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緣似水

把心事寫在水上,讓心碎無痕。
正文

黑色幻象(Hallucination Noir)之五月花

(2009-05-30 08:33:15) 下一個


This is a work of fiction. All names, characters, places and incidents are fictitious. All resemblances to names, characteristics of actual persons, organizations and countries, true events or co-incidents are used here for fictitious purposes only.
本文為文學作品。所有的名字,角色,地點和事件均為虛構。所有與真實的人,組織,國家,真實事件或者巧合事件的類似之處均為文學作品虛構。

2009年四月底,作為聯合國維和部隊剛果特派團直屬憲兵隊的一名軍官,我和世界衛生組織的一名高危傳染疾病分析專家,Dr. Annie Wellston,奉命前往加丹加省中部地區執行任務,尋找2007年聯軍部隊在Sampwe區域的失蹤人員。
從目的上來說,這次任務失敗了。令人欣慰的是,我們意外收獲了一本日記和一個刻錄了許多照片的加密光碟。至於怎麽獲得這些日記和加密光碟,出於某種原因,我這裏不便講述。值得注意的是,種種線索表明,這本日記的主人,Roger Zytkow中尉,正是失蹤人員之一。



這本日記中記錄的種種事情,令人匪夷所思,令我懷疑是否是正常思維的人記錄下來的。而令我困惑的是,根據聯軍提供的資料,Roger Zytkow中尉受有良好的教育,擁有美國Stanford大學哲學碩士和馬賽醫學院藥理學碩士學位,具有良好的生活習慣,在校期間以及在剛果服役期間沒有服食大麻的記錄,精神狀況良好。我一度懷疑這些日記和照片是否是保存者的惡作劇。
然而,經過對那些照片的分析,我們認定所有照片均是由加州Falcon 公司為美軍特勤軍官以及中情局高級特工特製的Falcon Vision 2002型相機拍攝的,這種相機從未進入公眾視線,甚至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有這麽一家名為Falcon的相機公司存在。毫無疑問,這些照片決不是照片的保管者所能偽造出來的。而筆跡鑒定的結果,也確鑿無誤的證明這些日記確實是出於Roger Zytkow中尉親手所書。



這無疑讓人困惑萬分。我對此事毫無頭緒。然而自從五月初回到魯本巴西營地之後,我輾轉反側,思索良久,最終決定將這本日記的尚能辨認的內容和尚可讀取的照片公布出來,讓我的朋友們能和我一起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麽。在經過一個晚上的對右手上的毒螞蟻創傷以及剛果熱情的蚊子的抗爭之後,我終於把這些資料整理出來。以下便是這些日記和照片的內容。

以下內容如果用XX表示,則表示原文模糊不清,或者由於某種原因需要被刪除。注釋是我加上去的。

3月21日 晴 (注:這些日記均寫於2007年)
真是一個人間仙境!
我們在遙遠的草叢裏就能看到這個巨大的瀑布。大概五百英尺高,八十英尺寬。從山頂直瀉下來,比我見過的維多利亞大瀑布更令人驚奇。(注:Roger說的維多利亞瀑布Victoria Fall在讚比亞津巴布韋交界處。)
等我執行完任務一定要好好去觀賞一下。



3月22日 陣雨
雨季早就該過了,但是還會下雨。
我們住在Sampwe村子的Saint Joseph教堂。房間太少,Dickie(注:應該是指Dickson Kinston中士)和肥鵝(注:應該是指XX中士)住在一起。Carole獨住一間(注:Carole Pax博士隸屬於世界衛生組織)。
馬桶很老舊,隻能用桶裝水衝。淋浴龍頭不能用。沒有熱水,隻能用桶裝上自來水直接衝涼。還好有自來水、水力發電、Coke和聖經,否則這裏真的稱不上文明世界。
教堂很大,也很有曆史。到處都裝飾著羚羊角和野牛角,似乎這些牧師們除了傳教,還熱衷於打獵。建築教堂的磚塊很考究,與教堂外圍的圍牆上的磚塊質量形成鮮明對比。似乎是從外地運來的。而這樣的教堂在附近還有相同的兩座。是什麽人資助建立了這麽一個教堂?



3月22日 下午晴
教堂的修女很pretty charming。有個叫Sylvie的長得很有型,前凸後翹,XX(注:此處刪去兩句)。
Dickie護送Carole去野外作業了。肥鵝開車在村子裏找吃的,順便警戒。至於我,在寫報告。無聊的書記員工作。
村子裏有個瘋婆子,老是在教堂附近徘徊。但所有人似乎當她是空氣。
院子裏有一隻花貓,黑臉,白嘴,長相很詭異。瘋婆子叫它Wussy。



3月22日晚 星光閃耀
Carole 從野外回來了,一無所獲。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可能是水源或者土壤遭到汙染。”
Carole是這麽說的。

