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娃娃
隨意
巴特還沒有回來，千婉一個人躺在床上，雖然眼睛閉著，卻沒有什麽睡意。周圍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音都聽不到。空氣中夾帶著深秋的寒意，盡管是在帳內，還是得把被子裹得緊緊的。今天已經是談判的第三天了，巴特一天比一天回來的晚，而情緒一天比一天低落。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朦朧中，千婉好像聽到門被人打開，不一會，睡塌一沉，她翻過身來，睜眼看到巴特隻剩內衣，輕手輕腳地準備脫鞋。
“還是把你給吵醒了。”巴特抱歉地一笑，索性放開手腳，利索地除去鞋襪，鑽進被子。
“我本來就沒怎麽睡著。”千婉迎上巴特伸展的臂膀，攀上他的懷裏，隨意打了個哈欠。
“那現在可以安穩睡了？”巴特疲憊地說道，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閉上了眼晴。
千婉沒有再說話，她忍住問題，不想打擾巴特好不容易得來的清淨和放鬆，他實在是需要抓緊時間好好休息。
夜很深了，巴特傾聽著千婉不太規則的呼吸，輕聲問道：“睡不著？”
“你不也一樣嗎？”千婉隨即答道，巴特的聲音清晰有力，全無睡意，“怎麽，談得不順利？”
“我們有兩天時間對他們提出的方案給予選擇。”巴特重重歎了口氣，“而我們這邊都還沒有統一觀點。”
“可以說說嗎？”千婉大致知道赫簡的意圖和蒙國的難處，但是具體是什麽就不清楚了。
“要麽順朝將增收高於價格三倍的出關和入關稅收，要麽把軍隊的數量和形勢減少到五年前的狀況。”巴特用最簡練的句子概括了赫簡的要求。
“啊，這哪是選擇！無論那種，都會把這五年來的努力給抹殺掉啦。”千婉一下子坐起來，驚呼出口。
看到千婉激動，巴特啞然失笑：“看來你對蒙國的時事很清楚哩。”
“不清楚也知道個大概。”千婉頗為得意地晃晃腦袋，“蒙國軍隊為西域邊境的商人護航，也花費不少吧，如果關稅增加三成，蒙國就賺不了多少了。”
巴特讚許地點頭：“是啊，正是這理。”話沒有繼續說下去，眼裏卻多了憂傷。一方麵，巴特十分不滿這個不平等的要求，經過了多大的努力，蒙國才掙得了現在的繁榮，現在卻又要被打壓回去。可另一方麵，桑佗的擴軍的確是觸動了順朝的神經，任誰在任都會不得不妨的。
“我們現在老百姓可以吃到自己的糧食了，本來是件多好的事兒啊！”千婉明白巴特傷神的地方在哪兒，卻也不知從何安慰，隻是輕聲嘟囔，“要那麽多的軍隊，也難怪順統帝忌諱。”
巴特饒有深意地看著千婉：“桑佗現在已經掌握大權，而他。。。”
“他要打仗？”千婉身在皇室，多少也聽到些個風言風語，沒等巴特說完，她就搶先了。
“蒙國的統一大業已經由大王完成，他的大誌，那就隻有是中原了。”巴特神色黯淡，他相信就這一點來說，千婉同他永遠是站在一邊的，都是不希望戰火蔓延。
果然，千婉一聽這話，聲調抬高不少：“什麽叫隻有中原，有的是事情做，難道老百姓要的就是吃嗎？首先是有得吃的，然後就是安定的生活。。。”
“我知道。”巴特一把摟住完全掙脫被子的千婉，把她拉到懷裏，“現在的問題是無論以後如何，這個條件都是不能接受的啊，隻能看看如何討價還價了。”
討價還價的結果是順朝征收所有出口商品一倍的關稅，而蒙國減少軍力一半。千婉一聽到這個消息，臉上露出了放鬆的笑容。打仗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未來。現在蒙國的軍事力量削減一半，肯定是沒有力量同順朝抗衡了。千婉高高興興地準備了一桌家宴，打算好好慶祝一下。沒想到巴特回來，卻不似頭天談判結束那麽興奮，反而給千婉垂頭喪氣的感覺。
