月出的課程規劃，這門課程60%是理論考試，40%是操盤實踐，每三人一組，老師給5M的模擬資金，前兩名加分，後兩名則扣分，曆時一個多月到2009年4月底結束。結果自然我和同學楊，還有高個子Alex 分到了一組。因為我們三人操盤風格各異，就將資金分了開來，Alex 有點膽小，每次下注過小，完全沒有按照課程給出的計算每次最優下單資金來做，就是根據止損，止贏的百分比率和每次判斷正誤的次數而計算出的盈利最大化下單量。而同學楊完全相反，就是下大注，賭輸贏，結果可想而知，隻得了第二名，獲利13%，高出同期標普500指數8%。其他組風采各異，不必詳述，下麵就要談到最讓我難以忘懷的事情。
《同學操盤手》 二
腿暗腳難明，
頭藏射天星。
寄身風浪裏，
上下任浮升。
我們的老師Mat是一個對交易極其熱情的人，可以說到了狂熱的地步， 每次下課都要晚走最少一個小時，感覺就像對提問題的同學拉著不讓走，聊股票操盤和外匯投機，恨不得想把自己所知一股腦的傾訴出來。在畢業後的幾年裏，每逢市場重大轉折點，還會發來郵件考我們自己的看法。
我們的操盤理論課按部就班，終於等到了模擬操盤開始的那天，大家摩拳擦掌，擠在商學院的交易室裏。三天以後全班同學赫然發現了一個大問題：早在2008年11底發給我們的課程計劃上白紙黑字的印著模擬操盤的開始時間：
2009年3月9日
大夥都知道，北美大盤在那一天曆史性的探底到666點，到現在已經創出了曆史新高。第三天上課班上的氣氛完全不一樣，我走得很晚，我問Mat為什麽？為什麽早在半年前就知道了精準的時間窗口？一個月後即四月底，Mat的個人賬戶獲利92萬美元，他是提前一天在3月9日前一交易日開始實盤入市的。
鷹擊長空，魚翔淺底；
虎行山林，蟾蹲洞裏。
但凡每個現今存活的物種，都有其一技之長。與我同在商學院讀會計專業的同學李，在一次後來的同學聚會上回顧了2008年的股市盛狀：“那時我還在一家會計師事務所做internship,有一天老板帶我去一大客戶家裏取單，車還沒到，遠遠的就看到一所莊園式庭院的後院，一架直升機衝天而起，等到了金碧輝煌的客廳，待取的股票交易單就有整整兩大紙箱，後來一看，全是做空，大部分是做空金融股的”。原來房子主人的上輩經營著一龐大的家族企業，等傳給了他，偏偏不喜經營，隻好炒股，就專門雇了CEO脫身出來。
“J’aime la fille de Paris！”，有一天我對Ketty說，Ketty是典型的巴黎美女，是從巴黎索幫大學商學院來的交換學生，處處散發著豪不掩飾的自然美， 有一次在學校組織的誌願者活動中，我們正好分到了一組，是幫助新移民在沒有找到合適的幼兒園和學校前，給孩子們組織一些活動，幫助他們盡快適應新生活。當時是她編導的節目，讓孩子們觀察5分鍾後的她，哪些地方變了？比如手上的手表不見了，脖子上多了一條項鏈什麽的，這時我才注意到她沒穿絲襪，就是隻光著腳穿了一雙皮鞋的。
Ketty告訴我，她在巴黎的時候，曾在BNP巴黎巴銀行做過一段時間的實習生，當時是在銀行的 Marchés Capitaux ( Capital markets) 為三名操盤手做後台支持助理，每天她經手的資金高達5B到9B（50億到90億歐元）之間。
那份神奇的教案我保存至今，寫這篇文章的時候還在找它的電子版，可能存在送給ketty的筆記本裏了。
“Vien， Chéri”, 本來還想多寫幾段，Ketty在後麵輕輕抱住了我。
《同學操盤手》 三
有同學質疑這個故事的真實性，首先聲明，這是我在2008到2009年炒股經曆的紀實文學，不是虛構的小說。就像每個正經的院校論文一般，都已經習慣了論事都要引經據典，我也利用周末的時間，在送給Ketty的筆記本電腦裏裏找到了那份保存至今的電子教案，在模擬操盤比賽項目課件的第一頁清清楚楚地寫著：Initiation: Trading should commence by March 9，2009，鏈接如下，有興趣的同學可以下載瀏覽。
