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660
生活，工作與朋友圈
上個世紀初，呂鳳子創辦女子正則學校。在辦學期間，一種表現了西洋油畫風格的刺繡技法亂針繡在正則學校誕生，其中直接參與創造的是學校的教師楊守玉。呂鳳子先生認為這種刺繡不同於傳統刺繡，它不是工藝品，而應該是創作，是不可能重複的藝術品，並用戰國時期詩人屈原的自稱正則命名這種刺繡。
後來，亂針繡的技法由正則女校的學生任嚖嫻和周巽先帶到了蘇州刺繡研究所，成為中國一種重要的刺繡品種。
接著，片中又介紹了他的女弟子楊守玉創作的《女體與鵝》，那種獨特的繡法，令人歎為觀止。可恨的舊觀念，萬惡的舊世俗，活活拆散了一對青梅竹馬的璧人，可敬 的呂鳳子先生，造就了開妙繡先河，破陳腐舊習的先鋒。讀來令人感歎，令人敬佩，蕩氣回腸，意念無窮！http://bugu.cntv.cn/life/humanities/zoubianzhongguo/classpage/video/20100613/100029.shtml
（視頻--繡出來的西洋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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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資料轉載） 曠世奇才呂鳳子(中篇傳記)雲陽
呂鳳子（1886年7月7——1959年12月20日），中國畫家、教育家。原名浚，字鳳癡，別署鳳先生，江蘇丹陽人。1907年秋考入李瑞清主辦的南京兩江師範學堂圖畫手工科學習。1910年冬畢業，1912年回丹陽創辦正則女校。以後首任鎮江中學校長、國立中央大學藝術科教授、國立藝術專科學校校長、正則藝專校長、江蘇師範學院藝術係教授等職。一生從事藝術教育，培養了大批美術人才，擅長書畫、仕女、佛像，別具風格。早期博覽古代作品，潛心於傳統繪畫研究，一麵吸取西洋寫生技巧，開始樹立自己的風格。
中年以後，畫過不少抒情寫意的仕女人物和紀遊寫生的山水，以及其他靜物、花鳥等，都能抒發新意，自成家法。抗日戰爭後，多畫一些憤世嫉俗、譏諷時政的作品。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心情愉快，雖身體多病，仍不廢筆墨，努力創作新題材作品，於1959年12月20日在蘇州逝世，年74歲。
——摘自《簡明不列顛百科全書》第五卷434頁1985年上海版
一、鳳求癡不幸婚姻
1901年，少年英俊的呂鳳子參加科舉考試，一舉考中秀才，與胡小石一時號為“江南才子”。時值義和團失敗，八國聯軍攻陷北京，清廷訂城下之盟，償付庚子賠款4.5億兩，喪權辱國，民怨沸騰，中國麵臨被瓜分的憂患中。呂鳳子崇拜曆史上民族愛國英雄，在屈原、辛棄疾詞章中得到無比振奮，但如何救國，十分矛盾。1905年，清廷詔廢科舉，呂鳳子就棄文從武，他拿著盤纏，乘輪船到南京，考入南京陸師學堂，精研武術，期望能興我中華。他在堂一年，終因文弱書生，體力不勝，自請退學。不久呂鳳子考入公立寧屬師範學堂（南京），毅然改攻美術，走藝術教育救國之路。