3月23日 淩晨
漆黑一片。
我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我似乎感覺黑暗中有一雙藍幽幽的眼睛在窗外的黑暗中注視著我。當我在房間裏摸索半天終於找到燈的開關打開燈時,卻什麽也沒有發現。燈的開關在進門的地方,想要在黑暗中迅速開燈很難。我隻好從行李包中找出戰術手電,將它藏在枕頭底下。
我悄悄地關掉燈光,把Glock 17 A3調到三連發狀態,藏在貼身的睡衣裏,躺在床上,注視著窗外。
什麽都沒有發生,除了暗夜中貓頭鷹的叫聲。
這個床真是要命,一睡下去就有一個窩,想要翻身都難。
我隻能起來寫日記了。



3月23日 晴 萬裏無雲
我和Carole、Dickie登上了這裏最高的山峰,Songda。肥鵝在村子裏巡邏警戒。
到了山頂才發現,村子附近的這一片連綿的山脈居然不是山,而是一個台地。落差在兩百米左右。Carole說這個台地與Mitewaba大草原直到東非大裂穀是連接在一起的。這應該是Kundelungu山脈造山運動的產物。這也解釋了為什麽會有一個瀑布從山頂上直垂下來。
半山腰有很多的礦坑,附近生長著一些鈷筍。有人在這裏采集紫牙烏和孔雀石。
一些龍舌蘭在懸崖峭壁上自由自在地生長。
有人在半山腰的樹上刻上不少惟妙惟肖的圖形,寫上ZIDA(斯瓦西裏語:女性生殖器)。Dickie好奇地過去撫摸,Carole則在那裏笑得前仰後合,花枝招展。
令人驚奇地是,遠眺Sampwe平原,我居然在茂密的叢林中發現了一個簡易的跑道。大約一千米長。這是什麽人在這個與世隔絕的村莊修建的?
站在Sonda頂峰上看不到那條從山上掛下來的瀑布。它與Sonda以及鄰近的Muwamba山脈是在一條線上。
這裏的土壤和岩石全是紅色的。Carole說這叫Kundelungu沉積岩。
Carole取了一些土壤樣品。
一隻巨大的鷹從紅色懸崖上躍起,飛向天空。



3月23日晚 星光燦爛
見鬼了,在黑暗中睜著眼睛握著手槍等了大半天,什麽都沒有。

3月24日 晴
我和肥鵝陪著Carole去水源取樣。Dickie留下調查和警戒。
我們在村子裏和附近取了不少樣本。
我們花錢雇傭了一些本地的村民,讓他們在草原裏挖幾口井,以便取深層地下水樣。
附近有一條大河,Carole在水裏取樣。很多小孩子在這裏遊泳。我換了遊泳褲,跳了下去,結果立刻被大水衝跑了。下水的地方水深一米三左右,可是下遊卻隻有幾十厘米,我被河底的岩石狠狠磕了幾下,吞了幾口水,以一個難看的姿勢爬了上來。Dickie和Carole哈哈大笑。
看樣子在遊泳池裏遊泳和在湍急的河流裏遊泳是兩個概念。流速太快,我幾乎難以站住腳。隻有這裏的人才能在這樣的河流裏遊泳。
我們詢問了村民,這條河彎彎曲曲,其實是源自Muwamba山脈附近的Lweka大瀑布,也就是我在來時的路上看到的那個,在昨天看到的小飛機場那個方向。
我們在河中意外地看到剛果正規軍憲兵部隊的車輛從鐵橋上疾馳而過,全副武裝,戴著紅色MP袖章的上尉和他的士兵們,緊繃著黑色的臉膛,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橋下的我們。見鬼了,難道是剛果政府軍前來監視我們?



3月25日 晴
我和Carole還有肥鵝和Dickie前往尋找河流的源頭,Lweka山大瀑布。
見鬼的路。完全都是一人多高的草,隻能看到依稀的路經常有一隻車輪踩著路邊的水溝邊沿飛過。我們在這樣的路中開了十公裏,直到我們到達一個村莊。
一個叫Moise的年輕人聽說我們要去大瀑布,自願做我們向導。他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畢業生,會說英語。我們都鬆了一口氣。在剛果許多偏僻的村莊,很多村民既不會說法語,也不會說斯瓦西裏,基剛果,令嘎啦和基奔巴等大的部族語言,他們隻會說一些小部落語言。這些年在偏遠地區執行任務,語言問題實在讓我們十分頭疼。
“可以開車進去。”他指著村子附近的一片草海說。
肥鵝疑惑地看著前麵的一片草海,問道:“你確信嗎?”
他點點頭:“有條大路,路況很好。”
我們試著在草海中開了一百米,一條大路的輪廓逐漸出現在麵前。
原來是一條被草海淹沒的大路。
“以前有很多人來這裏看瀑布。有個有錢人出了一百萬美金把這條瀑布買下來了,但是我可以帶你們走小路靠近。”Moise自信滿滿地說。
我們把車開到瀑布附近的一個小村莊停了下來。一個村民疑慮地走上前來:“你們要做什麽,Musongo(斯瓦西裏語中對白種人和黃種人的統稱)?”
我們告訴他我們要去爬山,要求他們幫我們看車,我們將給他500剛果法郎(2007年三月時約等於一美金)作為報酬。他非常高興地答應了。
Dickie留下調查村子。



