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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周末文章:掙紮與求生,孤島汶川的人性百態

(2008-05-23 22:39:34) 下一個
南方周末文章:掙紮與求生,孤島汶川的人性百態

作者:南方周末記者張悅

大地震摧毀了所有通往汶川的道路,孤島汶川匯集了所有人的悲傷與祈禱。5月13日上午7時,溫家寶強調,務必要在當晚12點前打通通往震中災區的道路。23時14分,武警駐川某師200人成為第一支到達汶川縣城的救災隊伍,而之前的33個小時,孤島裏建立了怎樣的秩序?

  一切回到原始社會

  2008年5月12日14點27分,德國人伯格丹很不雅地在桃關大橋橋頭小便,他被中國朋友稱為“老伯”,他可能一輩子會記住這次“方便”:這次小解救了他的命。

  Ten seconds.this is live ord eath.(十秒鍾,生死一線間。)5月17日,驚魂未定的老伯在汶川縣城說這話時,他已無數次在心中將這十秒鍾做時間位移。

  伯格丹是一位資深的登山探險家,這次專門來登四姑娘山,登完之後他來到桃關村接另一個德國遊客。

  5月12日中午12時,老伯和3人驅車至臥龍,準備午飯後看熊貓,午飯時,老伯多喝了兩瓶啤酒,這是關鍵的兩瓶酒,救了他的命,讓他不得不更快地找地方“方便”。

  “老伯慢悠悠上了車,我才開始開車,(突然感到)整個身體在發抖,在橋墩上急刹車,隻有橋墩沒倒。快一步是死,慢一步是死。”老伯的向導、四川省登山協會聯絡官高偉回憶。

  5月12日14時28分,地動山搖,車子好像馬上要被掀翻了。周圍山體垮塌,隆隆巨響,幾個人感到呼吸困難,因為被湮沒在漫天黑塵中。

  在相距不過一兩公裏的福堂壩隧道,武警某部某團政委楊健全,正從阿壩運送物資回成都,經過福堂壩隧道,再給他5秒鍾,就到出口了。

  而地震發生了。司機下意識狠踩油門。剛出隧道出口的車輛,都被山石砸毀,而隧道後沒有進入的車輛,也全被埋在了山石之下,兩個撿回命的司機抱頭痛哭。

  隧道救了裏麵人的命,而隧道兩個洞口外,塌方段的公路上到處是車的“屍體”和人的屍體,一塊板狀的石塊砸向一名過路者,他的頭飛掉了。

  和這些匆匆過客相比,汶川縣委書記王斌的使命更複雜,他在這個“天高皇帝遠”的小城裏是最高級官員。14時28分,他剛從鄉下回到縣城,在縣招待所取辦公物品時突感左搖右晃。

  王斌沒時間害怕,第一反應是去縣委組織搶救。他用手機聯絡幾個縣級官員,但根本打不通。他最先到達縣委門口招集人員,然後紀委書記到了,接著宣傳部長到了……

  縣委那條街亂成一片。王斌看到:人們各種形象都有,有喊的,有鬧的,有哭的。

  14時35分,王斌在縣委開了第一個會。當時沒法召集起所有班子成員,隻能讓人奔跑呼叫。“地震讓人退回到靠步行、人碰人的原始方式,讓一切都退回到原始社會。”縣委宣傳部長吳開明無限感慨。

