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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篇)映秀鎮:廢墟尋覓與波折解救

(2008-05-25 10:29:26) 下一個
(上下篇)映秀鎮:廢墟尋覓與波折解救

(上篇)映秀鎮:廢墟尋覓

南方周末記者 傅劍鋒 孟登科 發自四川汶川

在5月13日晚上阿壩州州委書記侍俊帶領七人小組冒死翻過餘震不斷、泥石流頻發的大山到達之前,這裏曾經是沒有任何外援的震中孤島。

上篇:廢墟尋覓

到山上的地裏,挖土豆

5月12日當天下午5點左右,地震之後兩個多小時,漩口中學的老師組織同學,將那些坍塌房屋的木板取下來,準備晚上當床板,又從學校周圍的農家廢墟中,撿了很多鍋和米,在野地裏用磚頭搭灶,架鍋煮飯。

大地震之後的映秀鎮,就像遭了核彈襲擊。漩口中學在小鎮入口的地方,教學樓有半截斜埋在了地下,旁邊的學生宿舍樓在地震衝擊波下呈S形傾斜。但這算映秀鎮保存最好的建築了,小鎮的大多數樓房幾成廢墟。

從學校逃出來的1200多師生轉移到了山上的一塊平地上,架了大約50口鍋。夜幕降臨,山上炊煙嫋嫋,教師劉源心事沉重:“也不知道家裏麵的情況怎麽樣,父母是不是安全?政府救援什麽時候來?苦難剛剛開始,什麽時候才能完結?”

這是瘋狂搶救之後的稍微平靜。經過兩個多個小時的手刨到出血的努力,全校80%的師生已被救出。剩下的,他們開始感到無能為力了。

漩口中學的低傷亡率在映秀鎮算是奇跡。他們認為,這和學校新建於2006年可能有關,建築相對堅固。這所2006年11月新建的初高中學校是阿壩州重點中學、實驗示範學校,如今主教學樓已經坍塌,一片廢墟。從不遠處的小山上俯視,這片廢墟卻是整個鎮子裏最完好的建築。

中學這邊救援稍定,老師李剛就奔跑到了600米之外的映秀小學,喊著兒子李伯瀚的名字。那邊,從各處趕來救孩子的父母還在廢墟周圍淒厲地喊著孩子的名字,用手、用鋼釺瘋狂地挖。

中學的孩子多是住校的,家長還不知蹤影。這天晚上,中學要求所有師生住到學校旁的山頂上。下雨了,老師們擔心岷江上遊的圍堰決堤。許多人在帳篷裏站了一夜。人太多,帳篷太少。氣溫太低時,大家就擁抱著擠在一起取暖,相互鼓勵。

第二天,張校長要求老師們按照班級進行管理,由各班班主任負責。師生們進行了維持生存的分工,有的繼續去學校救人,有的負責到山上的地裏,挖土豆解決食物問題,地是有主的,但是現在沒人管了。

山溝水與岷江水因為地震變黃變濁,怕被屍體沾染,他們不敢用了,就用廢墟裏弄來的珍貴的礦泉水,把土豆帶著泥煮了吃。

這一天他們從生死的癲狂中進入了現實的擔心。要活下來就必須找吃的。隻靠土豆填不飽肚子。這一天,老師們帶著學生到鎮上找食物去了。他們從坍塌的超市裏拉回了方便麵、礦泉水和餅幹。

“後來,鎮領導批評張校長,說老師帶領學生哄搶物資。”一位老師回憶。

保護兩大超市不被搶,把物資運出來

事實上,地震後的鎮政府已接近癱瘓,鎮黨委書記嚴重受傷,派出所所長遇難。鎮政府二三十職工中,可以調動的人手隻有六七名,加上工商、稅務、銀行、派出所等各部門,一共隻有二三十號人。

地震發生當晚,這些幸免於難、身體健全的鄉鎮幹部,在鎮長蔣清林的組織下,成立了臨時指揮部,下分三個小組分別負責後勤、搶險、安全保衛。

副鎮長徐洪軍是比較幸運的,地震中除了手臂上有點皮外傷,別無大礙。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到幼兒園找自己的女兒。幸運的是,他5歲的女兒是從幼兒園廢墟中救出的第二條生命。

