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春天,我們搬到西岸後不到一年又搬了一次家。新家距離城裏遠些,很有荒郊野外的味道。
不怕折騰再搬一次家的主要動力是這個房子的風景超美,在家裏向外看去,山河大地波瀾壯闊,遙遙可達天邊。夜晚,天上的星星閃爍著,仿佛 “手可摘星辰”,遠處城市的燈火璀璨。
大約一公裏的路兩側住了六戶人家,每一家占地都在十英畝以上。柏油路是當初六家共同出錢修的,現在也是大家共同出錢維護,屬於私人領地。因為這條共有的路,雖然各家鄰居遙遙相望,從這家到那家基本上都需要開車,但是彼此相識,屬於一個小社區。
剛搬來的第二周,左邊的鄰居就開著一輛卡車帶著自製的果醬和蛋糕過來問候。男的是個外科醫生,去年剛退休,女的是家庭主婦。他們興致勃勃地向我介紹了這個小區的曆史和現狀,又把我們的職業履曆搬遷曆史等等打聽明白了,互留了聯係方式,才意猶未盡地告辭了。
很快他們就在家裏開一個歡迎新鄰居的party, 小區的幾戶人家都參加了,大家邊吃邊聊,熱火朝天。
聊著聊著話題就轉到了各家的寵物上,小區裏幾乎每家都養狗,卻沒有人養貓。據說以前也有養的,不過都沒能養住,貓很快就失蹤了,推測是附近有豺狗把貓消滅了。
路邊第一家鄰居是一對退休的大學教授,他們一年有大半年時間在外麵旅遊,所以已經不方便養寵物了。大概因為他們不常在家,又沒有孩子的緣故,野生動物經常出沒在他家的地界裏。
我們來不久,小州就發現附近有群野火雞,說起這個,教授夫人說那些野火雞的窩就在他們家的地界裏,一共有十五隻,八隻母的,七隻公的,說著她學起了火雞叫,邊叫邊把手放在腋窩下胳膊一揮一揮地學火雞扇動翅膀,聲情並茂,極具喜感。在她的帶動下,我家右邊的女鄰居興致來了學起了驢叫,惟妙惟肖,原來她家養了一隻驢當寵物,叫傑克,很好命的驢,不用拉磨不用拉車,天天好吃好喝地被伺候著,還有人陪著玩。
左邊鄰居養了馬,修了很大很平的一塊跑馬的地方,朋友從穀歌地圖上看到還以為是起降直升機用的。養馬的女主人學馬叫也很像。後來我自己養雞了,才體會到這個根本不用特意去學的,耳濡目染天天聽自然就會了,我現在學雞叫也可以假亂真。
聽鄰居說起有隻熊在教授家附近出沒,我就問教授那隻熊是否會攻擊人。他靜靜地用不甚苟同的眼神看了我片刻,那眼光令我想起了一個成語:“焚琴煮鶴”,仿佛我如此想如此問是多麽地大煞風景一樣。
我家現有兩個學齡孩子,校車站就在他家的地界路邊上,要想達到把熊出沒當成是一道風景欣賞而不是安全因素考量的境界,大概得等退休以後了。
教授跟我解釋說,動物非常聰明,某些方麵比人聰明得多,我們人的直覺都退化了。平時熊是不露麵的,他們家院中有一棵黑莓樹和一棵李子樹,隻有那兩棵樹上的果子成熟期,那隻熊才會光顧,天天來,吃飽了就離開,直至果子吃光為止,年年如此。他說隻要我們不攻擊熊或者他們感受不到威脅,他們不會主動攻擊人類。
女主人特意新編了通訊錄分發給大家。每家除了各個成員外,還寫上了寵物的名字種類。在教授一家的寵物欄裏,寫的是:棕色奶牛,熊和火雞。那段時間有隻走失的奶牛天天呆在他家地裏吃草,好像是他們養的一樣。
他家本沒有寵物,卻成了寵物最多的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