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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闌珊,雨打窗欞,坐在夜色雨聲裏,忽然間溫柔盈心。
此生終是愛雨之人。
一次和朋友喝酒,酒興正濃之時,我告訴他們:今晚要下雨。
他們自然不信,笑我愛雨成癖成瘋。
結果不一會兒,雨就淅淅瀝瀝的下將起來。
他們很納悶兒,問我怎麽知道,我微笑不語——倒不是我先知或者看了天氣預報,隻是他們身體好。
下雨之前,我常常會有感覺,因為,我的膝蓋會隱隱作痛。當然不是每次下雨都痛,但隻要痛,那一定會下雨。
沒辦法,這就是我喜歡雨的代價之一,年輕時候落下的病根兒。
偶爾大雨,會跑到雨裏,跑啊跳啊喊啊鬧啊,並不以成落湯雞為難受,有時候雨中跑步,有時候雨中踢球,久了,免不了要中招兒,於是,就有了輕微的風濕性關節炎,也就有了預測下雨的能力。
似乎,這也符合規律:任何能力都伴隨著痛苦。
喜歡,大約是天性,打小一見下雨,就喜歡跑出去,跑進雨裏,大了以後,這毛病也沒改了,反而有愈來愈厲害的趨勢。直到有次雨中狂奔——似乎是大學——以後,得了重感冒臥床一周,咳嗽噴嚏交相輝映受足了罪,才算是偃旗息鼓,明白了“英雄到老皆歸佛,宿將還山不論兵”的道理,從此以後退隱江湖,再不與大自然爭無謂之短長。
若是“沾衣欲濕杏花雨”,就會如“吹麵不寒楊柳風”般,洋洋灑灑飄落,輕輕飄落在額頭、臉頰、脖頸,掌心、睫毛、唇間。。。每一處,有每一處的感覺,每一處都不同。
閉上眼,稍稍仰頭,讓如微風般的雨粉飄落臉頰,靜靜的體味,落在唇邊與眼簾的不同。
若是毛毛細雨,就可以隨意的走進雨裏,信步行去,不管是山路田間,還是林蔭湖畔,都無所謂,隻要在雨裏,隻要在濕潤的雨意裏,隻要在雨氣的清新裏,都好。
再大一些,走進雨裏,就是為淋雨了。讓雨水打濕頭發,順著耳際流下,順著脖子流下,流過胸膛。雨水仿佛溪流,身體仿佛大地,那樣冰冷的雨水,流過胸膛,雨水冰冷,胸膛火熱,怎一個爽字了得。
那種冰與火交互流淌的感覺,很久沒有過了。
再大,就是大雨或者暴雨。那時候衝進去,就有些自虐或者變態的味道,然而少年的熱血,似乎並不以為難受,而隻覺得暢快。整個人淋的通通透透,連鞋子裏都灌滿了水,跑起來噗哧噗哧的吸腳,每一步下去,都踏下一個水坑,濺起一片水簾。在那樣的瓢潑大雨裏狂奔或者大喊,仿佛世界裏隻有一個人,又仿佛世界並不存在。
那樣的痛快放縱酣暢淋漓,也很久沒有過了。
似乎,隻是偶爾在酒後,還有些許相似的感覺。
後來流落江湖之時,也是一個微雨闌珊的夜晚,忍不住憑窗遠望——其實夜色已深,除了窗邊的雨,也望不到什麽——想起有人寫過一段關於雨的話,卻怎麽也想不起內容,一時間不爽,就自己仿照了一段兒。後來再看時毛病不少,想改卻是難上加懶,也就算了。
少年聽雨小溪畔,水聲潺潺,雨色澹澹,鬢角唇邊風未染,紅塵夢無邊;
青年聽雨小山前,山色青青,風聲錚錚,任它盡透數重衫,猶傷紅顏怨;
中年聽雨舟楫中,目已無光,口也無言,負手不觀天自遠,何勞孤行雁;
而今聽雨小窗邊,天色漸明,目中空明,心中空明,饒你念佛數億萬,終須歸夢幻。
回頭看寫這幾句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十年以前,忍不住苦笑,時間過的真快,而我,老的真早。
念佛是空,未必是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