1906年，呂鳳子父親呂守成積勞成疾，病臥在床，吃了六七十煎中藥，像走馬燈一樣，換郎中看，都沒有絲毫效驗。這時，媒婆提出用“衝喜”來消除病災，硬把呂鳳子和未見一麵的韓氏小姐牽在一起，急衝衝地為呂鳳子舉行婚禮。洞房之中，呂鳳子揭開新娘頭上的紅布，見新娘正一個勁地傻笑。呂鳳子心中一凜，感覺有點不妙。打扮花團錦簇般的新娘搖頭、扭腰，不時地擠眉弄眼：“咯咯咯，來呀！來呀！”頓時，呂鳳子隻覺得一陣嘔心，剛才吃下的東西就要從嘴裏吐出來。他到這時才明白受騙上當了。原來韓氏夫人是個癡呆兒！此時，少年時的夢想粉碎了，心中膜拜的女神坍塌在塵土之中。這就是要跟我過一輩子的女人？他一肚子沒好氣，也不上床，獨自一人坐桌前發氣：“唉，真命中注定，自己字‘鳳癡’，難道這就是‘鳳’求‘癡’？隻怪父親弄出這樣的事體來。”他悶悶不樂，一夜不曾睡，次日天才發亮，就搭上火車，趕回南京。此後，呂鳳子討厭一切人間有形的拘束，要求獨立自主。就是這樁不幸的婚姻，開始在他心裏埋下了反抗的種子，竭力反對封建婚姻，主張愛情與擇偶自由！後來，他又娶妻胡育，才開始有了自己的家庭幸福。“衝喜”並不靈驗，呂守成久病不起，終於耗盡了生命，呂鳳子從南京趕回家鄉時，父親已奄奄一息。呂守成看著床邊侍立傻笑的兒媳韓氏，用瘦骨嶙峋的手，拉著鳳子的手：“唉，我和你爺爺都命短。浚兒，爹對不住你……”話還沒說完，就咽了氣。整個呂宅沉浸在一片淒慘的悲痛之中。呂鳳子揮淚用小楷寫下五百字的《先考事略》文稿，其中大量枯筆的運用，體現了呂鳳子當時悲愴鬱勃的心情，與顏真卿的《祭侄文稿》同臻妙境。
二、李瑞清賞識鳳雛
1907年，呂鳳子到南京投考兩江優級師範學堂，依誌趣選習圖畫手工科。
從此決定了一生從事藝術教育事業的理想。該學堂監督（校長）李瑞清，字梅庵，號梅癡，江西江西川人。1893年於江西考中舉人，1894年赴京連捷成進士，1895年殿試，名列二甲第一，選為翰林院庶吉士。本世紀初，李瑞清認為：救國之道應停科舉，廣辦新學，旨在辦好師範。兩江優級師範學堂校址在南京成賢街北段四牌，校舍有一字房、口字房、教習房、田字房和平房齋舍。校內一棵六朝檜鬆，古氣森森。樹高約十米，傳說是六朝時代皇家宮苑的遺物，那樹幹的皮已經剝落，露出了筋骨，那橫空出世的枝條老辣而蒼勁。樹頂上一根粗壯的枝條已經折斷，彎曲地垂在下麵。呂鳳子圓圓的麵孔，頭戴瓜棱小帽，拖著一根油水滑的辮子，還留著一道劉海發箍兒，身穿雪青紡綢單長衫、寶藍茜紗夾馬褂，錦光簇現，又是花樣翻新圓角。考試那日他一進場，就引人注目，幾個主考的先生們更是伸長了頸根，瞪大了眼睛，肚裏犯咕：怎麽來了個浮滑的公子哥兒？進了考場，呂鳳子從容不迫，一會兒就做了考卷，提早離開了考場。主考的先生本想看個笑話，以為呂鳳子考不出來，草草交卷了，所以對他的考卷還十分留心。一位位先生們輪流看了，卻個個點頭稱讚，文章出眾，才氣橫溢。但他們又都放心不下，他文章雖好，品行恐怕靠不住，斟來酌去，最後都主張不取他。