隨後,聽說受災情況最嚴重的是映秀小學,徐洪軍馬上就趕去現場。家長們都在呼喊人來救自己的孩子,在廢墟上亂扒,徐洪軍衝著廢墟喊:“鄉親們不要自私,要同心一致救孩子!”他的話收到了一些效果,一些家長們開始小聯合了。“群眾還認我們是幹部。”

工商所所長王明輝被分到了後勤組,組長是財政所所長吳傑。
“所謂後勤組,主要工作就是保護鎮上兩家大的超市不被搶,把物資運出來。”王明輝和他的同事三人一組,分別把守著一家超市。“那兩天,學校從未從政府那裏接到過任何救濟。”漩口中學一位老師這樣說。

王明輝說,13日,一個外地人在煙草公司偷煙,盡偷中華之類的好煙,被逮著了,送到了派出所。

在守超市的兩天,王明輝第一天吃了一塊小方便麵,幹吃的。第二天吃了一個皮蛋,都是躲雨時鎮上的個體戶給的。臨時工作組沒有統一分發過食物。

副鎮長徐洪軍向記者坦言:人手有限,做到有序是很難的。在州委書記和部隊進來映秀之前,政府能做的確實有限。

一天之內,其他的小型超市、商店都已沒有守衛的價值了。鑫興超市內,長長的貨架上,甚至找不到一件商品,滿地是塑料包裝袋。

鴻運服飾店裏滿屋的空鞋盒子,牆上的衣架都是空的,沒有一件衣服、一雙鞋子。

映秀鎮醫院門診樓前停著幾輛車,小車的車玻璃都完好,但所有的前車盒都是被打開的,票據散落一地,明顯被翻過。

中國建設銀行營業廳是映秀少數的房屋結構依然保存完整的建築物之一。但銀行保險櫃被扔在了廢墟上,裏麵空空如也。“被搶的還有農行。”王明輝說,12日地震當天夜裏,就有人不顧生死鑽進去了。

地震當晚不斷下雨,鎮幹部蔣清林和徐洪軍輪流值班,密切觀察上遊水位,生怕山洪暴發引起水災。鎮派出所受傷的民警馬國民堅持執勤,保住了被埋的文件、槍支和雷管。

幾家合成一個槽,住也是

坍塌,驚恐,瘋狂地發掘家人,奔到映秀小學找孩子,到廢墟裏挖一點吃的東西,隨便找東西搭個帳篷,找個地方躲起來,最靠近映秀小學的中灘堡村小河邊組度過了12日。到了13日,村民冷靜了一些。

村主任和村委書記都不知所蹤。六十多歲的楊玉才成了主心骨。他是開塑料垃圾加工廠的老板,在這次地震中倒了工廠砸死了六個親人。

“大家可能覺得我死了那麽多親人也要為別人著想,所以願聽我的了。”

村裏共有三百多人,楊玉才組建了由十人組成的村民地震自救小組,其中七人是黨員。他們分工解決吃飯問題、救人問題、帳篷住宿問題。

村裏原來分楊、吳、高、趙四家,但在自救小組的自治下,家族間的親疏之別被擱下了,大家分組搜救被埋師生,相互調劑大米,食鹽統一分配,白酒主要用於消毒。“這個時候,所有的東西都是免費的。哪家缺什麽集體調配。幾家合成一個槽,住也是。”楊玉才說,“這樣組織起來後,放在棚子裏的東西就不再丟了,老人和小孩勉強能讓他們有東西吃、有水喝。”

映秀鎮醫院一個30人施工隊的善行,也使村民們意識到生存與互助的關係。這個來自四川達州的民工群體,在地震發生後的第一時間衝進醫院廢墟救人、救藥。“如果沒有他們成箱地搶出藥品,地震後兩天內的醫療救治根本沒法進行。是他們讓我們挺住了這兩天,多救了1000人!”鎮醫院院長周長富說。

第二天,聽不到歌聲了

13日,鎮上主要的搶救依然集中在映秀小學。全校一共473名學生,地震當天僅有156名學生跑出來。一共47個老師,21個老師跑出,死去3個,還有23個老師在廢墟裏。

老師楊興龍說,最初,廢墟裏到處是孩子們的尖叫與呼救,家長們各自救自己的孩子,但後來家長們發現,隻要被埋得深一點的孩子,靠一兩個人的力量根本救不出。家長們就開始一撥撥組織起來,聽到有呼救聲的,就集體用手挖,用鋼釺撬。共約有40個家長刨出了40個孩子。救出一個孩子,家長們就會激動地鼓掌、相互鼓勁。

