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 pair 是個源自法語的詞,意為平等或等同於。現在通常是指年輕的外國女孩(很少有男孩)被給與一年的短期工作許可,到所接受的家庭提供小孩護理工作和簡單家務。接待家庭提供食宿,交通工具和按周付費的一種平等雇傭關係。孩子護理特別是幼兒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相信每個有子女的家庭都有體會。我家也不例外。喬的父母已過世,唯一的弟弟一家雖然住的近,但自顧不暇。我的父母身體不算太好,愛莫能助(很羨慕那些有後援的mms)。妹妹倒是願意幫我,但總是簽不過來。所以最苦的頭兩年,我自己就咬牙扛過去了。寶寶們兩歲後,生理需求穩定了,心裏需求增加了,一雙兒女性格各異,需求不同還有很多的家務,喬是個粗枝大葉的人,根本指不上。我真是心力交瘁。我們一直在探討可能的良策。喬的單位倒是有全托,但他不願意,理由是那樣一來他就成為接送孩子的主力,況且有時到點接孩子時,他的工作還未完。聽得出他是不願意做“奶爸”的。我試過在附近找全托,結果差強人意。第一次,也就過了一個半小時,園裏給我電話,寶寶發燒過了華氏101度,必須帶回,這樣一來,妞妞也一起接回了。第二次,在一個法國女人開的私人護理園裏孩子玩了有將近一小時,寶寶的眼睛感染了細菌,後來經過一星期的時間才好。這樣一來,我們決定找歐派。
第一個歐派是個清秀的意大利女孩。名字叫班尼達達,來時25歲。在電話裏她給我的印象是開朗,自信並且說她沒有男朋友,我認為她應該是個成熟和目標明確的女孩。因為喬有一半意大利血統還有不少親戚在那邊。所以很自然地我們就跳過其他更年輕的女孩,而傾向於她了。
那是去年11月初的事了。班尼達達先到歐派的經紀公司總部集訓四天,了解有關護理常識,急救和美國家庭文化等。然後坐火車到我們家來。她給寶寶們帶了幾本意語的圖畫書,給我們一本意大利彩圖,是精裝本,喬和我都很喜歡,也感動於她的善解人意。我們都覺得要加倍對她好才行。我在家裏幫她熟悉和適應新的環境,和建立與寶寶們的感情鏈接。第一個星期還算好吧。她會做好吃的意大利午餐,還給孩子們講故事,唱歌。我們周末就帶她出外散心。我已經考慮過了節要去工作了。第二個禮拜,我感覺她沉默很多,孩子的遊戲房也聽不見歡聲笑語了。她打電話的時間很長,白天接電話有時是她的媽媽或是在德國定居的姑姑,那時她的語調是急切,有時又像在爭吵。等她柔聲細語時,我就知道她是在跟男朋友通話。班尼達達到我家幾天後告訴我在她出發到美國前交了一個男朋友,如果不來這裏,她可能會嫁給他。我見過她顯示的那個男人的照片,一個年齡比他大很多的男人,很事故的樣子。我有些擔心,但班尼達達強調會在這裏堅持一年,男朋友會等他。我們都注意到班尼達達常常掛在電話上,有時徹夜煲電話,周末出外也是心神恍惚。回到家又粘到電話上。開始我和喬理解為她思家心切,完全給與配合。那時我們還用著老掉牙的撥號上網,為了班尼達達聯係家人方便,我和喬絕不用電話,電腦。畢竟我們都有手機。我總是幫她買最便宜實用的國際電話卡。然而第二個禮拜還沒有結束,感恩節的早晨,我聽到兒童間裏傳來她的啜泣。問她,她把心一橫的樣子,說媽媽思念她,她有離開的打算。我心頭一震:太突然了,我們的好多計劃都要被打亂了。看她眼圈紅紅的,又不忍心深責她,隻好點點頭,承諾會盡快與她的經紀公司聯係。晚上我們到喬的弟弟家過感恩節,喬不知情,還熱情地向大家介紹之為我們家裏新添的一員,班尼達達竟然談笑風聲,沒有絲毫憂傷的樣子。我恍然,她實際上比我想象的堅強和練達。
第二天,當喬聽說她要走一事,先是不能置信,與班尼達達確認後,暗地裏非常惱怒。他認為這是違約行為。經紀公司的當地協調員跟她談過後,對我們講1.理解熱戀中的女孩的不顧一切2. 她的不負責任行為確實給我們造成了不便和困擾,公司可以代表我們要求班尼達達即日搬出。我們當然不能讓她落入無家可歸的困境,遂同意她留至買到機票啟程為止。就這樣,班尼達達在我家又呆了兩個多星期。她的心早就飛回意大利了吧,對寶寶們是疏於看護了,每天的樂趣就是長線傳情了。也從不參與我們的外出活動了。有一天我回到家,看到孩子的積木和其它玩具撒了餐廳到處都是,寶寶們的遊戲房被在外麵反鎖上了。我禮貌地要求她把這些清理一下。沒想到是聽到一個清清楚楚地“不”。問起原因,她說5點以後這些就不是她的工作了,如果讓她幹,就屬於額外工作了。又舉了她在她的國家酒吧打工的老板額外付她工錢的事例。我笑笑:第一這是你分內的工作。第二這是工作交接時間而不是超時,你在酒吧也是應當賬目交割清楚才能離開,在5點我要接手的是一個幹淨的兒童活動空間。我頓了頓又說:請把每次通電話的時間限製在15 至20分鍾好嗎?我們需要用這條線。她怔住了,隨後爆發似的抱怨我們不是住在市中心,沒有步行可至的酒吧,餐廳和電影院,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我知道她很孤獨,但沒有想到25歲的她還是這樣缺乏自控和開拓視野的能力。鄰居家的歐派常常邀她共同出外活動,她有時去了也是很快回來,有時幹脆拒絕,寧願守著電話。她是清高的,她並不願意接受歐派間的友誼。我不知道我的話起了怎樣的作用,反正那天她拭去眼淚,把玩具收好,步行到街角小店去用公共電話了。我們為歐派買的手機她從未用過,車也沒試過,盡管她有駕照。可能她早就沒打算長駐吧。其實在她心裏,怕是從未離開過意大利吧。她的機票是到巴黎,她的男友到那跟她會合然後再回到他們的城市。再也沒有班尼達達的信息了,寶寶們已沒有任何對她的回憶。我呢,有時在瀏覽其它歐派的申請資料時,她的影子會劃過心頭,唉-希望她有一個美滿的歸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