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紅 （4）

2.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上回說到錢紅和趙曉鳴頭回來到新房子，打掃布置。盡管與趙曉鳴琴心相挑，錢紅也能克己守禮。雖獨處一室，卻未敢讓趙曉鳴越雷池半步。趙曉鳴雖然不能隨心所欲，也因敬重錢紅隨珠和壁，所以也就隨方就圓，隨著錢紅予取予求。

錢紅告訴曉鳴，介紹信，證明，一應俱全，特別有了計生辦的證明，他們可以去做婚檢。通過婚檢，就可以去領結婚證了。隻是一樁事情錢紅不懂，為何曉鳴非要等到李大姐回來，才願意去辦理一幹的結婚手續。曉鳴也是支支吾吾，任憑錢紅百問莫答。

倆人都忐忑不安地期待著琴瑟和諧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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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設計室開例會。曉鳴因中午下廠處理公事，也沒撈著午休。急急忙忙地趕到會議室，大夥兒正齊齊地坐在那裏。會議室裏幾張長條鐵椅子圍著一張乒乓球台，正中間對門坐著室主任老孫頭。

孫主任手裏捏著個紅皮本本，坐在那裏笑眯眯地看著曉鳴進來，對著曉鳴又像對著大夥兒說：“曉鳴你回來地正好，等會我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孫頭接著又說例會的內容：“今天例會是本周大事不多，所以各組講一下你們工作進展，向大家匯報一下就行了。周工不在，曉鳴代替周工說說你們組的情況。今天會主要是學習會。學習什麽，待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等各組簡明的匯報完工作，孫主任宣布道：“其實，也沒啥要宣布的，大夥都知道曉鳴要辦喜事了。雖然你們都知道，但也是個大事，所以咱們還是在這兒宣布一下。”

孫主任接著說學習的事：“今天學習的內容是新婚姻法與計劃生育。是你們李大姐布置的任務。李大姐出門去淄博開會去了。今天的學習由咱們董師傅主持。”

說著，孫主任對董師傅眨眨眼，要董師傅講。不知道啥時候，孫頭手中的紅皮本本已經到了董師傅的手中。

董師傅接著孫頭的話題，開腔道：“孫頭，這個李大姐的意思吧，是要學。不學就不懂，不對嗎？你們懂吧？”

董師傅先講婚姻法。董師傅一二三四五，先讀了婚姻法的總則，然後說道：“總則的重點，就是一夫一妻…”

旁邊的瘦子邵工就怕董師傅的長篇大論，插嘴道：“什麽一夫一妻是關鍵？第三條才是重點。借小趙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點是可以肯定的。曉得吧？”

董師傅還口說：“還曉得吧？你懂不懂？第三條禁止重婚，你懂吧？就是一夫一妻。懂不懂？”

不知道邵工手裏怎麽會也有一本婚姻法，邵工豪不示弱：“懂不懂？叫你老董，你還以為你真懂？附則更重要啊，不得了。不學無識，看看，第三十四條，附則。”

邵工說著，照本宣科：“第五章，第三十四條 違反本法者，得分別情況，依法予以行政處分或法律製裁。”

邵工邊說邊敲桌子：“依法予以行政處分或法律製裁。曉得吧？要坐牢的，吃牢飯的啊。你們曉得吧？”

董師傅不理不睬，嗬嗬嗬嗬笑著，掉臉對曉鳴說：“小趙，你別聽他扯淡。”然後自顧自，抑揚頓挫，先把婚姻法念完。

呷了一口茶，咳嗽一聲，問曉鳴與挨著曉鳴的幾個毛小子：“婚姻裏麵最重要的因素是什麽？懂吧？你們懂不懂得？”

董師傅端著長者風範，有點兒語重心長：“曉鳴啊，你們要耐心地等著完成法律手續。領了結婚證，你就是合法夫妻。固然可以履行各自的合法權益，但是，你們兩人要把握真正快樂幸福的機會，真正地成了一家人，毛頭小夥才能夠永久的擁有自己向往的老婆孩子熱炕頭。”

董師傅接著又自問自答：“婚姻的目的是什麽？隻是生兒育女，傳宗接代嗎？家庭不是簡單的生命繁衍，你們懂吧？夫妻之間是什麽關係？你們懂吧？難道夫妻就是同一張桌上吃飯？同一張床上睏覺？你們懂吧？”