主考先生隨手用朱筆在卷麵上批了“闊少”二字，丟在一邊。呂鳳子得到消息，心裏十分著急。丹陽薑證禪先生正好來南京來辦事，看見呂鳳子垂頭喪氣，滿臉不高興，十分驚訝，問明事由，便安慰他一番。薑證禪先生是前清拔貢、安徽候補，素知呂鳳子，猛地想起，何不去找李瑞清先生呢？尋見他好總有個商量。他和李瑞清早就熟識，友情甚篤，便帶著呂鳳子趕到學堂麵見李瑞清，仔細地談了呂鳳子的情況，爾後說：“李監督，鳳子是個外圓內方的好孩子，不可有眼不識‘鳳雛’啊！”李瑞清從主考先生那找來呂鳳子的卷子讀著，不但文筆好，字亦寫得極有功夫，不禁嘖嘖讚賞：“唔，獨樹一幟，沒一點齊梁浮豔之氣，頗具漢魏剛健風骨，真有出山虎的氣概，吾很久沒讀到這樣的文章了。”於是，又將呂鳳子考問了一番，知道他是一名黌門的秀才，情不自禁：“此人可造！”呂鳳子遂被取列前茅。呂鳳子成為圖畫手工科第一屆學員，和他同班的同學有薑丹書、汪采白、淩文淵、李健、吳溉亭等，以後他們都成為著名畫家、教育家或理論家。呂鳳子入學後，果然品學兼優，蔚然翹楚。一天，李瑞清在他講學處的草堂，為呂鳳子示範行書後，又以八大山人筆法畫荷，邊畫邊說：“作畫筆觸，貴在文而不弱、放而不野、沉而清潤，要筆補造化天無功。”接著又欲意考考他的學識，“鳳子，書畫同源一說出之誰？”呂鳳子沉思片刻答道：“那是元代的神仙中子趙子昂的一首詩：‘石如飛木如籀，寫竹還應八法通，若也有人能為此，須知書畫本來同。’”李瑞清捋須笑道：“還有嗎？”呂鳳子略一思考，便說：“其實宋代寫意書家們已經在身體力行了。宣和時代的寫真名手韓拙，明確宣布：‘書畫異名，而同一揆也。’王世貞雲：‘石室先生（文同）以書法畫竹，山穀道人乃雕刻為像，故善畫者亦善雕刻，而畫家尤注意於體積光影之別。’”呂鳳子書法頗受李瑞清的影響，學得“求篆於金，求隸於石”的篆分大意及行書精髓，在漢隸、魏碑上下過一番苦功。1909年，呂鳳子畢業時成績斐然，各科均列最優等，並成為李瑞清的入室弟子。次年，呂鳳子留校在南京兩江附中任教。
三、獻家產創辦學校
1910年，呂鳳子在上海創辦神州美術院，自任校長，這是中國最早的一所美術專科學校，比1912年劉海粟等人創辦的上海圖畫美術院還要早。
不久，神州美術院部分學生兼並到上海圖畫美術院，為後來的上海美專奠下了基石。1912年，呂鳳子抱著“教育救國”的思想，在母親李夫人的督促下，為使丹陽女子有受教育的機會，衝破封建習慣勢力的阻攔，慷慨捐獻家產，創辦丹陽唯一的女校，開風氣之先聲。校名“正則”本意為“勤勞樸素，以身作則”的實踐精神，亦具有紀念兩千年前愛國詩人屈原崇高節操含義。丹陽正則女子初等小學校地址在縣城中心白雲街，校舍是3間廢屋，分設小學和婦女補習班兩部分，提倡職業教育。呂鳳子擔任名譽校長，韓筆海任教務主任。民國元年總統府秘書室發給丹陽一份電報，由丹陽縣國民政府轉交給呂鳳子先生，內容是約呂鳳子到上海去一趟。呂鳳子見到電報，不知是誰找他，就和同盟會會員韓筆海商量，約他一起到上海去看看。呂鳳子和韓筆海到了上海，很快找到打電報的人，隨即受到熱情款待。那人說：“你們先住下來，找你的人還未到上海，你們玩幾天，一切費用都由我們這裏支付。”呂鳳子和韓筆海在上海玩了多天。呂鳳子事務繁忙，急不可耐，第二天再三追問接待的人：“到底是誰找我？”接待人說：“你家是不是在上海開過德本堂錢莊？”呂鳳子說：“是的，我父親已過世好多年了，上海的店也被我叔父賣了。”接待人說：“七八年前同盟會曾收到一筆數字不小的捐款，捐款的人沒有說姓名，這筆錢幫助中山先生擺脫了當時的困境，中山先生老記著這件事。現在我們打聽到錢是從德本堂錢莊匯出的，也知道你父親已過世，中山先生要當麵同你談一次話。”