  從縣裏的各個地方趕來的十幾名官員站在黑雲壓寨的縣委大門前,灰霾已籠罩一切,模糊了人們的麵容,官員們再不需要通過察言觀色來確定官場行事邏輯,拯救就是惟一任務。

  “在縣委門口集中後,臨時成立了人員疏散組、搶險救災組、通信組等等。首先馬上組織人員疏散,需要在第一時間把縣城四萬人輸送到安全地帶。”王斌說。

  汶川80%房屋都沒塌,但多數已不能住人,人員傷亡不像北川那樣嚴重。但再也不是曾經寧靜美麗的縣城。

  和自救同樣重要的是求救。最早趕到的紀委書記王繼宏往東去茂縣方向,宣傳部部長吳開明往西,去馬爾康方向,他們去搬救兵。

  不到半小時,兩人絕望而歸,“道路被塌方的巨大山體堵得死死的,這時我覺得自己能夠幸存下來真是奇跡。”吳開明說。

  徒步建政權

  汶川的臨時居民安置點,一個是薑維城的半山腰,一個是幾個學校的校園,縣委班子成員疲於奔命,剛求救未果回到縣城的吳開明則開始組織疏散組的工作。

  縣委書記王斌最擔心有餘震,幾萬人疏散難度很大。“那一晚上,人不停地跑,薑維城我也是一直衝上去的,等到人員疏散差不多的時候,當天晚上我們又成立了十三個工作組,到全縣十三個鄉,保持社會穩定,維持基層政權穩定運行。黨員幹部們徒步出發,很多人在路上都堵住了,隻能想盡辦法往目標鄉鎮走。”王斌說。

  他對機關幹部說,“在關鍵時刻,幹部有責任站出來,這是對自己職責的忠誠,我說同誌們,大家在災難前有沒有信心,如果第一時間不站在老百姓麵前,他們會怎麽想我們?”

  那天阿壩州副州長肖有才正在汶川開州安全工作會議,地震發生後,肖有才第一時間把全州開會的人員帶了過來,王斌請他當總指揮,自己當指揮長,縣長廖敏當副指揮長。而當時的汶川縣長廖敏在地震發生前正在臥龍,生死未卜,“我相信他不會死,要求赴臥龍的工作組必須趕去向他報到。”“給他們交待工作時,沒有人討價還價,讓我很感動。”

  在檢察院工作的雍強回憶,在山上,劫後餘生的人們剛經曆了生死瞬間,親人、房子在不在都不知道,明知有餘震危險,但人們還是不斷在縣城搜尋人員和把必需物資送上山,去薑維城那個安置點,雍強上下了八九次,“平時爬一次都很難,當時也不知哪來的力氣”。

  夜裏下起大雨,縣裏安置群眾搭帳篷。吳開明回憶,汶川第一個帳篷是給看守所犯人搭起來的,“犯人也有人權”。

  幾萬人的安置,庫存不過幾百頂帳篷,杯水車薪。雨中,大家自發保護老人和孩子。雍強等年輕人把帶上山的毛毯和被子讓給老幼和婦女,隻剩最後一根煙了,幾個小夥子每人抽一口。“災難讓大家成為一家人,凡有吃的東西,大家就分著吃,”縣委書記王斌備感欣慰。

  幾乎所有官員都跟王斌一樣,不知道自己小孩在哪,“我小孩在威州中學讀書,直到第二天工作組才把消息帶上來,說小孩沒事,一塊石頭才落地。”

  第二天一早,13個艱難跋涉越過不斷塌方的泥石流路段的工作組出發了,沒有任何現代通訊方式,隻能讓老鄉帶紙條傳消息。工作組一路遇險不斷,傷了的就地安置下來,其他繼續往前走。“能到的都到了,隻有草坡鄉和耿達鄉隻到了外圍,從鄉裏逃出來的老百姓和工作組已匯合,損失慘重,具體情況還不知道。”王斌說。

  人性複雜

  德國人“老伯”被困的橋下,是銀杏鄉的桃關村,距汶川縣城50公裏。楊建全帶著3名一起執行任務的武警戰士也在附近脫險。道路被吞沒,通信全中斷,到處殘垣斷壁。他們開始了與當地人共患難的生活。

  桃關村有個工業園區,區域內一共有8家工廠。兩位二十出頭的女教師楊鳳莉和唐國華,地震時衝進教室,拉著孩子往外跑,師生14人,一個都沒少,才出教室不遠,山上來的巨石已把教室砸成粉碎。