邵工看看董師傅有點要收不住話頭的趨勢，忙著插嘴到：“你拉倒吧？什麽懂不懂？夫妻不睡一張床？難道你叫曉鳴兩口子睡兩張床？”

董師傅看著邵工，咽了口吐沫，說：“夫妻之間講的是恩愛。你們都懂吧？”

邵工露出了壞笑：“這個你說對了，這個我懂。什麽叫恩愛？就是你嗯我哎，嗯嗯哎哎。有嗯也有哎。”逗得大夥哄堂大笑。

董師傅說：“夫妻恩愛，講究的是合作互利關係。不能相互對抗，一方要強過另外一方，甚至虐待。”

“虐待？”邵工又插嘴說：“看我這麽瘦，我就被老婆虐待。打也打不過她，叫我幹啥就幹啥。我們不也這麽多年，過得好好的？”

董師傅不理會邵工，帶大夥接著往下學。當說到“患麻風病未經治愈或患其他在醫學上認為不應當結婚的疾病......”又被邵工打斷。

邵工站起來，走到曉鳴身邊，半蹲著拉起曉鳴的手，看來看去。

董師傅看著邵工無厘頭的樣兒，罵道：“你真是一百個人安大鼻子，洋相百出。醫院有得是醫生護士，你裝模作樣幹啥？”

邵工說：“我這不是關心小趙嗎？我怕小趙年紀輕輕，被橡皮錘子敲殘廢了。”惹的孫主任也和著幾個老家夥嚌嚌嘈嘈地笑起來。

邵工対曉鳴說，“你知道那天檢查有女醫生，小護士的哦？你那個小東西不會亂動哦？人家女同誌檢查，你可要尊重人家女醫生、小護士。你不放尊重，她們手上拿著個橡皮錘子，敲你的小東西。可不要被敲殘廢了？曉得吧？”

接著發動大夥幫曉鳴研究預防措施，怎麽不讓曉鳴的小東西站起來。

董師傅，孫主任與幾個老家夥，也開始討論畸形，麻風病，還有外科的女醫生與護士們。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孫主任咳嗽了一聲，說邵工：“你真是倒瓤的冬瓜，一肚子壞水。”又對董師傅說：“你再給大夥講講新婚姻法與舊婚姻法的不同，還有感情說的討論，然後散會。”

董師傅不多話，讀起事先準備的《光明日報》社論與讀者討論“感情說”：“......一種觀點認為，該規定完全正確，是對人們感情生活的理性尊重。情感是維係婚姻的倫理契約，強製感情已破裂的兩人同住屋簷下，隻會壓製並扭曲人性，隨時可能爆發一場後果難料的衝突。持這種觀點的，城裏人、知識界和領導幹部居多。一些學者引用恩格斯的經典言論：沒有感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婚姻......”煩得大夥是昏昏欲睡。

董師傅看著大夥實在是不耐煩了，趕緊抓緊時間最後恭喜曉鳴抱得美人歸，然後宣布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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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道中，孫主任喊住曉鳴，說：“今天咱們是例行公事，做做樣子。重要的事你就自己學習了。”

曉鳴不好意思，說：“孫頭您也開我玩笑？“

孫主任說：“我這不是開玩笑，年輕人做事往往會複雜事情簡單化，簡單的事情搞複雜了。”　　

孫主任又拿出了個報紙包，裏麵也不知道裝的是啥，交給曉鳴，說：“這裏麵就是重要的事兒，李大姐叫你們拿回去自己學。”

看看曉鳴還在傻笑，又說：“會前醫院通知婚檢就是今天下午，周工不在，你把組裏工作按排好，下午就別回來了。”

又問曉鳴：“你婚期什麽時候？”

曉鳴說：“我們和我哥，還有錢紅她姑說好了，元旦一起去山東我哥那裏辦婚禮。元旦以後回她姑媽家住一周，剩下一周去廣州玩玩。”

孫主任口裏“好，好”地答應著，和其他幾個走過來說事兒的人聊起工作。看著曉鳴打招呼說走，孫主任又叫住他，說：“什麽叫恩愛？看看周工就知道了。有恩才有愛，什麽是恩？恩賜，恩惠。”說著，倒先曉鳴一腳與幾個人下樓走了。

曉鳴翻開孫主任交來的李大姐給包裹地挺嚴實的包包，裏麵是婚姻法、新婚夫妻必讀、育嬰手冊，計劃生育叢書，唯獨沒有曉鳴要找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