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的第一個恩師

我自己是很相信命運的,每個人成長的過程中, 往往因為某時某刻巧遇了誰, 也許就改變了一生所行走的道路. 有得或有失,誰都無法抗拒命運的安排.對於能有我今天的生活,在專業上改變我道路的是我的老師(還健在,就不提名了), 我以前上班時的科主任. 沒有他的話,是沒有我的今天的.

那時中醫大學畢業後, 在一個醫院看門診, 因為不是很忙,又是門診部裏最年輕的, 而我自己天性比較隨意, 大家都很照顧我,和同事相處的不錯, 每天上班,沒有病人時,就溜出醫院去逛街, 或者去門口的小店買瓶冰啤酒, 再買些熟食,要麽在自己辦公室裏吃喝, 但大多數時候是在藥房吃. 雖然掙的錢還不夠花的, 畢竟日子過得挺懈意. 就這麽一天天地過著. 突然有一天, 還記得是個星期四中午, 我們院長來找我, 很短幾句話, 大概意思是我們醫院不遠還有一家醫院的針灸科主任提出讓我去他們那裏上班, 下午有空讓我去他們科室一趟.
 
這可讓我莫名其妙, 我和那位主任非親非故, 想要去那裏上班, 那你中醫大學畢業後在衛生局領導打招呼的情況下, 才有那麽一點可能會要你. 找我幹什麽. 懷著滿腹胡疑,下午就開著助動車, 顛顛地跑去. 那時是我第一次進那個醫院, 找針灸科. 還沒到門口, 烏呀呀隻見人頭,那個擠噢. 到了門口,跟門口的護士說明來意, 護士讓我進去, 啊呀,又嚇我一跳, 一是到處是人, 二是好多的煙. 科主任正給病人看病, 見到我,說, 我們這裏實在忙不過來了, 所以把你調過來,明天到這裏上班, 換院手續我會去衛生局搞定.我心裏想 明天? 可不行, 我還準備早點溜走出去玩呢. 趕緊找個還要收拾收拾的借口, 挪到下星期一到新醫院上班.

說起這個科主任,在我所在的城市可以說是家喻戶曉了. 很多人覺得他是最好的醫生, 但在醫療係統,也有人覺得他的治療方法和效果不可信, 我是屬於不相信的一類人裏的, 覺得也許他有自己的特點, 但有些病症的治療效果之快, 好象有點吹牛了.

第一天剛上班, 看到這主任看初診病人, 就嚇一跳. 這怎麽能這樣看病啊, 病人進來, 說腰痛多久了, 讓病人上診療床, 直腿抬高看了看, 轉身俯臥, 隨便在腰部按幾下, 問痛不痛, 病人剛回答完, 主任已經說話了, 你這個病是什麽什麽, 診斷已經出來了, 一分鍾還不到. 學過骨科臨床的都知道, 對於腰痛的診斷需要病史臨床表現結合物理神經檢查, 才能基本給出一個診斷. 我們上大學時就是這麽教的, 在西醫骨科時也是這麽做的, 反正是覺得很奇怪.

誰知道, 一年以後, 我自己也能這樣看病了, 其實是個熟能生巧而已. 當你對於外科骨科解剖了如指掌的時候, 自己經過實踐, 對於疾病,會有重新的一個歸納與總結. 做醫生的都知道, 臨床上所見的病人經常會和書本上所寫的典型病例並不是完全符合的. 很多時候, 因為有了一定的臨床經驗, 病人剛開始向你述說病史, 你其實早已知道答案了,一樣的道理.

後來我們主任說起為什麽會把我調去他的科室, 原來有一天,他去衛生局開會, 在路上看到我上班時間穿著白大褂在逛馬路, 他想,這年輕人怎麽這樣, 要一直這樣下去可不行, 抱著挽救失足青年的心, 把我調去他的科室了磨練了.因為在那裏幾年的臨床, 帶給我的是一輩子可以靠這個吃飯的本領, 對老師的恩情, 也是不可能還清的了.

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