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曲頭 (小說)
鳥歌
（三）
這天下午，曲老三正在家喝著悶酒，猛地聽見有人敲門，起身一邊開門，一邊心裏罵道，又他媽的是那個王八肚子來討債了。開門一看，宋老二拎一瓶老白幹兒，外加二斤醬肘子，站在那兒。
“老三，別一個人燜著，” 宋老二自個兒滿了一盅兒 “俺跟你參呼參呼。”
曲老三看了他一眼，沒言語。滋兒地一口，自個兒先酎了一盅兒。笳了一大塊五花醬肘子便使經兒地嚼了起來，一邊嚼著嘴裏的肉，一邊看著宋老二的豬肚子臉兒，心裏罵道，王八肚子，不吃白不吃。
酒過三巡，兩個人的話題慢慢地檢了起來。
“老三，俺家老爺子，怕是過不去年了” 宋老二底著頭，吸了一口關東老旱。
“沒什麽大事兒，老爺子身子骨硬朗著呢，” 曲老三又給宋老二滿上一盅兒 “敢明兒個你和淑芬的孩子一出生，老爺子的病就好了。這叫‘衝病災’。”
曲老三的話剛落地，宋老二便捂著臉，哭了起來。“老三啊，俺對你實說了吧，俺那玩藝兒不中用啊。”
原來，自打兒宋老二得了梅毒後，他的那玩藝兒就失去了功能，根本就支不起篷來。怕丟醜，捂著蓋著，許多年沒人知道。偶爾去瞟一瞟妓女，那也是聞一聞，用手摳一摳而已，早就不真槍實刀地幹了，好多知道他這毛病的妓女，一聽說他來了，都躲得遠遠的，真的叫他給弄怕了。
入洞房那夜，宋老二瞞不住了，就和盤把這事兒告訴了淑芬。後來，淑芬哭了一夜。
再後來。宋老爺子知道了這事兒，怕丟不起這人，就打發宋老二倆口子搬到鎮上去住了。明理上，是讓宋老二去鎮上開個買賣，實際上，是想避開著鄉裏鄉親的耳目。這也是個沒有法子的法子。
“人家娶媳婦，吹了燈是個樂子，” 宋老二抬起了頭，看著曲老三 “俺吹了燈，隻有摸一摸，聞一聞的份兒了。”
曲老三歎了一口氣，沒言語，捫了一口酒。
突然，宋老二跪在曲老三麵前，說 “老三，救救俺家老爺子吧。俺求求你了。”
“救? 咋個救法?” 曲老三有點納悶兒。
“借你的種，讓俺的淑芬生養一個娃，給俺家老爺子衝衝病災。” 宋老二眼巴巴地看著曲老三。
曲老三沒言語，又給自己滿了一盅，一仰脖兒，灌了進去。
遠處，傳來了雞叫聲。四更過了，天更黑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版權所有，轉載必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