  在這極端災難麵前,大家剛忙完救人的時候,另一場景象出現了。工廠附近一家超市的女老板逃生,小超市迅速被洗劫一空。

  老伯的向導高偉回憶,廠裏的職工在自救,而隔三差五鬧事,職工來自各地,為分配不公,打架鬧事常有。有個陝西的貨車司機,錢被偷了,車被砸了,很多職工糾集起來,要搶東西吃,被巡邏隊擋住,廠裏的老總都沒辦法聯係到。指揮部把糧食都集中在一起,吃東西也隻能悄悄吃,生怕被搶。

  德國人伯格丹有一次吃方便麵時,一把就被人搶走了,雖然沒水但啤酒很多,不震的時候就衝回去拿兩瓶啤酒解渴。有些女孩跑過來給他一塊餅幹,他就拿回來放到車上,這5天食物就基本是這樣來的。

  地震發生第二天起就麵臨食品短缺,“有的人實在餓了,就在廢墟裏找吃的。”高偉說。斷水、斷糧、斷路,為了爭奪有限的供給,桃關開始出現“叢林法則”,搶糧食的團夥開始出現。

  地震當天,兩個商店被搶,其中幾個工廠食堂的東西也被搶劫一空。第二天傳出消息,有一夥人準備搶村裏的食堂。

  關鍵時刻武警楊建全把所有人組織起來,成立了臨時指揮部。在地震發生後的幾個小時內,楊建全和桃關村村支書將水和糧食集中起來,統一分配。老伯等“外來戶”,在極其困難的情況下得到關照。

  之後臨時指揮部開始募集民兵,第一天有4個人報名,第二天經過動員有二十多人,搶糧的人和保糧的人全是住在附近的工廠職工和村民。

  由於事發突然,很多人衣不蔽體,廠裏把廠服給大家穿,導致大家服裝差不多,為分清陣營,巡邏隊用暗號判斷來人,比如13日晚上的暗號是“國泰民安”,巡邏隊問來人:國泰,來人要答:民安,否則就是另外一撥來搶糧食的。

  這些由楊健全組織起來的巡邏隊拿著鐵棒、菜刀、木棍,袖子上係著一根紅絲帶,頭戴紅色頭盔。要搶東西的那撥人氣勢洶洶,老是說沒吃飽,他們說自己沒分到配給糧,結果同廠的工人說,明明給你們分了。當地有個警務室,但警察已在地震中失蹤。

  村裏4口鍋,按單位輪流做飯,鬧事的十多個人,別人做了飯,他們也要吃,把飯勺都搶掉了,讓別人吃不成。

  楊建全讓4個武警把領頭的“老黑”控製起來,他很凶,說老子餓了就要吃飯,楊健全說必須按秩序,一個單位一個單位地吃。

  其他鬧事者也蠢蠢欲動,局麵一觸即發,楊把“老黑”捆了起來,掏出麻醉槍指著他,“老黑”說:你有種就把我打死。楊對著他鼻子打了一槍,“老黑”一下老實了,武警把他帶到一個屋子裏去。

  楊健全讓宣傳股長王洪誌給他做思想工作,一是拉近感情交朋友,跟他講這個時候跟大家作對不好,“我們都是死過一回的人,要講良心”。

  後來“老黑”的老婆也來了,又跟他老婆講道理,讓她勸老公不要在這裏鬧事,然後楊健全又把鬧事者和可能鬧事的人集中起來,給他們訓話:“我們組織了兩百多民兵,晝夜巡邏。”其實民兵隻有二十多人。

桃關村每天隻能吃一頓稀飯。每天在挨餓。盡管如此,他們每天還要接濟幾百名受困遊客和過路人,搶糧的團夥還虎視眈眈。

  後來又來了一個武警,滿嘴是血,受傷了不能說話,但他的出現,讓形勢變得微妙,搶糧的以為是開進桃關的先頭部隊,他們自身也很快彈盡糧絕,不願受困的都離開了桃關。後來那個武警能說話了,才知他也是碰巧路過,被困在那裏。