盡管人們自救了部分中小學師生,但麵對他們的傷勢就無能為力了。

漩口中學的教師劉源回憶,張學老師在地震中被從三樓陽台甩到地上,沒有救治技術,“我們是眼看著他死的”。

小學的慘況更甚。

小學附近的私人診所醫生龍治參與了急救。他一人忙不過來,就簡單教妻子後也讓她幫孩子輸液。“沒有藥,我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流血、疼死!”說到這裏,龍治哭了。

三(2)班的楊蓮玉回憶,從廢墟裏被刨出來後,沒有醫生,沒有藥,流血的地方隻能用紅領巾包紮。

小學校長譚國強統計,搜救出來的五十餘名學生中,截至5月15日,就有36人死去。

在映秀小學旁就有一個地震監測台,這個地震台原是為水電站服務的。但該小學的早期建築者似對地震因素並未認真考慮。後多名參與映秀小學援救的消防隊員稱,教室的牆與水泥樓板都有問題,“太薄,水泥質量一看就太差,根本抗不了震”。

8歲的柴正東是被救出來的一個孩子,他說,地震來臨時,正在上課的老師讓他們用手抱著頭,全部趴在桌子下麵。班裏的同學全部被埋在了下麵,同學們的哭喊聲和呼救聲響成一片。過了一會兒,班上的周怡葉同學大聲說:“你們不要鬧了,我們一齊唱歌。”

趙環宇,地震發生後就跑來尋找自己二年級的堂弟,在一片混亂中,聽到了下麵飄出的歌聲。

13日上午,他又去了,努力豎起耳朵聽。廢墟下已經沒有歌聲了。

(下篇)映秀鎮:波折解救

擺在侍俊麵前的是一係列的困難:如何更快地將救援物資運抵映秀、如何使得各軍種部門之間的配合更加默契、如何使得救援工作更加有效、如何將救援工作往更遠的鄉鎮推進……

“我的姐姐剛在前幾天生了孩子,上去吧”

5月14日上午,軍用直升機在頭頂盤旋,“我們有救了。”漩口中學肖瑤回憶,有的學生流下了淚。隨後來的飛機,不斷地向下丟袋子。袋子裏麵有餅幹、礦泉水、火腿。

他們不知道,此前一天,5月13日上午,侍俊,這位上任阿壩自治州州委書記才一年的官員,率領一支7人小分隊,作為先遣探路者,冒著大雨從都江堰出發,試圖進入大震後全無聯係的映秀。同在5月13日,成都武警指揮學院徒步挺進映秀。駐渝某空軍炮兵團政委何洪田,帶領的1250名官兵是繼先遣小分隊之後進入映秀的第一支救災主力。

漩口中學老師劉源記得溫暖的一幕。妻子還有二十多天後就要臨產,劉源不希望妻子在這個惡劣環境中臨產,就在5月14日請求直升機送妻子回都江堰。一開始,管理直升機調度的軍官不同意,因為在映秀有個原則,直升機往外運,隻能運傷員,產婦不算傷員。劉源就懇求:“但一個產婦關係的是兩條人命啊。”那位軍官最後同意了:“我的姐姐剛在前幾天生了孩子,上去吧。”

在漩口中學外,修建了兩個臨時停機坪,在5月14日、15日、16日天氣晴朗時,一二十分鍾就來一架直升機送傷員。

但重傷員太多,直升機仍顯緊缺。5月15日,一個老人家背著一個受傷的小女孩,堅決要求把小女孩送上直升機去救治。但調度軍官要求他候在下一趟,結果老人家忽然拿出刀,小女孩最後硬塞進了直升機。

直到15日的下午五點,在阿壩鋁廠渡口已經等了一天一夜的範越酬依然在等待。地震發生後,這個從映秀到都江堰的必經之地,已經聚集了上千人,後麵的災民還在源源不斷地趕來。

衝鋒艇一次最多隻能載十人,在這龐大的逃難隊伍麵前,十幾艘忙碌的衝鋒艇顯得力不從心。一艘給阿壩鋁廠送救援物資的衝鋒艇在岸邊打轉,不敢靠岸。負責押送物資的軍官擔心:“老鄉們的情緒激動。”

