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子最近的斜興事兒 (小說)
鳥歌
一
哥幾個兒都聽說,敦子最近要玩點兒高雅的活了。什麽研習古典音樂啦,寫點古詞新詩什麽的。
敦子每天從公司一回來,便一頭紮進了他的書房, “五味齋” 。多雅的命子。這可是他的鐵歌們兒,瞞子給起得。為這事兒,敦子的媳婦,英子老大不高興了。好好的一個STUDY ROOM, 冠個什麽名兒,又不是在北京,德性兒。
要說英子,想當年那可是北大的校花。隨便在北大的院裏往那一杵,回頭率一準兒百分之百。你說這斜興不斜興,想當年那麽多人追她,她都沒答應。末了,卻嫁給了這沒有三寸豆腐高的敦子。
你還別說,那時的敦子,看上去還滿順眼的,起碼敦敦實實的。這到好,自打來了美國後,特別是近幾年,工作生活安定下來已後。這小子一冒勁兒地往橫裏長。現在發展的是,站著和躺著愣都是一般高,就像想當年國內流行的魔方一樣,一點兒都拿他沒折。
除了瞞子,敦子還有倆哥們兒。一個叫?~,一個叫老中。跟敦子一樣,現如今都混出個人樣了,在美國有名有姓的大公司上班。按國內現如今的流行說法,那叫中產加白領。
一天,英子對敦子說。敦子,沒事兒別成天在網上吊著,就你這形像,這輩子網戀是沒戲了。還不如學學黑魚,研習點兒古典音樂,去個北美華人合唱團什麽的,沒準兒在那兒能碰見當年的相好。要不學學老中,研究點兒古詞新詩,寫點回憶錄什麽的,也許能找到 過去的 “同桌的你” 。你瞧瞧,這英子說話真是夠損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英子本打算睡個回龍覺。老五的媳婦,妞兒來了個電話。搞的英子再也沒心思睡了。
妞兒在電話裏說,“英子,叫敦子想開點兒,被公司裁了也不是什麽丟人的事兒。趁這功夫養養身子,追追秋膘兒,別跟自己過意不去,送那門子外賣呀,真是的。”
聽了妞兒的話,英子有點兒吃不住勁了。問妞兒,“你說的這是哪跟拿呀。”
妞兒說,“喲,感情敦子沒告訴你呀,呸,都怪我這張烏鴉嘴,這麽著吧,今個兒我可全說了,你可不許問敦子。”
英子說,“成,聽你的。”
二
原來,敦子的事兒是妞兒的一個姐們兒說的。
那天晚上,妞兒的那個姐們兒的兒子要吃 PIZZA,她便打電話去 PIZZA HUT訂了一個。估摸半個點兒以後,有人敲門。她開門一看,喲,這個送 PIZZA的人怎麽這麽眼熟呀。細細一想,對了,這不是兩周前在妞兒家的 PARTY 上見到的那個北大校友敦子嗎。他不是在一家大計算機公司工作嗎,怎麽改送 PIZZA 了。
其實,敦子壓根兒沒認出來她。還油嘴滑舌地說了些不著調的話,什麽最近剛被公司裁了,生活不容易之類的話。拿了十快錢小費,開著他那輛淩誌吉普車,樂的屁顛屁顛地一溜煙兒跑了。
妞兒又說,“英子,我那姐們兒住得可偏僻了,街道又亂了,一點兒也不好找。敦子是怕被熟人看見,所以才去哪兒送 PIZZA 的,真難為他了。“
聽了妞兒的這番話,英子的鼻子有點兒酸酸得,想想這幾年,敦子的確活得挺不容易的。畢竟是自己的男人,英子不心疼誰心疼啊。
英子還記得,幾個禮拜前,敦子還誇英子越長越有中年女人的韻味了,說什麽要在網上訂一個好一點兒的數碼相機,給英子留點兒中年玉照佳像,以後好有個念想什麽的。
英子嘴裏罵敦子不正經,心裏卻說,還是俺的敦子知道俺的心思。隨口便說,“行啊,八百刀夠了吧。” 英子還記得,當時敦子聽了英子的話,高興的差點兒休克過去了。英子想到這兒,眼淚就象斷了線的珍珠,劈裏扒拉直往下掉。
晚上,英子給敦子炒了四個大碟,四個小碟,還外加一瓶北京紅星二鍋頭。
敦子一看英子這陣勢,著實嚇了一跳。“英子,今個兒這是什麽日子,我怎麽一點兒也想不起來啊。”
英子假裝生氣地說,“吃飯還選日子呀,象個老倒子似的。”
平時,英子對敦子的教育和管理比較嚴格,零花錢限量發放,喝酒更是沒門兒了。今個兒英子這舉動,著實叫敦子吃不住勁兒,心裏琢磨著,“這丫頭不會是跟我吃的散夥飯吧。“
酒過三巡,英子說,“敦子,這些年跟著你風風雨雨地走了快小半輩子了,眼看著你從一小夥子,變成了一個大老爺們兒。然後,再由一個大老爺們兒變成了一個半大老頭子。孩子也上大學了,但是,我們都老了。在外邊有什麽事兒,別一個人撐著,想找人說說,就跟我講,啊。”
聽了英子的話,敦子越發毛了,心裏想,“這丫頭胡說八道些什麽呀,莫不是發熱,出水痘了吧。” 摸了一把英子的腦門兒,不熱,便說,“我能有什麽事兒啊,別胡思亂想,你喝多了,英子,洗洗睡下吧,不早了。”
英子雙頰扉紅,看著敦子含情脈脈地說,“敦子,今晚過來在我的床睡吧。”
英子今個兒是怎麽的啦,這麽開恩。心裏呐著悶兒,嘴上說,“今個可是單周啊,咱不是定好的一三五,二四六嗎。”
“不,今個兒,我就要你嘛。” 說著,英子拉起敦子便進了敦子一個月隻能進兩次的主臥房。
敦子看著微暗的臥室燈光,心裏琢磨著,今個兒的俯臥撐可要在這軟軟席夢思上做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