  地震後,汶川縣城也斷了供給生命線。縣委書記王斌清點糧庫後發現庫存很少,關鍵是一大部分是原糧,即沒有剝皮的稻穀,要剝皮必須有機器,但沒電,這些原米成為擺設。

  一片混亂的汶川縣城,王斌也擔心出現瘋搶哄搶,局勢失控,立刻啟動緊急預案,動員機關幹部職工,到人群中有目的地做工作。清理人數,做安撫工作,出現大災,但要求大家都不能慌,到指定地點休息。

  在這一非常時刻,縣裏動用了武警、消防、森警和武裝部人員,在銀行、百貨大樓等重點地點守護。

  王斌透露,的確有人違紀違法,哄搶、擾亂社會秩序、故意製造恐慌,現在處理了四個人,他們有的煽動別人去哄搶,有搶百貨商店的,有在人家房屋裏盜竊的,有製造謠言的,本來要往山上疏散的,他突然又說山上在垮坡。

  空降物資是第三天。5月14日,空降很不成功,隻收到3樣東西:兩箱礦泉水,一點食品,七頂帳篷。

  天氣原因,峽穀一直刮大風,空投效果很差。汶川到理縣的公路打通前,縣城最緊張的時候,隻有1萬斤糧食儲備,夠縣城人吃一頓飯,而且是在前幾天全縣所有人每人一天隻吃一頓飯的情況下,再也支撐不下去了。

  糧庫告急的不止是縣城。5月16日,在離汶川縣城18公裏的三官廟村村口,19歲的小夥陳忠在地震時沒流過一滴淚,但愛犬“灰狼”被打死時,淚水奪眶而出,鎮上的民兵先用繩子將狗綁在公路護欄上,然後幾個人一擁而上,用鐵棒和棍子將“灰狼”打死,再然後拉去燒了深埋。

  人都吃不飽,狗更吃不上東西,餓得沒辦法,去埋死人的地方,把土扒出來要吃死人,還出現狗咬活人的情況,惡狗尤甚,鎮上怕狗傳播疫情,要求一律捕殺。“灰狼”是三官廟村被打死的最後一隻狗,公路護欄邊到處是狗的屍體,奮力揮棒的幾個民兵被濺得狗血噴頭。

  三官廟村的存糧早就吃完,現在吃的是政府供應的救濟糧,還是不夠吃,陳忠說:“灰狼聽話得很,喊它做啥就做啥,寧願餓著也不會去咬人。”

  但大多數村民雖不舍,還是支持政府。他們說明年還會再養狗。民兵處理了灰狼的屍體後,把狗鏈子還給了陳忠,他不忍心拿,邊上虎頭虎腦的表弟接過這根狗鏈子說,上麵還有血。陳忠說,地震之後,灰狼就吃不上東西了,吃不飽就叫,但叫得像哭一樣。

  人性之善

  陳忠家裏的房子也被震塌了,四五個人都住在一個帳篷裏,水要到兩公裏以外的地方抬,最缺的是鹽,幾個月大的小孩最可憐,既吃不上大米,又沒有奶粉吃,餓得整天直哭。

  有6個來自香港、浙江的遊客在他們那裏住了兩個晚上才走,當地人給了他們力所能及的幫助,沒有鋪蓋就給他們拿鋪蓋,沒有衣服就給他們拿衣服,緊巴巴的口糧也分給他們吃,走的時候他們硬要給錢,但沒有人拿,啥也買不到,要它們來做啥呢?