衝鋒艇還未停穩,幾個村民就已經從水裏上了艇,軍人們隻能在村民們的擁擠中往岸上搬物資。物品還沒全部搬上岸,艇上已經坐滿了村民。一箱藥品在擁擠中掉進了水裏,迅速被撈上來,紙箱已經爛了,藥品沾滿了泥漿。接物資的軍人喘著氣大叫:“這可是救命的藥啊。”

衝鋒艇開走了,騷動之後的渡口平靜了許多,範越酬依然沒上得了艇。

短短幾天內,五六千救援人員齊聚映秀,孤島不孤了。國家地震救援隊,山東、上海、江西等省份的消防隊馳援而來,廣東等醫療隊也被派遣過來。為了調度有方,地震災區的各地方長官成了總指揮。作為地方長官的侍俊,此時有權調動所有在映秀救援的部隊與其它救援組織。擺在侍俊麵前的是一係列的困難:如何更快地將救援物資運抵映秀,如何使得各軍種部門之間的配合更加默契,如何使得救援工作更加有效,如何將救援工作往更遠的鄉鎮推進……

5月16日上午,記者目睹了映秀災區指揮中樞的運轉現場。早上7:15,會議在漩口中學門口幾米高的小土坡上舉行,一張課桌、幾把椅子和小凳子。參加者有阿壩州委書記侍俊,四川省軍區副司令員,解放軍總後勤部官員,武警成都指揮學院院長,鐵軍127師長楊劍。7點45分,協調會結束,半小時內部署了一天的工作。

真是一波三折啊

對映秀小學的搜救仍是那幾天最讓人關心的。但5月15日中午,上海消防總隊的搜救人員用生命探測儀檢測後宣布,“這裏已經沒有活著的人了”,遂停止搜救。

在操場邊排放的幾十具屍體已散發出異味,衛生工作人員開始在上麵噴消毒水。小學校長譚國強得知已經沒有搜救希望後,悲傷地躺在了堆滿孩子屍體的操場中央。他的臉蒼白而浮腫。小學教師張龍永說,地震發生後,整整連續三天三夜,譚國強都沒有離開過學校。而他妻子與嶽母就被壓在距學校不足一百米遠的一幢居民樓裏,無法救出。

一些不死心的家長,仍不願相信“生命探測儀”,坐在已發出屍體異味的學校廢墟邊不願離開。

16日,工商所職員陳晏的營救現場站滿了焦急等待的領導和數十架攝像機。這個32歲的女人,在廢墟裏堅持了101個小時,創造了生命的奇跡。

但在陳晏的丈夫葉盛看來,他首先感激的是阿壩州工商局局長斯衛平。

上午8:30,總指揮部給這個救援點調配了有著專業救援經驗的國家救援隊和有著精良工具的江西消防總隊。這樣的組合,讓前來看望現場的阿壩工商局長斯衛平很放心。早上9點半,江西消防總隊的隊長用對講機叫來了隨隊記者,斯衛平快步衝上前,大聲說:“救援我們歡迎,記者請走開。”當日下午1點25分強烈的餘震發生,撐在陳晏生存空隙裏的鋼架變形,生存空隙驟然縮小。陳晏的丈夫葉盛哭著大叫:“開始翻白眼了!”已經下午4點多了,斯衛平跑上山坡,使勁用手拍打地麵,號啕大哭起來。“這是什麽救援呀……”哭著喊著,用力抓起一塊石頭奮力地砸在地麵上。19點40分,陳晏忍著疼痛,在救援隊員的引導下從洞裏終於自己鑽了出來。現場一陣沸騰,幾十個記者衝上去搶第一鏡頭,王明輝如釋重負地坐在了地上,歎了口氣:真是一波三折啊。

南方周末記者在營救點調查發現,相對而言,那些權責明確的營救點搜救質量較高。

映秀電廠在責任上被劃為山東消防總隊的搜救點。他們的搜救日夜不息,5月15日就救出了3人;5月16日又發現了5名幸存者。在廢墟中被整整壓了150個小時的映秀電廠虞錦華,就是山東青島消防支隊經過56個小時救出來的。

