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低了頭“吃吃”笑,什麽也不說。倒是小玉在旁邊沒有參與胡鬧,敲著桌子催她們先吃飯,看出來了吧,關鍵時刻,居然還有人疼我啊!
唉,一個個吃得沒心沒肺的,這哪是來看葉子的,我看純屬來葉子家開PATTY的。
都走了,剩了一堆要洗的盤子和碗。我有點哭笑不得。
葉子看著我愁眉苦臉的樣子就笑了起來,越笑越忍不住,最後連帶著我也笑了。看來,葉子的精神是真的好多了。
我把葉子抱回床上,葉子說:“我要看《豔舞女郎》。”
“你這麽喜歡看這片子,我看下午已經放了一遍了。”
“這片子畫麵很美,再說關於跳舞的片子我都愛看,你不知道我以前跳了很多年的舞麽?”
“哦,這樣啊……你看了多少遍了?就這片子。”
“應該有一百遍了吧?我要是英文好的話,估計所有台詞都背下來了。”
嗬!我的乖乖,要是有人讓我把一部片子看個一百多遍,估計最後我得把那張碟碾成粉泡水喝了,反正別讓我再看見就是了。
好不容易收拾完,我坐在床邊陪著葉子看電視,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夜裏我從夢中醒來,借著窗簾透過的光,我看到身邊熟睡中的葉子。
我輕輕地、輕輕地在她腮邊親了一下……
然後繼續睡去。
一覺醒來已是中午,我聽到衛生間裏隱約傳來葉子的歌聲,使勁聽了半天才聽明白歌詞:“我隻能抬起頭看著你,而你並不露痕跡……雖然不言不語,叫人難忘記,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麗,啊……”
——是蔡琴的那首經典之作:《你的眼神》。
我對聲樂是個外行,聽聽意思而已。葉子的聲音聽起來很有磁性,但又清清朗朗的,很幹淨,很奇怪這兩種不太相融的音色她怎麽能這麽完美的統一在一塊兒。
有時候想想葉子本人也是一樣,她的身上凝聚了多種氣質,很難說得清到底哪一種氣質更能代表她。
床邊的化妝台上擺了葉子很多照片,有一張小小的貼在鏡子上,照片上的葉子穿了件天藍色的襯衣,笑得燦爛極了。
我把照片揭下來,偷偷放在自己的錢包裏。
葉子裹著睡衣出來,頭發濕漉漉地披在肩上,她的臉色和唇色都已經恢複了正常。看見我醒了,莞爾一笑:“快去洗洗臉什麽的,我們今天出去吃吧。”
“你感覺怎麽樣了?”
“好多了,你看!”葉子轉了一個圈兒,又轉了一個,然後就一屁股坐在離她最近的沙發上了。
“沒事兒吧你?哎喲,”我緊張地去扶她,“你說你……別出去吃了,我買回來,你要吃什麽?然後我再做點什麽湯一類的。”
“那人家想吃火鍋嘛……”
“我去買個鍋子!”
“才不是你買的那種呢,我要吃‘金山老媽’那家的嘛!”
“不是,你……因為我不知道你到底……能吃辣的嗎?”
“跟吃辣有什麽關係嘛?我又不是上火……走嘛,海濤,我悶死了,走啦……”
一個天仙美人這麽衝你撒嬌,別說去吃火鍋了,就是去被火鍋煮了也沒什麽太大問題吧?
我們去了最近的一家 “金山老媽”店。
葉子還挺能吃辣,一張小嘴吃的“吸溜吸溜”的,鼻頭上滲出了小汗珠兒。
葉子說:“給我一支煙。”
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就問:“你是不是不愛吃魚?”
葉子把一盤子油麵筋倒到紅鍋裏,說:“你怎麽知道的?不是‘不愛吃’,是我根本就不吃!”
“為什麽呀?”
“因為我是海龍王的小女兒,上輩子因為下嫁了凡塵,這輩子就被貶下人間啦,所以不吃魚呀……哈哈哈,開玩笑啦。小時候家庭環境不太好,加上我又特別饞,有一次去親戚家,我當時大概四五歲的樣子吧……他家做了好多魚,我就咧開了嘴猛吃,吃傷了,結果以後別說魚了,什麽海鮮都不能吃了,一吃就吐。”
“什麽……海鮮都不碰?”
“那種小蝦能吃一點,但是大的也不能吃。”
“你不是青島人嗎?不吃海鮮也太……”
“我小時候在濟南的奶奶家,長到七歲上小學才到的青島。”
“哦,這樣……那你父母現在都在青島嗎?”
“是啊,我還有兩個姐姐,都已經結婚了。”
“你在北京這麽遠,他們放心嗎?”
“也不是很遠吧?我從小就很獨立,十七歲高中畢業以後去一家酒店當服務員,後來很偶然在夜總會唱歌啊當司儀啊,再後來到北京。就這樣,沒什麽不放心的,我說我從外語學院畢業以後就找到工作了,他們也沒說什麽。”
“你的學曆這麽高?就不能找個外企什麽的?”
“什麽高學曆啊,大專而已,北京每年那麽多博士碩士的還不是在漂著?我學的德語又是小語種,不怕你笑話,我學得還真不好,你想吧,從社會工作了兩年再回到教室,能真正學進去麽?拿到文憑就不錯了。而且德語裏有一個告別重要的小舌音,我是死活發不出來,我當年的教授最後都對我沒信心了。再說了,你現在讓我說兩句我還真想不起來了,語言這個東西就是這樣,一不用,整個就忘了。”
我點了點頭。
“你哪?你這個正兒八經的大學生以後怎麽辦啊?要不要再去找工作?”
“我現在還不著急,太累了正想歇一歇,我自己會安排,等機會吧。”
……
我在買單的時候,葉子看到了錢包裏的照片。
不是葉子那張,她那張我藏在夾層裏了,是我前女友的照片。
“挺漂亮的。”葉子認真的說。
“快兩年前的事兒了,嫁到新加坡了。我這人懶,照片就沒拿出來。”
“不用解釋啊,誰都戀愛過,我也一樣。隻是,我沒你那麽好運。”
“你恨他嗎?”說真的葉子的經曆讓我震驚,也許過早的挫折培養了她堅韌的性格。
“恨?我曾經一度想要殺了他。怎一個恨字了得啊!”說完葉子站起來,“走,吃飽了回家!”
我們整個下午都在看影碟。
葉子看起來跟好人一樣了。她甚至要我陪她出去打羽毛球,被我一口回絕了。
理由是:“你現在連圈兒都轉不好,還打羽毛球?”
天漸漸黑下來了。我出去買了點現成的吃的,又手忙腳亂地炒了個黃瓜炒雞蛋。
葉子沒有吃,拍拍沙發讓我坐在她身邊。
“海濤,兩天了你從來沒有問過我什麽,你真的不想知道嗎親愛的?”
“如果你不想說,我問了也沒用,如果你相信我,總有一天會告訴我吧。”
“嗬,還說出哲理來了。其實如果你問的話,我想應該也會告訴你的……海濤,你尊重我我很高興,謝謝。我這人不會撒謊,也懶得撒謊,隻要是我說出口的就一定是真的,如果我不說,那我可能有難言之隱,我隻會去瞞一件事,不會去騙……這是我的原則,也是我的習慣。”葉子頓一頓,然後娓娓道來,“五天以前,就是上星期六,我接到了一個朋友的電話……”
可能是許多純真少年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