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從中國買的書,推薦給我,宋丹丹的《幸福深處》和王小慧的《我的視野日記 -- 旅德生活十五年》,還有章含之的《跨過厚厚的大紅門》。
上個周末,我和先生在我家的別墅度過了一個寧靜,和祥的周末,眼前的大海,蕩漾著藍色的碧波,樹林在微風中輕輕的搖曳,一支長長的杉樹枝,伸進我家長長的陽台,幾隻小鳥兒,在枝頭上跳來跳去,唱著歡快的歌兒,我打開書,享受一個閱讀的周末。
《幸福深處》,文如其人,宋丹丹的生活就像她的小品一樣,通俗,幽默,直率,簡單,她就像北京四合院裏跑出來的一個丫頭片子,借了兩塊錢,買了張門票,冒冒失失的闖進了一扇大門,原來是話劇的最高學府“人藝”,這使她成為明星,而沒有淪落成為賣醬油的。她的愛與恨,喜與悲,都來的那麽直接了當,通俗易懂。她屬於命很好的那種女人,聰明,伶俐,善良,勤勞,誠懇。前半生活的辛苦,後半生應有盡有,充滿幸福。
雖然,她最叫響的是春晚小品,但我依然不喜歡她年年扮演的同類角色,滿嘴黑牙,扯著嗓門喊的醜老太,土得掉渣,雖然惟妙惟肖,但隻是逗個樂子,掙個收視率。我更喜歡她的電視劇角色,一個普通女人,演繹女人坎坷善良的人生。
英達,是我最不喜歡的男人,這種高智商低能兒的男人,在“編輯部裏的故事”中,對他的對話,演技曾經讚賞,但對他這樣的人,真的是不敢恭維,他的自私,表現在他生活的方方麵麵,這種男人,再有才,都不想崇拜他,什麽女人嫁了他,都會把你給累死。
宋丹丹,屬於命好的那種女人。
王小慧,在我翻開書的頭幾頁,我在想,我要不要繼續讀下去,因為就像讀一個你並不知道她是誰的流水賬日記,但在隱約處,不知為甚麽,有一種預感,這個女人會有不幸,我甚至跳過數頁,想先證實我的預感,當翻到第 30 頁,那裏寫到:“多少年以後,當俞霖已經不在的時候,我偶然翻過他的日記本 …… ”這句話,使我有了要讀下去決定。
當我合上這本書時,我感到自己很累,心裏很累的那種感覺,坐在回家的船上,飯桌前,電視機旁 …… 我無法走出王小慧的書,不去一遍又一遍的默讀,回味她在書中的描述,她的照片,她的人生。我 google 了王小慧,找出所有與她有關的網頁,想了解更多的她。
王小慧屬於上帝,她是那種有神靈的女人,是女人中的精靈,她長的那麽美,美得無可挑剔,有點令人窒息,但在她那深不見底的眼睛裏,透著深深的哀愁,一種堅定,固執,不可動搖的深深的憂傷。
王小慧的智慧和天才,是與生俱來的,上帝賦予她的。她也很知命,她知道自己是誰,為甚麽來到這裏,會有今天,在書中她寫道:
從那時起我開始有點相信命。門可夫人說,她不相信上帝,隻相信有一種超人的力,就像潮汐是月亮的吸引力所引起的一樣,以前人們不知道,現在被科學證實了。這超力就是主宰命運的,雖然我們現在不知道它是什麽。所以,廣義的說,人們不能完全改造或創造自己的命運,就像人永遠不可能真正地征服自然改造自然,人隻是這無限的大自然中小小的一份子。
也許我的心態就像我的星相一樣,雙子座的人常常是有兩個自我的,所以他們常常矛盾,常常猶豫不決。在我的內心,大概有一半是想做能單槍匹馬走南闖北的“英雄”,另一半是想做個溫柔妻子慈愛母親的“小女人”吧。這“小女人情節”常讓我羨慕那些幸福美滿的普通人家庭。
我看到過這樣的比喻,說女人“五十如醇酒,六十如驕陽,七十如晚霞,八十如明月”。我也希望自己能那樣。
我們說“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而自知者之明不完全是從認識自己的缺點,弱點和可能性這個意義上來 說的,人有自知之明也應該包括認識你自己真正的長處,這樣才能充分發揮出能量來。可能有些你的潛能被發現了,未必有機會去用它,但至少能增強自己的一些信心。