“出了什麽事？”千婉感覺到了巴特的情緒，不安地問道。
“桑佗打算把鐵騎軍減少到基本上隻剩下軍官將領，而步軍的人數不動。”巴特沉悶地回答，他很清楚這樣的部署意味著什麽。
千婉一愣，不太明白其中的奧妙，隻是隱約感覺裏麵有玄機。
看到千婉不解的目光，巴特解釋道：“蒙國人人擅長騎馬，且鐵騎軍是蒙國以前的軍隊主力，現在就算是解散，如果以後重新組織起來，也不會是什麽難事兒。”
千婉經巴特一提醒，馬上了然。隻要將領還在，就隻差騎兵，而重建騎兵在蒙國是很容易做到的。步軍對於蒙國來說，是個新事物，所以需要完善和加強。這樣一來，蒙國的戰鬥實力和軍隊結構就基本上沒有多大的改變了。也就是說，桑佗打仗的初衷還是沒有變。
果不其然，一項又一項的法令接踵而來。巴特的糧食產區有一半歸為國有，得受國家調用。全國開始征收軍稅，用以軍隊的開銷。順蒙邊境上已經囤積了不少的步軍，順朝的通關已經戒嚴，沒有校尉藍鬆的親筆，任何人不得出關,整個蒙國在短短半年內就籠罩在了烽火待燃的氣氛中了。
“我要去見無雙！”千婉幾乎是吼叫地喊出，同時手腳並用，想掙脫巴特的牽製。
“婉兒，冷靜些，你要冷靜。”巴特無視千婉的行動，隻是心平氣和地勸阻，“就算我們被放過過去，那邊也不會讓你進的。”
“藍鬆會讓我去的。”千婉氣喘地說道，是焦急也是累了。
“你就願意讓藍鬆陷入兩難嗎？他是順朝的將領了，不再單單隻是你的朋友。”巴特摟住停下動作的千婉，溫和地語調盡量撫平千婉浮躁的心情。
“可是，可是。。。”千婉哽咽，無法說出下麵的話。
“現在是非常時刻，不要說是玄西王的所以家眷，就是夏晴和藍萬裏，不也得返回盛京嗎？”巴特知道這對千婉很殘忍，但是事實就是事實，無法讓人回避。邊境緊張的時候，將領的家眷全數離開，回到京城，是曆代帝王必用的手段。明則保護他們的安全，讓男人們在邊境放心守關，實際上是把婦孺老幼做為人質，以免發生通關投敵的事情。
“為什麽要打仗，為什麽？”千婉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大家不是都好好的嗎？到底桑佗要得到什麽啊？”
巴特無法也不想回答千婉的問題，這幾年桑佗似乎是斬斷了對千婉的情絲，對千婉不聞不問，幾次無法避免的見麵，他也沒有見桑佗找千婉說話，但是巴特的自覺告訴他，桑佗並沒有完全放棄，而是用另一種方式在表達他對千婉的執著，最有力的證據就是雖然桑佗毫不猶豫地廢除了繼位大王繼承舊王妃子的習俗，但是他對大王持有任何蒙國人的擁有權這一條卻一直不去觸摸，就算是他提了好幾次廢除這個傳統，桑佗總是挑開話題，不置可否。
為什麽要打仗？巴特苦笑地蹭蹭千婉的發髻，男人表示自己強過別人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打仗了，這個，他是不打算點醒千婉的，但是還沒等控製住自己，話就脫口了：“打仗是為了表現強盛。”
“表示強盛有很多種方式，打仗是其中最糟糕的一種。”千婉氣憤憤地說道，完全沒有體會到巴特由後悔到大鬆一口氣的思緒，“無雙也見不到了，以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相見。打仗打到什麽時候也說不準，無論是哪一方勝了，或者敗了，都不好，都很不好。”
千婉越說越心驚，自己從來都沒有經曆過戰爭，也就無從體會到其中的無助，直到戰火即燃，才感受到一種壓抑地迫切和恐慌。
“如果。。。”巴特一直有一個主意，隻是十分不想開口，現在感受到千婉無奈的情緒，覺得應該是一試的時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