過了一天，呂鳳子見到平生敬仰的孫中山先生，十分高興。孫中山叫人泡好茶，詢問了呂鳳子父親及家庭的有關情況，並一再表示謝意。“我安排你在政府中任職，不知意下如何？”孫中山想以此報呂守成的慷慨賠款之恩。“多謝孫先生盛情，我乃一介書生，誌向不在官場。所辦正則學校才初具規模，一時難以脫開。”呂鳳子笑著婉卻。“呂先生篤誌辦學，精神可嘉。救國之道，也離不開教育，這乃是長遠之計。我亦不勉強你了。今後有什麽事可找我。”孫中山先生隨即吩咐一名衛士，陪呂鳳子和韓筆海在上海遊玩幾天。但呂鳳子和韓筆海已等不及了，告辭孫中山先生後即離開上海。呂鳳子在1915年創作詞並譜曲的《正則校歌》中，充分寫出了他辦學和美育的理想及宗旨：唯生無盡兮，愛無涯。璀燦如華兮，都如霞。疇發其蒙兮，茁其芽。鼓舞歡欣，生趣充塞。正則如秋月華，美呀！1925年，正則女校改為正則女子職業學校，並由呂鳳子任高級繪繡科主任。除刺繡、蠶桑科外，均兼收男生，小學大多是本縣學生，中學以上各縣和外省的學生都有。正則極盛時，由幼稚園到小學、普通師範科、體育師範科、繪繡科、蠶桑科，後來又將高級繪繡科列為藝術專修科，建立了完整的藝術教育體係。呂鳳子認為，培養人材須從小開始，所以，正則從幼稚園辦起，直辦到大專藝術科，這在當時中國也僅此一家。他辦學校，雖然得到一些地方開明紳士的資助，但主要是自己籌款。以後逐步走上以校養校，靠賣字畫、賣繡品、生產並出售蠶種，收取學費等，以解決學校的經費。呂鳳子自己粗茶淡飯，常年布衣布鞋，被師生尊稱為“布衣校長”。正則女子職業學校在丹陽猶如“世外桃源”，首先是憑藉呂鳳子先生在威望，學校可以超脫丹陽地方派係爭奪的旋渦；其次是正則校園莊園嚴、安靜、和諧、整潔，大至建房圖紙，小到門窗設計，均由呂鳳子按藝術要求精心規劃。樓上樓下走廊每個門窗都由不同線條構成，處處充滿美感。一進校門，如進藝術之宮，呂鳳子手書“正則”二字的石刻鑲嵌在校門一側，遒勁有力。校內環境優美，綠樹成蔭，校舍大多是兩層樓房，排列緊湊，窗明幾淨，光線充足。呂鳳子很重視教師的言行舉止，嚴格要求，必須處處為人師表。教職員有願任職終身的，滿一定年限，實行養老。當時國民政府早已唱高調，而無兌現之期，徒使一般老教育家吃了空心湯圓，呂鳳子卻獨行其是而做到了。
四、刺繡奇葩亂針繡
1912年，呂鳳子在江蘇省武進粹化女子師範教授專科圖畫。他擔任圖工班主任時，看到本班女生楊韞（字瘦玉）圖畫成績很好，又能刺繡，虛心好學，為人謙和，便對她勤加指導，著意培養。楊韞在恩師呂鳳子的指點下，走上藝術教育之路，從而改變了她的一生。她的事業緊緊地和正則女校連在一起，也使她的名字永載中國美術史冊。呂鳳子對該班的另一位女生陶驥（吟籟）所擇的藝術教育之路，也起了決定性的影響。他發現陶驥性情淑靜、天資聰明，是很有培養前途的人材。楊韞和陶驥都是江蘇武進人，家裏都很富裕。她倆對呂鳳子先生的人格、學識、修養都佩服得無以複加。呂鳳子容貌姣好，風度翩翩，臉容就像他自己畫的仁女圖，一雙漂亮的鳳眼頗具風采。楊韞和陶驥都把呂鳳子先生當作心中的偶像來崇拜。她倆立誌抱獨身主義，終身不嫁，來為正則學校服務。楊韞到丹陽正則女校工作後，改名守玉，字冰若。她戴副圓鏡片眼鏡，生得眉清目秀，短發齊耳，雖落落寡合，但卻是一位很有進取心的女青年。