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歌的詩

我睡了,夢還醒著。
正文

懷念我的父親(1)

(2007-02-12 22:11:20) 下一個

懷念我的父親(1

 ——回憶一些父親和我講過的故事

 鳥歌

 我和那些失去了父親的人一樣,每年在春節的前夕,都會一個人坐在那裏,寫一些有關我父親的故事。

父親在世時,我和父親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屈指可數。就是因為這樣, 他對我講的每一個故事, 對我做的每一件事情, 才叫我覺得珍惜。

父親是在1998年的陰曆臘月二十六日去世的。那時我正在做外科住院醫生。

記得不知道為什麽那幾天,我的心情特別的不好,人很煩躁, 總是覺得要有什麽事情發生。在手術台上,注意力老是集中不起來。一天晚上,終於接到了姐姐的電話, 告知了父親去世的消息。當時, 很難很難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感覺,坐在那裏什麽也不想說,眼淚不知不覺流了出來。 

我訂了第二天的飛機票, 早上查了房以後,連手術衣都來不及換,便去了機場。 由於飛機飛到太平洋上空時, 發身了機械故障,引起航班延誤。到頭來,還是沒有趕上父親的葬禮。這是我一輩子的最遺憾的事情。 

父親出生在長江邊上的一個叫三山鎮的地方。那個地方, 地處江南,人傑地靈。父親的家裏是一個書香門第的老家庭。他的太爺爺考上過進士, 做過地方官。家業富足, 人丁興旺。父親從小頑皮, 厭倦讀書。十六歲那年,便與他家雇工的兒子一起,從私塾堂裏跑了出來,參加了新四軍。後來聽父親講, 如果他要是早八個月跑出來當兵,他就夠上紅軍的資格了。

參軍後, 由於父親有文化,能寫能算,又寫得一手好毛筆字, 便被任命為副官。至於副官是個什麽官, 到現在我也沒有搞清楚。我想也就是個的文書之類的職務吧。

據父親講,那時他的主要任務是,穿上便服,打扮成商人的樣子,與當地的地堡戶聯係,收集日軍和偽軍的情報, 為部隊購買糧食和物資。

一天,父親帶著一班人馬, 來到一個村子收糧食。事先據當地的地堡戶報告, 這裏沒有日軍和偽軍活動。 於是父親便大膽地帶著人在白天過來運糧食。 

他們一行人還算有心計,
 那天沒有走大道,而是沿著稻田的田埂小路進村。 還沒到村口,父親的通訊員便喊道,不好,我們中了埋伏了。

父親抬頭一看,村頭的稻田裏的稻穗亂動,
 與當時的風向不一致, 估計起碼有兩個排的鬼子和偽軍。 父親當機立斷,拔出二八盒子, 朝天就是一槍, 喊道,有鬼子,趕快分散跑, 七天以後老地方集合。

他領得這一班人,主要是運糧食的,沒有戰鬥力, 除了父親手裏的一把盒子炮, 和通訊員手裏的一把馬槍, 其他人手裏基本上沒有武器。那班人聽見父親這麽一喊, 立即扔下扁擔和繩子, 撒腿就往回跑。 

秋天地幹田硬, 一會工夫這班人便跑散開了。 父親背了一個皮包,裏邊裝的是買糧食用的銀元,跑起路來,嘩啦嘩啦的響。父親在前麵跑,就聽見,他身後有人喊, 抓那個背皮包的,抓住那個當官的。

父親一想,這可不得了,這包銀元可不能讓他們給搞去。急中生智, 他一把把皮包扔進了身邊的一個水塘裏,拉起通訊員就朝山上跑去。 

幾天以後, 所有的人都在半山腰的一個山洞裏集合了, 一個人也沒少。父親說,當時他想幹的隻有兩件事, 一是要把那一皮包銀元從水塘裏撈出來,要不然回去不好交差。二一個是要搞清楚, 是那一個龜孫子把他們給出賣了, 險些當了日本鬼子和偽軍的俘虜。

父親把人員分了兩部分,一部分跟父親去撈皮包,另一部分跟通訊員去村裏調查是誰出賣了他們。三天以後再在這裏匯合。

第三天,這班人一個不少地又集合在那個山洞裏。

皮包找到了,銀元一個大子兒也沒少。 通訊員也把事情搞清楚了, 問題就出在那個村的地堡戶那裏, 那個家夥變節了, 把他們去運糧食的消息泄露給了鬼子和偽軍。 事情搞清楚後,通訊員自作主張, 當晚就帶人把那個漢奸解決了。 抗美援朝後,當年的那個通訊員當上了裝甲師的師長。

父親那時候經常講, 過去打仗才不像電影裏演的那樣的,衝上去就解決戰鬥了。 有的時候,你要跑得比衝得還要快。每次講完這段話後,他自己就在那裏哈哈大笑。 

02-13-2007

[ 打印 ]
閱讀 ()評論 (1)
評論
博主已隱藏評論
博主已關閉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