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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回國,在醫院裏陪護了一個星期的病號。剛手術完的病人,一天要打十多個吊瓶,最多的一天打到了第二天淩晨五點,陪護的人得看著吊瓶,不能給打空了,所以晚上就不敢睡覺。幾天下來,人就變得很疲乏。
醫院的夥食非常好,花樣翻新,一開始吃得我眉開眼笑,豆腐腦花卷豆包糖包小菜……一個早餐就可以吃得那麽豐盛。兩三天過去就覺得不行了。
為什麽?因為醫院 的夥食偏於清淡,給病號吃最合適不過,陪護的人總吃這個就覺得不夠味,那種感覺,換了李逵,大概就要喊一嗓子:嘴裏要淡出個鳥來了!
到後來特別想吃口味重的東西。《黃帝內經》上講,鹽能調動人體的腎精和元氣。人變得口味重時,實際上意味著身體狀態變差,元氣不足,靠鹹的、辣的、濃的這些通串的東西來提升元氣,適應身體的需求,這正應了我當時的狀態。外甥女也在病房陪護,和我的情形很像,我們倆就在後麵兩天,病號不需要時刻陪護的時候,跑到外麵找好料吃。
距離醫院不遠處有個夜市,我們一邊逛一邊吃各種小吃,最對我口味的是這一兩年才興起來的“麻辣串”。
攤主將各種食料穿成串,放到細長型的濃湯鍋裏煮,分成辣和不辣兩個區,食客自行挑選自己喜歡的東西吃。被串起來的食料種類繁多,肉丸魚丸豆腐幹蘑木耳鵪鶉蛋藕片……能想到的凡是可以串起來的食物都有!
每個人吃到最後,根據手中的空簽子計算價錢,五毛錢一串。
我站在攤子前麵接過攤主遞過來的紙盤就不動地方了,埋頭大快朵頤。真好吃,又鮮又香又辣又燙!
外甥女推推我說:“小姨,那麵還有調料,你可以自己加調料吃。”
我咬著鮮蘑含糊道:“這已經夠好吃的了,還需要再加調料?”
她說:“你試試嘛,加了更好吃。”
我和她來到放調料的地方,看到有芝麻醬和辣醬、辣椒油,我各放了一點在盤中,又看到一個瓶子,裏麵是黃乎乎的油狀物,看著像是麻油,我拿起來湊到鼻子跟前聞聞,什麽味道也沒有。
外甥女解釋:“那是麻油。”我又聞了聞:“怎麽一點味道都沒有?”
她回答:“麻油聞不出味道的。”
我想可能是攤主給稀釋了所以沒有味道,拿起來往盤子裏上下左右使勁撒了一通。
外甥女連忙阻止我:“這東西不能放太多了。”我沒當回事地說:“沒事,我最喜歡吃麻油了。”
然後我們倆回到爐子前麵又各自挑了幾串東西,這時肚子裏已經有墊底的了,抬起頭環顧四周看到桌子邊有人離開,就走過去坐下來慢慢享受。
幾秒鍾之後,我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聲喊道:“什麽東西這麽麻?!”
我嘴裏嗓子裏全是麻的感覺,麻到近乎“木”了,這才知道“麻木”兩個字為什麽是連在一起的!
那滋味比辣難過多了。太辣的時候,火燒火燎的很痛苦,但是光明正大的明麵的感覺,喝點水吃點別的東西就解了.
這個“麻”發陰,有點邪惡和病態的感覺,經久不散。
我的手在嘴巴跟前徒勞地抓撓著,恨不能伸手進去把那些“麻”給掏出來。同時眼睛盯著盤子裏的食物梭巡著,試圖找出什麽東西是罪魁禍首。
我剛剛放進嘴裏的是銀耳,銀耳本身無甚味道,怎麽會呢?
外甥女同情地看著我說:“不是串的味道,是麻油,我告訴你那東西不能放多了。”
“麻油?麻油怎麽會麻?”
“麻油就是麻的,要不怎麽會叫麻油?”外甥女看我簡直是外星人一樣。
我這才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裏,此麻油非彼麻油也!
這所謂的麻油指的是花椒油!讓人發麻的油!怪不得聞不出味道來。
而在北美中國超市裏賣的、瓶子上白紙黑字寫著的“麻油”,是香噴噴的芝麻油,我的腦子裏早已有了定式,聽到麻油就以為是芝麻油,而那在大連叫香油。
同詞不同意,我自己在家鄉鬧出個笑話來。
聽姑姑說,在我們那裏的菜市上再也找不到那個賣這種辣醬的老人了.這麻油的故事又勾起了我都那辣醬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