恩師的垂愛，使她一踏上工作崗位，便一心撲在教學上，以校為家，寒暑假也很少回常州，勤勤懇懇埋頭苦幹，一邊認真教學，一邊致力探索刺繡技法的創新。陶驥在30年代，商得父母同意，將她結婚應得妝奩費拿出來，反正她打定主意抱獨身主義了，就在正則建立了一座樓房，捐獻學校。呂鳳子命名為“吟籟樓”，藉此紀念陶女士盛情。1920年，正則女校將縫和繡分開，改為縫紉班和刺繡科。呂鳳子請楊守玉擔任刺繡科主任，專門從事刺繡人材的培養。從此，楊守玉在教學和科務工作中，經常受到鳳先生的指點，共同琢磨探討，不斷提高教學質量和刺繡技法水平。在實踐過程中，他們發現，古繡傳至今天，一千多年來都是絲線排比、長短交接、用絲線的色調繡出輪廓和層次的“比針繡”。能不能打破“排比”的格局，讓線條和絲線的色彩都交錯相間呢？在呂鳳子的啟發下，楊守玉開始嚐試亂針作品，一共用了6年時間。19 30年10月，正則學校舉辦美術展覽，一樓展出師生繪畫作品，二樓展出刺繡作品，其中展出楊守玉用亂針繡法繡成的《鳳先生像》、《女體與鵝》、《老人頭像》、《女孩》、《木排》、《匡廬短瀑》6幀繡品，形態十分逼真傳神，栩栩如生，富有空間感，獨具品格，針技新穎獨特，與一般繡法完全不同，立刻引起轟動，外界聞訊前來觀賞者不絕於途。?亂針繡的確是中國刺繡史上的一大變革，它突破了排比的“比針繡”的格局。比針繡和亂針繡者是直線條的，比針均齊，密結如鏡，工致精致，風神生動，善傳工筆渲染的國畫風格；亂針豪放，錯綜層疊，光色渾融，壯麗濃豔，千針萬縷的綿密細叢，化作一片錦簇，儼然西畫景色。兩者區別是：前者永不交叉重疊，後者卻交錯相間，百無禁忌。亂針繡近看針法紊亂，毫無規則，遠觀卻立體感很強，栩栩如生，呼之欲出。錯綜之中，含有精細理法，所以無論人物、風景、花卉都表現靈活。妙在鬆動自然，毫不板俗，寓有法於無法之中，宛如油畫，或似藝術攝影，光色配合，自然得巧，看似畫成，其實又不同於畫。呂鳳子先生對此十分讚賞，特設高級繪繡科推廣，產名其繡為“楊繡”，用以表示楊守玉女士對刺繡藝術的新貢獻。但楊守玉一再推辭，不願接受，出於對學校給她培植的感恩，以及對正則學校終生奉獻所付的決心，她說：“這在鳳先生的啟發和指導下，學校提供創作條件得以出此成果，理應以校名名之。”
於是亂針繡便以“正則繡”為學名。呂鳳子為推廣亂針繡新技法，還集資專門出版了《正則繡》集。1931年，正則學校增設三年製高級繪繡科，由楊守玉擔任科主任，進一步培養“正則繡”人材，呂鳳子將繪繡科專用教室改為“守玉樓”，藉誌其創新貢獻。1937年春在南京第二次全國美展中，學校將楊守玉的繡品送展，“觀者無不稱奇”。抗戰軍興，呂鳳子逃難入川，在四川璧山複辦正則蜀校。他授予楊守玉副教授職稱，擔任繪繡專科主任，專門教授“正則繡”技法。正則繡由此傳入四川。1945年，楊守玉采用結子繡技法繡成的羅斯福繡象，作為國家禮品贈送給美國，至今永久陳列在紐約美術館。1952年，在亞洲及太平洋地區和平會議召開時，劉海粟先生將楊守玉的毛主席像和斯大林像推薦給大會，並在給郭沫若的信中寫道：“茲有常州楊韞（守玉）早年學繪畫，能以畫法滲入刺繡，首創繡法數種，如浮繡能使圖像有立體感；如疊圓繡即機針繡，畫意盎然；如結子繡有繪畫點染光暗之妙；如正則繡，用亂針法，以針代筆，以色絲為丹青，使繪畫與刺繡融為一體，自成品格……”亂針繡名手在美國有正則藝友、華裔女藝術家呂無咎，在台灣有正則藝友佟家賓、陳嗣雪等人。現在蘇州刺繡研究所和常州刺繡研究所都有亂針繡能手，如任慧嫻、周巽先、朱鳳等，在雲南有釧嘉祥，在丹陽有呂去疾、陳顯真、呂存等人。