與我住同屋的邵大姐的信:“我忍不住在你的影展上向偶而泣 — 當你的肉體在忙忙碌碌的應付著塵世間眾多的一切, …… 你的靈魂卻在展廳中徘徊,她離我那麽近,又那麽遠。我無法同她對話,因為她處在天界與凡世之間 …… 上帝的手已經在你的頭頂上了,你是上帝一手造就的。”
我曾經用兩個圓來比喻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兩個圓各自有它自己的圓心和半徑,兩個圓相切時會有一個共同的部分,這個部分越大,雙方的共同之處就越多。可惜許多女人把自己的圓心重疊在男人的圓心上,她就失去了自我,這時她做為個體已經不複存在,至多隻是男人的影子。如果一個人隻是別人的影子,自己消失了,在光下都不會有自己的投影,該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我告誡女人們無論你多麽愛一個男人,都不要失去你的圓心和半徑。這是我後來悟出的道理。可當你身陷迷宮時,你並不知道該往哪兒走。“女人陷入情網時,必然忘掉自己的人格”。“女人奉獻她自己”,“當女人愛時,男人當知畏懼:因為這時她犧牲一切”。
為甚麽我會這麽沉重的生活?中國人本來就活得累,而這種負擔常常是自己給自己加上的,就象我拍攝過的一幅人體攝影作品,題為“為自己所累”。畫麵上那個男人正艱難地背著一麵鏡子裏自己的身影。實際上我們的痛苦常常是在自己的腦子裏,是我們自己加給自己的。我想起一張漫畫:一個愁眉苦臉的人在陽光下打著一把傘,這把傘的裏麵在下雨而周圍的人則在享受陽光,這漫畫的題目是“我們都為自己創造一個自己的真實”。這漫畫給我的印象很深,我想我大概也像這樣一個人,為自己一種不現實的希求的破滅而失望,因而拒絕享受生活,就像漫畫上那個拒絕陽光的人,這是多麽愚蠢的一件事。
王小慧的攝影,和她的電影,她的寫作,都有一種很深的挖掘力,她能夠撲捉住人體的一瞬間,把它升華為一種抽象藝術,她對人,對物,對事的感知力,超乎尋常,並能夠用她特有的形式表達出來,這也是她的藝術靈感,和藝術才能。
我想,若用命或迷信解釋她的人生,她有一種魔力,當一個男人愛上了她,而又得不到她時,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跳樓自殺,當她的俞霖與她合二為一時,在精神,肉體,藝術,生活都融和為一體時,上帝讓她失去了丈夫,並使她孤獨一生,他生在中國的清明,死在德國的清明,用王小慧的話說,為了節省時間,俞霖選擇了被人稱作死亡之路的 14 號公路,他們的車號也是 446 ,算命的說他們的緣分隻有五年,在這兩個金童玉女之間,上帝早已為他們安排好了,他們在隱約處,都有預感,都知命。
我喜歡通俗化的藝術,藝術境界如果崇高到了大多數人很難理解的程度,這種藝術隻屬於他自己。王小慧的純藝術電影“破碎的月亮”,我沒能看懂。
從欣賞藝術的角度說,把複雜的事物簡單化,把崇高的藝術通俗化,也是一種藝術。
生活上,如果一個人所追求的生活要至善至美,要找到隻有你一個人才能體味的愛,愛你和你愛的人該有多累,人生隻有一次,活的簡單,輕鬆,也是一種幸福。
王小慧,屬於命硬的那種女人。
章含之寫的的書,有點失望,她是個曾經生活在“皇帝”身邊的人,失去了真實的自我。
章含之,屬於有點俗的那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