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孩子的媽的博客

想起什麽就寫下來吧,不需講究什麽形式。
正文

我找到了四十年前的老師

(2008-02-05 16:40:22) 下一個
         那天,我又心血來潮,把不久前寫的《我在北京讀小學》在“文學城”裏貼了出去。我喜歡“文學城”,常喜歡湊個熱鬧。有幾次還很幸運地被擺在了“置頂”的位置上,美的我!

       《我在北京讀小學》是我“小學回憶”中的第一篇,後來有《我在河南讀小學》、《我在嘉興讀小學》以及還沒寫的《我在大連讀小學》。博文發表後,我竟意外地收到了一位名為“山東大嫂”的網友的留言,可惜我是在兩個星期後才看到的。從這個留言開始,我竟找到了我四十年前的小學老師---------高慧娟老師!不禁感歎,這世界怎麽那麽小!

       以下是我和那位熱心網友的互相留言(略有刪減),也是找到高老師的經過:

      《我在北京讀小學》一文。(略)

       “山東大嫂”留言:   “嗬嗬,世界太小了。我就是曙光小學畢業的。後來成了戴帽中學,我就又接著上了曙光中學。照片裏除了那短發的女孩,其他三人都眼熟。閩燕有個妹妹叫閩鹿,跟我姐姐是一級的。她們還有個弟弟。我們兩家的媽媽都在北無(注:北京無線電廠)上班,都認識,中午在北無的食堂吃午飯。家住在紫竹院居民村。高惠娟老師的丈夫也在曙光教書,姓王,戴個瓶底厚的眼鏡,人很funny, 高老師很白,很文靜,他們的兒子大眼睛,很漂亮,高老師的妹妹是戰友文工團跳舞的。你們那個年級有三個班,如果高老師是你的班主任,那你一定不是二班的,二班的班主任是李老師,李老師戴個眼鏡,據說一隻眼睛是假的,她丈夫後來當了校長。高老師好像是一班的班主任,也許是三班的。記不清了。嗬嗬,我比你低兩級,我的班主任李玉蘭老師,趙玉珍老師,最後是曹玉成老師。曹老師那時還是單身,同教體育的胡老師住一個單身宿舍。另一個女老師,何老師,也是單身,老姑娘,兩條長長的辮子,戴副眼鏡。他們都愛打乒乓球。音樂老師是個印尼華僑,也是個老姑娘,說話洋腔洋調的,好脾氣,普通話說的不標準,後來結婚回印尼了。照片右下角是閩燕,個不高,話不多,很穩重。”

      看到以上留言,把我給激動的!要知道那個學校早就解散了,碰上個老同學是多麽不容易。我好想找到這位網友呀,於是寫了個《山東大嫂你在哪兒呢?》貼了出去:

      “山東大嫂”,你在哪兒呢?世界那麽小,可我怎麽才能找到你,看到你給我的留言好讓我激動,我找小學同學找了好久誰也沒找到,找到你我也好高興。咱們的學校早沒了。
       那個短頭發的女孩就是我。林閩燕邊上的是王秀明,我旁邊的是趙惠秋呀。
       高老師的丈夫是王老師,我記得他,戴眼鏡,人很好。他們家就住在學校裏。你說的李老師好像就是把我“攆”下台的那個老師,是姓李,沒錯,戴眼鏡。
       高老師可能有不止一個妹妹,反正有一個妹妹是外貿學院的學生,在“幹校”我們住一個宿舍。我發在“文學城”的《幹校回憶-------撿拾三十七年前的記憶碎片》裏提到了她的,不知你有沒有看到過。另外,《隻想再說一聲:劉老師,對不起!》也在“文學城”發表過,不知你看沒看到。你知道那個劉老師嗎?有他的消息嗎?他該有八十歲了吧。
       我喜歡把回憶文章貼出來,目的就是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小時候的朋友或小朋友的消息。沒想到真就碰上你了。你這北京人怎麽成了“山東大嫂”了?
     真希望你能看到這幾個字。我的小學妹。”

    “尋人啟示”貼出之後隻一天,就得到了“山東大嫂”的答複:
     
