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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 沙發 板凳 地板 席夢思 35 - 被揍

(2024-10-08 06:52:26) 下一個

風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飄搖
天越高心越小 不問因果有多少 獨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瞭 一身驕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長夜漫漫不覺曉 將快樂尋找

--《笑紅塵》by 陳淑樺

和三弟交往的那半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最開心的半年,我們去遍了周邊所有的旅遊城鎮,嚐遍了各式小吃,到處都留下了我們美好的回憶。但是正如一場美麗的夢,任何美好的事情終會迎來結束的一天。可能這就是所謂的樂極生悲吧。

那是二月初的一天,剛過正月不久。我和小A、竹竿三人加班到晚上八點才結束。我走的時候,三弟已經下班了。回家的路上,我順道在家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些零食和飲料。剛邁出店門,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迎麵走來,問我有沒有打火機。我隨口答道:“我沒有,我不抽煙……”還沒說完“煙”字,那男人忽然抬腿,一腳朝我下身踢來。

幸而我那天穿的是一件毛呢長大衣,下擺阻擋了一下,但即便如此,那一腳還是讓我瞬間跪倒在地,疼得冷汗直冒。我隻感覺一股劇痛從下體傳來,仿佛那個重要的部位被人生生拽了出來。疼痛加上突如其來的襲擊,令我的心跳如擂鼓,腎上腺素飆升。我掙紮著站起來,想要逃回便利店。然而就在這一刻,我清楚地看到那人從背後掏出一根棒球棍,朝我劈來。

下意識地,我舉起左手去擋,隻聽得“哢”一聲脆響,手臂似乎瞬間失去了力量,軟綿綿地垂了下來,接著就是劇烈的疼痛從左手臂傳遍全身。緊接著一聲悶響,我的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以為自己還躺在便利店門口,掙紮著想站起來。但很快就感覺不對,我好像是坐在一個軟軟的凳子上。後腦勺感覺有一顆裸露的心髒掛在那裏撲通撲通跳動,每一下跳動都伴隨著火辣辣的疼痛。後腦勺的內部更是如同被人拿著利器在裏麵攪動。耳朵裏則是嗡嗡作響,如同水入耳中般模糊不清,所有的聲音都像隔著厚重的耳機一般傳來,失去了真實的質感。我的眼睛也無法聚焦,左眼還能看清些東西,但右眼一起使用時,便模糊一片。鼻腔和喉嚨充滿了淡淡的血腥味,像是冬日裏體育課跑了一萬米後的那種艱難喘息。

我忍不住哼哼了幾下。一會兒,遠遠的聽到有人在衝著我說話,似乎在問:醒了嗎?聽得見嗎?
我試著說話,聲音卻卡在了喉嚨裏。那個聲音又說了:你別亂動。聽的見我的聲音嗎?

我用很輕的聲音回答:聽得見。

那聲音:看的見嗎?
我這次擠出三個字:看不清……

我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知道自己已經在醫院,同我說話的一定是哥醫生,隻是我不能確定醫生是否聽得清楚我的說話,畢竟我從耳朵裏聽到的自己的聲音也是模糊而沉悶。那聲音就像是一個醉醺醺的人在說話,口齒不清,舌頭打結,詞句含混不明,自己都分辨不出在說什麽。

醫生用很慢的語速講道:你現在在醫院。你的後腦被酒瓶子砸開了個口子,已經給你止血了。你可能有腦震蕩,還不清楚有多嚴重。你聽明白了嗎?
我努力的說:明白。

醫生:你的右手能不能動?

我抬了下右手。
醫生:左手呢?
我試了下左手,疼得我齜牙咧嘴,根本沒法動,隻能努力從牙縫裏擠出個字:疼……
醫生:我們現在懷疑你的左手有骨折。可能要照X光片。明白嗎?
我有氣無力道:嗯。
醫生:你還有哪裏感覺疼痛或者不適的嗎?
我努力道:蛋蛋。
醫生:哪裏?
我努力:生殖器。
然後我就感覺褲子被人解開褪下了一半。
醫生:還有哪裏疼嗎?

我努力:背

感覺醫生把我的後麵的襯衫給撩了起來檢查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估計那醫生在做記錄:你背部也受了傷,看著像是被鈍器打的。等一會兒,會有護士推你去做X光和B超,要繳費。你現在隨身有錢嗎?
我:有。
醫生:你現在不能正常行動,有沒有人能過來幫你?
我想了想現在這情況我不想讓我父母看見或知道,可能隻能麻煩三弟了。
我:有。
醫生:怎麽和他聯係。
我努力道:手機。91XX-XXXX。
醫生重複了一下電話號碼。
醫生:好了,我們會和他聯係。你先休息一會兒,等會兒我們會帶你去檢查。
跟醫生溝通了一會兒我感覺很很累,渾身疼,還發冷。眼睛閉起來,一會兒就又昏睡了過去。不知睡了多久,朦朦朧朧聽到有人叫我名字,睜眼一看,是護士要幫我換病號服,然後去拍X片做B超。很艱難的脫光了衣褲,換上了醫院的長袍病號服,由護士推著輪椅去拍了片,做了B超。路過B超室,我這才從旁邊的玻璃窗上察覺到我的頭被繃帶綁成了個粽子。繃帶綁的很緊,勒得我頭要炸裂似的。