首先想說一下，上另一門技術分析課時來旁聽的同學賴和投資基金經理朱。認識賴是在一個樹葉由淺綠變深的春末夏初，路過他家時他正在換窗簾，門前纖細的花草在和煦的微風中搖曳，說是從美國亞利桑那州的鳳凰城搬過來的，先前曾失了一場火，家裏很多貴重東西都燒沒了，國內時在南方的某證券公司工作。那時我們正好開設了股票高級技術分析的課程，賴帶上朋友朱和我約好一起去旁聽。第一天的亮點是，講課的明星對衝基金經理在課程即將結束的半小時，向我們展示了他自己正在用的操盤利器: Trade navigator 中按照Call/Put open interest的反向比率畫出來的，精確異常的買賣指標線，我一下就明白了操盤手的手法就是存心和大多數人的押注反著走！第二堂課是由前一天從洛杉磯飛過來的威廉·歐奈爾公司來的兩名 TOP 基金經理授課。開課前，其中一名基金經理一邊向我們贈送《成功投資的24堂課》，一邊問我們：''誰能告訴我正確的止損比率是多少？'' 老師逐個提這個問題的時候，書正好發到了賴的桌子上，賴不假思索：''百分之五十''，發書的老師一聽，立馬放下手中剩餘的書，雙手按在賴的書桌前，''不，是百分之七！'' 強調著連說了兩遍，似乎希望我們要牢牢地記住。一個月後，同學賴在AIG宣布十並一股的盤前，誤以為軋空暴漲，賣出了賬戶中所有股數，當天本應該獲利十幾萬美元，可是經紀公司即日收盤前強行平倉了他誤賣的幾千股AIG，理由是雖然交易軟件上有short 的按鍵，但他當時隻是 close long 。
和同學賴一起來上課的經理朱則是利用擁有客戶資源的工作之便，自己單獨成立了一個小型的私募基金，管理著七，八百萬投向美股的資金，不論盈虧都拿百分之二的管理費。他開誠布公地告訴我，目前基金在虧損，但是相比自己單位，當前平均百分之三十五的虧損來說，已經相當不錯了。他們的操作大概是每位客戶可以申請十萬的貸款，每個月隻還利息，本金投在單位或者經理朱自己的投資組合中，後來我們交流了許多看法，共享了很多信息。就像早前拒絕了在統計學課程獲得了年級第一名後，國家統計局的工作邀約一樣，我婉拒了他希望我畢業以後加入他團隊的邀請。
其次還想說一下操盤比賽勝過我們的那一組的三個貌似中東人，因為他們的業績太好，將近38%，在後來的presentation中他們始終都沒有透露自己的trading strategies，後來我們分析，這一組的投資組合中必定Derivatives占的比重過大，實際上我猜測他們在3月份期權到期前幾天買了大量的option賭報表，風險過大，就算是真正的hedge funds, 也不會這麽操作，實不足取，或者利用自己實盤操盤的便利做了手腳也未可知。
還要解釋一下最佳下單金額的倉位管理，就是前文所述利潤最大化的每次最優下單資金數的計算公式，這是真正的拋了上千次硬幣以後得出的科學公式。F = P win - P loss/ (E win / E loss),其中 F 表示單次下注占總資金的比例，P win表示勝率，P loss=1- Pwin，E win表示止盈比率，E loss表示止損比率。舉例：如果設7%止損，21%止盈，先前10次下單正確7次，P win=0.70, P loss=0.30, E win =0.21, E loss=0.07。
那麽本次最佳下單金額 =0.70 - 0.30/(0.21/0.07）= 60 %
即收益最大化的本次最佳下單金額是當前剩餘資金的60%。
謝謝同學劉的提醒，Mat 確實是在2009年3月9日的前一交易日入市建倉的，而且獲利92萬美元，4月底清倉後，課程結束前還專門開了party 慶祝。事隔這麽多年，因為急著和大家分享，就連文中段落編輯都忘了，還有一些錯別字，敬請見諒。
一晃十年過去了，人工智能在金融科技領域獲得了長足發展，從2016年Alphago橫空出世，擊敗圍棋高手，技壓群雄， 到基於雲計算，大數據，區塊鏈技術在金融領域的科技應用， 到自主深度學習的投資機器人和智能投資顧問的誕生，和利用窮舉法多空雙殺的量子計算機的出現，總體大趨勢說明操盤手的工作會漸漸讓位於計算機。而那些博覽群書，縱觀古今，學識淵博，曆經滄桑，才高八鬥，學富五車；處事如風輕雲淡，待人似春風拂麵，性情比靜水深流，心胸賽海納百川的同學應該仍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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