五、孫傳芳千金求畫
1925年11月底，孫傳芳在南京正式宣布成立“浙、閩、蘇、皖、贛”
五省聯軍，自任五省聯軍總司令兼江蘇總司令。他是北洋軍閥中出頭最晚一個，但也是一出頭就成為最富庶地區五省的統治者，也成為直係軍閥中最有實力者。?孫傳芳性好漁色，藏嬌金屋。他還喜歡搜集名人字畫，以充斯文。孫傳芳手下有一位馬副官，早年曾向呂鳳子索畫不得，懷恨在心，發誓要將他收拾帖服。這天，孫傳芳和馬副官路經裱畫店，看見店內懸掛一幅呼之欲出的仕女圖，不禁呆了眼，即要購買。店老板滿臉堆笑，連連鞠躬：“長官大人，這幅畫是顧客來裝裱的，小人無權出售。請長官見恕。”馬副官在一旁對孫傳芳低語：“這幅仕女圖是呂鳳子畫的，此人現在鎮江六中做校長，司令何不叫他畫一幅。”“哦，吾倒聽說過呂鳳子善畫美人。馬副官，你送200大洋去，叫他畫幅漂亮點的美人來。”馬副官驅車趕往丹陽呂宅，得知呂鳳子現在鎮江教書，並未回家，便回報孫傳芳：“報告司令，呂鳳子嫌錢太少，不肯畫。”馬副官現編現說，“別人說呂鳳子擅長畫仕女畫，但不易求得。”孫傳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慢慢地睜開了閉攏的眼睛，踱了一會兒說：“這好辦，你拿一千個大洋去。我不怕呂鳳子高傲，一千元可買一個活美人，難道還買不到他一個紙美人嗎？”馬副官沒想到孫總司令這樣慷慨，肚裏一轉念，我何不叫呂鳳子畫兩幅，自己也可順便撈一幅畫。他驅車來到鎮江六中，在校長室找到呂鳳子，說明來意。他感到意外的，呂鳳子居然一聲不吭，將大洋收下了。馬副官輕蔑地哼了一哼，便吹著口哨揚長而去。他有點後悔，沒從一千大洋中扣下二三百塊。要少個一絲一毫，也沒甚話說，司令又不曉得。兩天後，一千大洋又退給了孫傳芳。呂鳳子附紙托辭：“為了取悅於人而畫，極不自由，也極不愉快，因此也畫不好。大洋璧還，乞恕不恭。孫總司令鑒，鳳子百拜。”孫傳芳氣得七竅生煙，白白受了一場沒趣，咬得牙齒格格作響：“不識抬舉的書呆子。”他忽地翻轉了臉皮，用異常嚴厲的口吻命令馬副官道：“帶幾個弟兄去，將那狂小子逮來。”誰知呂鳳子早有預見，於退金的前夜就遠走高飛了。馬副官撲了個空，連忙又帶人乘車趕到丹陽，直奔梧桐山下呂宅。他們先將呂宅包圍起來，然後馬副官帶幾個兵痞砸開黑漆大門，逐屋搜索，翻箱倒櫃，也沒有呂鳳子的人影，便擄了些錢財，還抓了呂家兩個人做人質。消息傳開，輿論大嘩。孫傳芳把馬副官叫來，向他臉上狠命地打了一掌，分明把半邊麵皮打紅了：“都是你辦的好事！”一言末了，隻聽得“啪”的一聲，孫傳芳又向他腮邊打了一巴掌，臉上頓時紅一片、白一片的：“飯桶！給我滾！”孫傳芳出了一會神，氣喘籲籲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懾於輿論界壓力，不得不將兩名人質釋放。後來，孫傳芳因忙於對付國民軍和北伐軍，無暇顧及此事，這場風波才平息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