      
“剛吃完晚飯,來看你來啦。

你記得有個叫周燕的嗎? 她家住在紫竹院裏人工湖邊的那個大院裏,那是總參三部的幼兒園。我和她弟弟是同班,我可以幫你慢慢找到她。

我會常來看你的。我的blog在這。http:  //jyuan.  blog.  sohu.com  /

劉老師是四川人吧? 說話有口音,話說多了嘴角就有白沫,戴眼鏡,個中等個偏下,方臉,給人一種總瞪眼睛的感覺。他的數學最好,我79年畢業時他還在曙光。他是典型的知識分子類型的人。

我的老公是山東人,所以我的ID就起了個“山東大嫂”。

外貿學院和軍樂團在一個大院,那有個小賣部,我常去那打醬油之類的。238在馬路對麵。我家住北無的家屬院,就在京工附中旁邊。

我同我的班主任還有聯係。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問問他。曙光小學沒有啦,一些老師搬到蘇州街那邊的新建的樓裏了。”

得到消息後,我立即追到了她在搜狐的博客。順便說一下,她的博客叫《袁菁的英語角》,辦得不錯,建議愛學英文的朋友去逛逛。

我追到“搜狐”之後,就像見到了四十年前的老朋友,在她那兒敲下了:


       “你有可能幫我找到高老師和劉老師嗎?那我可太高興了。先謝謝了。周燕我想不起來了。
       我小時候特愛到你們北無去玩,從廢料堆裏總能撿到好寶貝,一般兒大的小鋼片兒能揀到一大疊子!
       軍樂團是在外貿學院下放後搬進去的,那時貿院就剩一個留守處了。
       咱們學校的禮堂特高級,我以後的幾個學校都沒那麽好的禮堂。有本書叫《六七十年代的北京孩子》,裏麵提到了咱曙光小學,說最後被一個什麽廠吞並了。那時我每天走路上學,馬路一邊是四季青公社的田,一邊是桃園,我們去桃園勞動過,幹了一天,一人發了一個桃子。
      老了,老想過去的事兒。
      高老師現在在哪裏?那年我跟王秀明去看她,她還住在學校裏,留我們吃飯,我們沒好意思。說下次再吃,結果就再也沒見到過她。你記不記得還有一個教畫畫的男老師,戴眼睛。咱學校大門口的“毛主席去安源”就是他畫的。”

很快,我又看到了她的留言:

     “外貿學院從車道溝搬走後軍樂團搬進去了。那時我太小,不知道外貿學院為什麽搬走。現在想想,你父母那代知識分子真不幸。化工學校不也被三分廠占了嗎?後來據說外貿學院想要回那些樓和地兒,沒成,估計也不行。
      我已給我的同學發email要我們班主任的新電話。希望就此能聯係到高老師和劉老師。等有消息我就告訴你。你說的畫畫的老師也姓劉,個很矮,好像也是四川人,說話有口音,一個肩膀高,一個肩膀低,還駝背,據說被“打到”過。唉..”

     一天後:

     “我找到高老師了!還通了電話,但沒提到你。他和王宗建老師還記得我和我姐姐。聽他們說話的聲音象是30歲的年輕人,特清脆。她家電話0123456789。你可要告訴我你們通話的結果呀。我的電話:9876543210。”

        我立即給小學妹打了電話,我在美國西海岸,她在美國東海岸,兩個本來陌生的人像老朋友一樣聊了起來。我真的好感謝她,沒有她的熱心,我是永遠不可能找到高老師的。還有網絡,它把人們的距離拉得那麽近。遺憾的是,學妹告訴我那個劉老師得了重病,已臥床不起了。

        我沒有立即給高老師打電話。整整四十年了,高老師肯定不會記得我的,她當了一輩子的小學老師,教過的學生不計其數,她隻教過我一年,怎麽可能記得我呢?但對我來講,高老師是我的第一個老師,她教我的那一年是我啟蒙的一年,是我學會1、2、3、4 和 b、p、m、f 的那一年。我記得上學的第一課學的是“毛主席萬歲”(那個年代啊)。我還記得第一批紅小兵沒有我,因為我不是工農子弟,第二批我覺得應該有我,可高老師在開發展會的前一天把我叫到了她的宿舍,安慰我,說如果第二批沒有我的話叫我別難過,說學校去了我的家長單位,調查出我有一個姨媽解放前去了台灣。其實高老師已經知道我沒有被批準,可她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教師,做不了主,她能做到的,就是悄悄提前來安慰我,怕宣布的時候我會難過。我委屈地哭了,是高老師輕輕為我擦去了眼淚,哄著我說:“不哭了,不哭了。”(一個七歲的孩子,卻沾上了海外關係。那個年代!)

