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後海了

 

 

　　朋友午夜來電話：告訴你個消息，後海邊兒上現在可以吃飯了。

　　哦。。。禁不住悠然神往。。。

　　他說的地方，比較私密——並非私人會所那樣的私密，而是沒有注冊，嗯，會不會非法呢。。。這個我還是不關心吧，介紹那裏的朋友，自己就是律師，他都不介意，我就也跟著不介意了，咳咳。。。況且真不是會所，因為沒有蓋兒也沒有牆，露天！

　　那裏就是住在旁邊的居民，自己在湖邊兒搞的，朋友口耳相傳——來的人裏，應該沒有“餘則成”，要不然可能早被端了。

　　他不止一次誘惑我，一次大中午的給我電話，問我幹嘛呢，語氣裏透著不善，開始還假模假式的跟我瞎聊，後來終於說出來，是去湖邊兒的路上——唉，有這麽刺激人的麽？

　　

　　有段時間，常常跟他——偶爾再加一兩個朋友——坐在湖邊兒的小椅子上，擺一張小桌子，幾個小菜。比較固定的，紅燒肉，因為那是老板的拿手菜。還有炸小魚河蝦之類，要看運氣，老板買了才行。多半搭個拍黃瓜，清口。一般還會弄碟炸辣椒油，加碟子鹽，蘸饅頭吃，那次第，怎一個香字了得！

　　嗯，似乎就這麽多了，想想還有什麽呢。。。唉，大腦年久失修，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其實，吃什麽根本不重要——那朋友基本上不吃菜，隻是一杯一杯的喝酒。

　　

　　後海的水，並不怎麽幹淨，但是無妨，沒有惡味兒就行。另外，水太幹淨養不了魚，吃飯聊天兒時，沒有了那一排釣魚的人，也便少了諸多樂趣。

　　北京多晴，奧運後藍天白雲並不鮮見，映於水麵，自然心曠神怡。

　　垂柳是斷斷少不了的，微風也是不能缺的。

　　微風一吹，兼具清涼溫軟，耳畔輕掠，亦似長空遨遊。

　　人坐碧波之上，心遊浮雲之間，三五好友相聚，漫無邊際瞎聊，實屬人間樂事。

　　然而隻是觸覺沒有了視覺，也少清爽，此時就知道垂柳的好處了。

　　眼角餘光裏柳枝飄飄忽忽，依風而行，又如水紋般蕩漾搖曳，這一動陪了靜，相合相宜。

　　有柳枝則有綠蔭，不管落在臉上遮擋陽光，還落在腳下斑駁陸離，都是佳構。

　　

　　晚間，則有另外的好去處。

　　有個館子的樓頂，可以坐了喝酒賞月——說賞月略有些假模假式，因為那時候多半兒是想不起賞月的。當然，更多的原因是因為後海的夜晚燈光欺人太甚，搶了月光的風頭。人造的東西大多搶眼的厲害，要很有心，才能不被那些東西影響了目光與心境。

　　賞月既然多半成虛，吹風卻往往可以落實。

　　夏夜悶熱，樓頂的風自然成了寶貝。

　　坐在清風裏，看街上熙熙攘攘嘈雜喧囂，是怎樣的心境呢。。。

　　

　　多年前在江南遊園，看壁上書“清風明月不須一錢買”，讚歎良久。

　　然而，能賞清風明月的心，卻不是那麽容易養的出。

　　那園子，確是好園子，可惜，造好不久，園子的主人就接受征召去建功立業，一年後死於軍伍。

　　不知合上眼瞼的那一刻，他是否想起了自己的故園，是否想起了書於壁上的這句話。

　　

又想起另外一句話，一位朋友的簽名：“江山風月，本無常主，閑者便是主人。”

　　一個閑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不但要身閑，還須心閑。若不然，雖身處閑適之地，卻“心兵”交戰正酣，不但辜負了自己，也辜負了佳山佳水佳風月。

　　其實，身能不能閑，並沒有那麽重要，隻要心能閑下來，無論何時何地何境遇，就都能與無邊風月為友了。

　　大約，若命運多舛如 東坡先生，怕也隻有他自己，才能保持那樣的閑心吧。

　　

　　曦光微露，忽覺肚子咕咕而鳴，不由得想起黃河水的水盆羊肉。

　　唉，此時此景此情此意，正大談無邊風月感慨泛酸冒充雅人，卻忽然口水豐盈垂涎三尺，自己原形畢露倒也無妨，未免辜負東坡居士的一片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