我和Carole,肥鵝在Moise的帶領下,鑽進了草叢中。大約走了三公裏半山路,我們已經累得氣喘籲籲大汗淋漓。在荒草中高一腳低一腳地走路極費體力,三公裏半,相當於做了五千個高抬腿動作。
前麵是一條急湍的河流。Moise毫不猶豫地穿著鞋子跳了進去,一邊走一邊說:“這是條隱蔽的小路,可以繞過警衛靠近瀑布。”我們怔了一下,還是脫掉了軍靴,步入有點涼的河流。
河流中有很多枯死的巨大的樹木以及巨大的石頭。萬幸沒有劃傷腳。趟過河流,是一個長滿荒草的山坡。
我們正要原地休息,Carole卻驚叫起來:“看那裏!”
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我們看到了這一輩子最美麗的景象。林木掩映中,一條巨大的銀色的瀑布從Lweka山頂直瀉下來,一條彩虹橫貫瀑布。
我們都被這絕美的景象驚呆了。
我們正要舉步上前,卻看到至少兩個穿著藍色製服,佩戴著CAT保安公司袖標的荷槍實彈的警衛快步從山坡上的樹林中跑出來。
“先生,私人領地,正在施工,請勿靠近。”
冷冷的麵容和不卑不亢的語調讓我們覺得毫無商量的餘地。我們隻得悻悻而退。我感到他們仍然在冷冷地注視著我們的背影,直到確信我們離開。
Carole十分沮喪:“都怪我。”
我們都安慰她。
我們最後在離開警衛視線的下遊取了樣。



回來的路上,我們順路考察了那個機場。
那確實是一條滑翔機跑道,而不是別的什麽。它隱蔽在一人高的長草裏,長約一千三百米,寬約五十米,是紅色的硬硬的沙礫鋪出來的,平坦結實,即便是大力神運輸機也可以在這裏緊急起降。
這一切表明購買這個瀑布的公司相當的有實力。他們使用飛機運送補給品和設備。
回來的路上在大鐵橋上與昨天遇到的政府軍士兵正麵相遇,對方顯然怔了一下。

3月25日晚 微弱星光
從噩夢中驚醒。
我再次感覺到有一雙藍幽幽的眼睛在夜色中注視著我。
這不是夢。
它就在窗外。
我快速摸出枕頭下的Glock,對準那雙藍色的眼睛,另一隻手摁開戰術手電。
映入眼簾的是黑色的額頭,白色的下巴和嘴,以及一對藍幽幽的眼睛。
是Wussy,那隻怪貓。
“喵!”它顯然受了驚嚇,轉身就跑。
“Wussy! Wussy!”窗外的夜色中,一個佝僂的身影依稀晃動著,花貓鑽進了她的懷裏。
“站住!”我從那個窩中一躍而起。迅速披上外套。



該死的門閂,我費了老半天勁才打開生鏽的門閂。我從陽台一躍而出,依稀看見那個佝僂的背影仍在麵前。戰術手電照出來的路顯得十分坑坑窪窪,兩邊都是荒草。我在夜色中深一腳淺一腳的狂奔。
她在前方,卻仍然保有一段距離。
大約跑了八九百米,路沒有了。她也不見了。
視線所見,路突然消失了,到處都是荒草。
這是什麽地方?
荒草中依稀有一些生鏽的鐵十字架。
墓地!
我隻感到一股涼意從脊骨上冒出來。
夜幕中有夜梟在淒涼地嘯叫著,還有附近村子裏狗叫的聲音。
見鬼!這他媽到底是人是鬼!
我確信她不在這裏,隻得摁掉戰術手電,在黑暗中輕手輕腳轉身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四處回望。我感覺全身肌肉十分緊張,似乎隨時有一隻怪獸從未知的黑暗中撲出來,準備吞噬我。



黑暗中,我突然聽到路邊大樹旁傳來雷明頓散彈槍上膛的的聲音。我立刻飛撲到路邊的草叢中。
“亮明身份!”我和對方幾乎同時喝出聲。
我聽到對方的聲音,英語,帶點中美草原的野性,外加一點沙啞,突然覺得溫暖無比。是Dickie。
“媽的,是你。”對方打開了戰術手電,“你他媽嚇我一跳,為什麽突然關掉戰術手電,我以為你出事了。”
“你怎麽來了。”我拍拍身上的土,走過去拍了拍Dickie的肩膀。
Dickie嘟囔道:“我是被你吵醒的,你突然大叫一聲就跳窗跑了。我和肥鵝都嚇得夠嗆,趕緊爬起來追你。”
正說著,肥鵝開著陸虎,疾馳而來。蹦蹦跳跳,時而飛起,似乎那不是陸虎,而是越野賽上的賽車。
陸虎沒有悍馬開著舒服,可惜剛果的很多橋梁(如果兩根圓木頭也算橋的話)的軌距不適合陸虎,所以我們隻能開這種很費勁又不舒適的陸虎。
我們看見肥鵝的時候,忍不住都笑了。他的外套穿反了,扣子扣歪了,最離譜的,是M16沒有帶子彈夾,所以,他隻有槍膛裏的一發子彈。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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