記者還在映秀電廠目睹,山東消防一位叫李曉改的消防員,因為身材瘦小,就多次鑽入廢墟空隙裏救受困者周蓉,幫她除掉卡在身上的鋼筋,結果差點在餘震中被驟然縮小的空隙卡死。這種責任心讓當時在場的受困者家屬都深為動容。

“這可是金子不換的雞蛋哪”

但像李曉改這樣辛勞的消防員,晚上卻不得不睡在露天裏。因為山東消防總隊在步行進入映秀鎮時,營救設備平均每人負重達35公斤,所以隊員們基本沒有帶野營設備,食物與水也隻帶了少量。到了映秀鎮後,才發現這裏的後勤供給嚴重不足。“我們大約每人每天隻能分到一瓶礦泉水,熱飯基本沒吃過。”一位山東消防隊員介紹。

映秀鎮未經消毒的水,誰也不敢喝。在5月14日、15日,不少部隊的高級將官一天也隻有一瓶礦泉水。成都軍區軍交運輸部部長張軍回憶:“那時候,我們的戰士是8個人分3瓶水。”

映秀鎮救援人員在高峰期到過五千多人,那時食物、水、藥物等供給緊張也到了峰頂。盡管在紫坪埔大壩上的水和食物堆積如山,但由於當時道路尚未修好,隻能通過衝鋒舟少量運送到阿壩鋁廠,再需人力扛到映秀鎮。結果,每支來映秀救援的部隊不得不分出相當部分人力去紫坪埔找東西,還有的救援組織不得不在廢墟裏找殘留下來的包裝食品與礦泉水。

前來救援的廣東醫療隊也碰到了這種情況。

廣東醫療隊110名醫生到映秀鎮時,隻帶足了三天的食物和水。結果發現映秀的後勤嚴重不足。帶隊的廣東衛生廳副廳長廖新波就把18名醫生組成後勤組,專門給醫療隊找吃的。

5月15日,廖新波去撿柴為醫療隊做飯,腳被銳物戳傷了。萬般無奈之下醫療隊就向當地的災民借“物資”(花了600元)給隊員們充饑。“災民們都很熱心”,連續三天借到了生豬。豬是廖新波來殺的:“我們的很多隊員都是年輕人,沒有經過苦難時代,殺豬這種東西,好多人見都沒見過。我就找人幫忙,自己上陣了。”

“阿壩鋁廠至映秀在17號18點之前必須通車。”5月15日下午,呂登明中將,成都軍區副司令員、成都軍區抗震救災副指揮長向阿壩州抗震救災指揮部副總指揮、成都軍區軍交運輸部部長張軍下了死命令。

5月15日16點,成都軍區某工兵團千名官兵和四台工程機械,分兩個作業點包抄幾乎全線坍塌的4.8公裏公路。“那幾天餘震不斷,可以說是險象環生。作業的時候,石頭就呼呼下來了。”張軍部長設立了強大的觀察哨,一旦有險情,馬上靠“吼”來通訊息。

17日16:10,不到50個小時內就打通了這條4.8公裏的公路,“是個奇跡”。

20日下午5點,近十輛重慶市的救災物資卡車順利抵達了映秀。這條4.8公裏的生命線,麵臨著持續的餘震和高強度的運輸,仍很脆弱。救援力量的物資之困,終於得到緩解。

雖然交通已經順暢了,但一些村民並不願離開這片廢墟。總指揮侍俊就決定在原有的直升機坪上搭帳篷,將他們轉移到帳篷來。再清理出一塊空地,搭木板房。

王明輝終於可以踏實地離開映秀了。“職工得救了,我得回都江堰等兒子的消息了,順便回去看看房子怎麽樣了。”王明輝的兒子在汶川縣城讀書,房子在都江堰市區,都是此次地震的重災區。

17日早上,王明輝和仍留在村裏的個體戶們告別,這個樸素的工商所所長在鎮上有著好口碑,一家個體戶送了他一隻煮雞蛋和一雙便於爬山的球鞋,“這可是金子不換的雞蛋哪。”

漩口中學的門口,有一個帳篷,住著三個中學生,他們並未隨著中學的其他師生轉移,一個初二的學生說:“我要留在這,這是我的家。”旁邊的收音機裏麵播放著當地藏歌:帶我回到可愛的家鄉……

(山東省公安消防總隊張海波、實習生吳冰清對此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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