        在那個動蕩不安的日子裏,我跟著大人走南闖北,單是小學就在七個不同的學校念過,有過太多太多的老師,絕大部分老師都被我忘了,而高老師我卻從來沒有忘記過。

      第二天晚上,北京的中午時分,我撥通了高老師家的電話,不管老師記不記得我,我都要給老師拜個早年,我想讓老師知道,她四十年前的學生還想念著她。接電話的是王老師,當年那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我告訴他我叫什麽名字,是高老師四十年前的學生,正說著,高老師從外邊回來了,我聽見王老師對高老師說:“是你從前的學生,叫 L.D。”  我清清楚楚聽見那頭驚喜的聲音:“L.D?哎呀呀!我記得她!我記得她。”待高老師接過電話說“喂”時,我這邊早已淚流滿麵.............。四十年了,老師竟然還記得我!

      我使勁做著深呼吸,不願讓老師聽出我的哽咽。

     。。。。。。。。。

     。。。。。。。。。

     “你什麽時候還回國啊?你再不回來我就老啦。你回來可一定要來我家玩啊!”老師在地球的那一頭對我說。

     在老師六十六歲的時候,在春節即將來臨的時候,高老師接到了我從萬裏之外打去的電話,我想,她一定會感到很欣慰。

     高老師,我明年回北京第一個就去看您。



[ 打印 ]
閱讀 ()評論 (7)
評論
loonlinda 回複 悄悄話 回複alsoRun的評論:
喜歡你的故事。我也有類似的故事,最後就不和同學講話了。有意思。
蠻蛋娃 回複 悄悄話 好感人啊
老楊 回複 悄悄話 臭老王還真有意思,啥都參合.
碩鼠#1 回複 悄悄話 電話我也沒打。
alsoRun 回複 悄悄話 Ok, my middle school story

Against the tide: alsoRun 反潮流記

It is my long held belief that Chairman Mao was a crazy genius whose unchecked power led to the unprecedented suffering of the Chinese people. Growing in Chairman's years, however, can be fun. In 1973, after Lin Biao fled and crashed, Chairman's mind was preoccupied by the thought of 反潮流 and we revolutionary masses were briefed on this through his "最高指示". As a 13 years old boy, I could not fully comprehend the significance of 反潮流 but I was convinced that it was a glamorous thing to do.

That time, I was a second year student in 阜寧縣溝墩 middle school. My 班長 was called 單學亮, from a prominent local family with a popular following in the class. I was the 學習班委 and a new kid in the town. 班長 was very smart. He was especially celebrated for his beautiful Chinese calligraphy. My 班主任 teacher thus depended on him for most of the paper work.

That was the final day of the school year and we all gathered in the classroom. The last order of business was for my 班主任 to read, to the class, his 評語 of each of us on the official 家庭報告書. This year's 家庭報告書 again bore the handwriting of my 班長 who copied from 班主任's draft. Half way through, 班主任 started to read his 評語 for my 班長. He praised 班長's leadership, academic excellence and service to the class. In the end, it was mentioned that 班長 勞動很積極. Suddenly I raised my hand and stood up. "In no way should 單學亮 deserve 勞動很積極. He rarely shows up in 勞動 class. Even when he shows up, all he does is to give instructions to others". The class was stunned because no one had dared to challenge 班長 in such a public way before. After a moment of silence, however, many showed their agreement in some subtle ways. At this time, 班主任 asked 班長 to get his original 評語. It turned out that 班長 had changed 勞動較積極 to 勞動很積極.

After that 班長 and I did not speak to each other for a semester.
alsoRun 回複 悄悄話 I also called my high school math teacher during my China trip this summer. Yes, he still remembered me and was very pleased to know that I teach math/statistics now.
臭老王 回複 悄悄話 “得到消息後,我立即追到了她在新浪的博客。”?
袁菁的博客不在新浪在搜狐:http://jyuan.blog.sohu.com
我去看了。

不過你的電話9876543210,她的電話0123456789我可沒打。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