  縣城裏,“劉一手火鍋店”從地震發生次日,熬稀飯無償供應災民,直到煤氣用完、米煮完。

  楊建全則在等待中順利跟前來汶川救災的部隊會合,這時,在桃關遇到了前去重災區映秀鎮的汶川縣人大副主任劉德成。劉曾是越戰老兵,這次是去映秀的工作組組長,走到桃關時,接下去的路可謂九死一生,部隊勸他不要走,太危險,劉德成說他跟山打了一輩子交道,他不怕,工作組中幾個年輕的都不敢過,他要率先衝過去。

  楊健全說,自己做了個調查,從映秀往汶川,要經過桃關的人,他總會問他們的傷亡情況,得出的結論是傷亡率高達20%,劉德成說,既然你們能過,我也能過。

  14日白天,劉德成跟某部一支小分隊一起去映秀,小分隊本來是沒有去映秀任務的,但臨時分了14個人,楊健全交待,一定要保護好這個可敬的老兵。

  楊健全說,送他們17個人走的時候,不知道還能回來幾個,老天最後保佑,他們後來居然都沒事,平安到達映秀。

  悲喜交加

  5月14日,武警8740部隊參謀長王毅帶領200名官兵,曆經21個小時,徒步強行軍89公裏,成為第一支到達汶川縣城的救援部隊。

  和部隊一同前來的還有州委副書記陳貴華。“我給他們匯報時感動得流淚了。當我們成為孤島的時候,居然那麽快看到上級領導,他們都受了傷,那麽短時間內徒步過來,我們都很激動!”王斌說。“我們有什麽最關鍵、最艱難的事情,他們會上去完成。那時我們還是孤島,我估計至少還有一兩天時間才能有外援部隊到達,但他們居然徒步幾十公裏到這裏,太不可思議了,我對王毅說,全縣受災人民非常感激你們,他說,書記啊,我們是連夜趕來的,但是我們要馬上接受任務。” 軍隊讓孤島中的人們有了希望。

  汶川到映秀的人,都會在桃關歇腳,大家傳的不一樣,有說傷亡幾萬人,有說沒什麽傷亡,有說路全毀了,有說路還好走,這些混亂的消息困惑著德國人伯格丹一行。

  楊建全也要離開,他所在的師部已開進汶川。5月15日他離開桃關向汶川指揮部報到前,當地村民說什麽都不放他走,怕他一走秩序又亂了。

  楊說,“我下去叫部隊來救你們”,村民這才放他走。當地並非看不到軍隊,5月14日開始,每天都有部隊過去,但都停一下趕往下一個目標,所以村民怕他一走,就再也沒有人能控製局勢。

  5月15日,德國人伯格丹一行決定不再等下去。高偉說,他被困幾天多次觀測地形,地震讓部分桃關地區的河流堵塞,如再下暴雨,隨時可能暴發泥石流甚至洪水,他們決定出發自救,“每天看到映秀過來的人都有受傷,但汶川過來的沒有,所以我們決定往汶川走。”

  出於伯格丹是外國人的考慮,路過部隊想派一個軍人護送他們,但伯格丹拒絕了,他說這裏比我更需要士兵的保護。

  伯格丹一行順利爬出桃關塌方地帶,迎麵遇上接到上級指示來營救他的小分隊,順利獲救。

  到了縣城,伯格丹看到一個救他的士兵,馬上上前擁抱合影。他說自己是個高山向導,爬了很多高山,遇到過雪崩等恐怖災難,但跟這次的災難沒法比,“這些中國軍人是最好的,他們不僅僅是工作,他們在非常困難的情況下,他們在付出他們的感情,也許他們是今天世界上最好的軍隊。”

  一直失蹤生死未卜的縣長廖敏也有了消息。縣委宣傳部部長吳開明說,當時曾獲得一個老鄉帶來的口信,說看到縣長在臥龍附近的公路上,還活著,疲憊不堪,無力行走。“我一獲得這個消息,就馬上給王斌書記匯報,書記在電話那頭哭了。”王斌說:“我當時是高興他還活著,雖然情況不明,但老百姓說他還活著,所以情不自禁地哭了。”

  一直到5月18日,王斌和廖敏通了次海事電話,廖敏已被部隊接到映秀,並在當地投入搶險救災,王斌的心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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