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隻是不能。
憶婷懶得很,除了每天吃飯或者出去跟葉子打牌外,她剩下的時間都在客廳的沙發上渡過。能躺著就不坐著,這是憶婷的基本原則。我總不能當著憶婷的麵去跟葉子表演真人秀吧?
我們家越來越象一個巨大的煙囪,憶婷比葉子煙癮還大,從一睜眼就會先叼一支,然後是一支接一支地抽,但她卻不象葉子一樣愛幹淨。家裏開始變得淩亂起來。
葉子就有些煩,說過憶婷也不管用,憶婷該怎麽扔東西照扔不誤。
耿直幫雪兒辦好了去美國留學的一切手續。
在雪兒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們一起吃飯。
我問耿直:“現在去美國留學的手續好辦嗎?”
耿直說:“這不是辦下來了嗎?”
於是我的腦海裏便出現了肖琳淺淺的酒窩,她不會是因為我才拖著吧?
雪兒在飯後拉住我的胳膊輕聲說:“海濤哥哥,我從一開始就支持你跟葉子在一起,因為我看得出來你愛她。希望你好好對待葉子,她是個好女孩,就是太敏感了一點,老是怕自己受什麽傷害。我希望回國的時候能看到你們倆結婚”。
我點了點頭,伸出了小拇指,和雪兒的指頭勾在一起。
第二天在公司我對肖琳故做不經意地說起這件事,肖琳沉默了一會兒回答說:“出國明年也可以,後年也可以,但如果眼前的幸福不去抓的話,自己以後會後悔的”。
除了微笑我什麽也沒說。
有一天葉子忘了帶鑰匙,就到我的公司找我,她的美貌讓公司很多人在此後很長時間裏,一提起李海濤的女朋友還讚不絕口。
葉子在那天見到了肖琳,當時的肖琳正在我的辦公桌前細聲說話,兩個淺淺的酒窩忽隱忽現。
葉子在看到肖琳的時候不經意地皺了皺眉頭,女人的直覺有時沒辦法解釋。
兩個女人都用挑剔的眼光盯著對方良久,然後才豁然一笑,幾乎在同時伸出了手。
葉子在我回到家時隻說過一句:“你那個女同事……叫肖琳的……有點意思”。
葉子此後經常會莫明其妙地發脾氣,有時對憶婷,但多數時候是對我,我也知道她是出於一種患得患失的微妙心理。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有時候我隻能在心裏這麽勸自己。
辛苦博來的愛情,不會為一些小事而失去吧?
我隻想告訴她:我的寶貝,自信一點,沒有任何人會成為你和我的阻隔。
偏偏三五在這時候丟了。
當時我帶它下樓遛彎兒,一個重要客戶正好來電話,接完這個長達二十分鍾的電話以後,再找就三五就怎麽也找不到了。
葉子得知之後大發脾氣,我實在忍不住就跟她吵起來,這是我第一次跟葉子吵架,這之前不管葉子說什麽我都沒有反駁過。
憶婷卻看熱鬧一樣在沙發上掩了嘴笑,指間夾了一支香煙。
笑?我讓你笑!
我一怒之下也不知道怎麽就進了廚房,拿了把菜刀就衝出來。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劈什麽砍什麽,我隻是想這麽做,對於下一步沒有具體打算。
人在生氣的時候總會有一些過激而不可理喻的行為吧?
憶婷就“啊”地驚叫了一聲,飛快的衝到我身邊用力奪我手裏的刀,我心裏一鬆勁,刀就給她了。
那把菜刀從此蹤影全無,我一直懷疑憶婷是不是把它吞進肚子裏了。
憶婷的手指鮮血直流,葉子對著窗戶點燃一支香煙。
我轉身離去。
夜色漸濃,秋風撫過臉龐。我步履蹣跚,在月色如水的夜裏占卜著自己的愛情。
如果我放棄,那麽我將痛苦。
如果我繼續,那麽我將擔負更多未知的痛苦。
跟葉子的一幕一幕就象一場電影,循環放映在我腦海裏。
“給我一支煙”,那是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愛她,我知道,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今生今世,我是真的逃不掉了。葉子啊葉子,你難道就不能象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嗎?
葉子的心始終在遊蕩著,她好象總是會給自己的愛情留一些餘地,我知道她曾經受過傷害,我也知道她不會輕易相信一個男人,美麗的葉子太脆弱也太敏感。
“陋質何堪受殷勤?”這是她曾對我說的那句話,也許在葉子的心上,已經背負了太多未曾實現的許諾。
於是她在進一扇門之前,先看好了退路。
她是一隻給自己營造了籠子的鳥,因為害怕傷害而拒絕饋贈的藍天。
我終於站在葉子的門前,手裏捧著一束嬌豔欲滴的黃玫瑰。
葉子開門的一瞬間,有淚,從她臉頰上如珠玉般滾落。
我將她擁入懷裏,我說:“我愛你。親愛的,請相信我”。
是的,相信我,葉子,我愛你,就如相信:地球是圓的。
張博要結婚了,我在國慶節前接到了紅色請柬。葉子本來是不想去的,但我堅持說如果想讓大家承認我們的關係,就得先從張博做起。
“你想好了?萬一有人認識我怎麽辦?”
“那有什麽,我不怕,你早晚是我的人”。
葉子就用手指點我的額頭,然後輕輕倚在我懷裏。
我讓葉子數了一千塊份子錢塞到包裏,家裏沒有紅紙,其實應該包一下的。
我穿了那套自己最喜歡的深色條紋西裝,葉子穿了件淡藍色的套裝,美人就是美人,什麽衣服穿在她身上都那麽養眼。
我們去得太早了,還不到十一點,別說新娘新郎了,宴會廳裏也沒有一個人。
我就跟葉子到了地下一層的一個休息廳,坐在沙發上慢慢等。葉子枕著我的腿,她習慣了晚睡晚起,起這麽早也難為她了。
我們隨便聊著天兒,葉子說:“咦,老公,這西裝的口袋怎麽有點開線了?回家我跟你縫一下”。說著就把手放進那隻口袋裏,湊近了去看。
“什麽啊?”她嘟噥了一句,手再伸出來,指縫間就多了兩個小紙片!
我搭眼一看,有點眼熟,似乎是電影票一類的東西。
電影票?
電影票!天啊!那兩張電影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