我坐在急診室的過道裏,蜷縮在輪椅上,等待著X光片的結果。時間似乎過得很慢,四周充斥著低沉的嗡嗡聲和腳步聲。這時,三弟匆匆趕到,滿臉焦急。她的出現讓我的心定了不少。不知是因為腦震蕩的症狀稍有緩解,還是因為三弟的到來給予了我無形的力量,我感覺整個人狀態好了許多,就如同聖鬥士感受到了雅典娜小宇宙的溫暖。

視力逐漸恢複,雖然還有些模糊,稍微費勁才能聚焦,但至少能清楚地看到身邊的人和事物了。耳鳴也減輕了,聲音不再像之前那樣悶悶的,好像耳朵進了水,現在更像是把頭蒙在棉被裏聽外界的動靜。呼吸也順暢多了,之前那種血腥味已經消失,隻是每次吸氣時,左肩和背部的疼痛還在折磨著我,而下體的疼痛也依然如影隨形。

三弟看到我左手用吊帶掛在脖子上,急忙走到我身旁,緊緊握住我的右手,語氣裏滿是溫柔和關切:你還好嗎?到底怎麽回事?

感覺她的聲音雖然帶著一點顫抖,卻盡力表現得鎮定。我聽到三弟關切的話語,鼻子突然一酸,忙裝作輕鬆地回答:沒事,隻是回家的路上被人打了一頓。

說話時,我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聲音也比之前清晰了許多。那種含糊不清的感覺已經減退,仿佛這一刻,隨著三弟的到來,我的整個身心都開始逐漸複原。

三弟:傷哪裏了?你頭怎麽啦?
我:後腦勺被開瓢了。左手臂,肩還有下麵小弟弟好像都受傷了。
三弟繞著我的輪椅轉了一圈,把我的傷勢檢查了一遍,還把我的剛換上的醫院長袍撩起來看了看。這不看不打緊,一看嚇一跳,隻聽得三弟驚道:啊呀!你那裏好腫啊!
我在做B超時也看到自己那裏腫著,想問做B超的醫師情況。不知當時是我自己腦袋稀裏糊塗,口齒不清,還是醫師閃爍其辭,反正沒問出個所以然。
我衝著三弟做了個痛苦的笑容道:我那裏廢了,以後隻能做公公了。
然後掐著嗓子,用極細的聲音說到:娘娘,奴才以後不能伺候你了。
三弟被我逗笑了,但馬上很嚴肅的說:你搞什麽呀!都這種時候了,還亂開玩笑。你頭怎麽樣?
我:醫生說可能有腦震蕩。
三弟:你知道誰打了你嗎?為啥打你?
我:不知道。不認識那個人。
三弟:要不要我通知你父母?
我:別。我是家裏獨子。我爸媽知道了,一定會急死的。對了,你幫我看看口袋裏,手機皮夾子還在嗎?
三弟在旁邊的衣物裏翻了翻,找出了我的手機和皮夾子。
我:等會兒醫院要交錢,你幫我繳一下。
正聊著呢,醫生拿著我的X光片走了過來,衝著三弟說:你是他家屬吧?
三弟一愣,然後點了點頭。
醫生:他有中度的腦震蕩,可能現在還沒能完全恢複,所以具體情況我先跟你說一下。這位先生送來的時候,昏迷,右側後腦被硬物撞擊,頭皮有五厘米的裂口,我們幫他止血縫合了,縫了四針。中度腦震蕩,影響視聽覺,可能還有認知和記憶的損傷,現在暫時無法確定。左手小手臂橈骨骨折,需要上石膏。後背左側肩胛骨有骨裂,需要用支架固定。下體左側睾丸挫傷,陰囊血腫,鞘膜積液,需要留院觀察,以便及時處理治療可能的病變。
我急著插嘴道:我下麵是不是廢了?
醫生:沒有,離廢了還有一段距離。需要靜養並盡快去淤血。不然可能會造成睾丸供血不足而萎縮,那時就真廢了,會影響將來的性功能和生育能力。
我:也就是說可以恢複到以前正常狀態?會不會有後遺症?
醫生:隻能說都有可能,關鍵看你自身的恢複能力。恢複的好,可以完好如初。恢複的不好,可能會有後遺症,嚴重的話,如果病變還需要手術。所以我們建議留院觀察,以提供及時有效的治療。
我偷眼望了一下旁邊的三弟,三弟也斜著頭偷偷看我呢。醫生應該是察覺出空氣裏微妙的氣氛,說道:要對自己還有我們醫院和醫生有信心,比你更糟糕的病例我也遇到過,後來都治愈出院了。
三弟很尷尬的在一旁說道:那有勞醫生您多心了。
醫生:嗯,不多說了,我讓護士帶你們去打石膏,上支架。然後你們去辦理一下入院手續,先住一個星期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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