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 IN 上海(長篇連載 – 42)

“小佳，來，今天過節，你也喝一點，少喝一點，不要緊。吃菜。咱們不談生意上的事。聊點別的。”
徐強生幫小佳夾了很多菜到碟子裏，看著她，突然問到：“小佳，你知不知道杜月笙是什麽人？”
“小時候聽外公說過，好像是上海灘的一個大流氓。徐總？您和他？”
小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一邊疑惑地看著老徐。

“哦，沒什麽，我隻是突然想起來隨便說說。杜月笙祖籍最早是浙江海寧，後來搬到浦東高橋。我祖籍也是海寧，後來祖父一輩搬到溫州，現在我又搬到上海。所以我和伊可以算是大半個同鄉。

你說的對的，他和黃金榮，張嘯林，是舊上海三大流氓。但是這個人除了是個流氓之外，還是個很了不起的生意人，很講義氣，也很愛國，對窮人很仁義，對手下人也很仗義。我很佩服他。

小佳，你知道，上海人不管是在生意場上，還是別的地方，最講究“三碗麵”，場麵、情麵和人麵。“場麵”是講交際場上的應酬要周到，既不能失了身份，又要麵麵俱到，哪尊佛都要拜到，有一柱香沒有燒到，將來辦起事來就不方便。“情麵”是待人接物要講情義，不能翻臉不認人，買賣不成情意在，將來抬頭不見低頭見。“人麵” 就是麵子，人有臉樹有皮，不能當麵揭人家老底，讓人家下不來台，再大的事情也要留個麵子。這些都是當年杜月笙杜老板立下的規矩，一直到今天大家還是很吃這一套的。

呐，你們年輕人現在都有偶像，我女兒的為了去看她偶像的演唱會問我要好幾百塊錢排隊通宵去買票。我們年紀大的人也有偶像，杜老板就是我的偶像。”

徐強生說著嗬嗬地笑了。笑了一陣，他轉而正色對小佳說：“我現在說的這些你可能覺得是過時的老一套，你也不見得理解。但是我看你很聰明，你先記著，將來總歸是有用的。”

徐強生有些話沒有說，也不能說給小佳知道。拿到貸款，的確要感謝小佳，否則也不會這麽順利。老徐雖然喜歡小佳，但是也利用了她，這是不能讓她知道的。

生意場上，大家都是見過世麵的人，隨隨便便找個歡場女人來招呼重要客人，不光是不給麵子，人家也看不上。小佳是個正派的姑娘，舉止得體，清純俊秀，正對副行長的胃口。等到副行長動了心，徐強生再巧妙地暗示了他，這個小佳是我老徐的女人，但是我明白你的心思，隻要不出格，大家有數。到這時候，副行長覺得徐強生這個人相當夠意思，在這件事上也很給自己麵子，看得起朋友。不但讓自己的女人出來陪客，還讓他摸了一把。如此一來，朋友也交定了，事也就好辦了。
自然，徐強生是喜歡小佳的，他也的的確確已經把她看成自己的人。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對這一點越來越深信不疑。他也用自己的辦法盡力去保護她，就象一個農莊主保護自己領地裏的動物不被其他外來侵襲者獵殺一樣。有時候就好象看著一頭小鹿一樣，他希望看著她在鹿苑裏健康茁壯快樂地成長，對，快樂，這一點很重要。

餐桌上氣氛很安詳和暢，徐強生隨意地娓娓道來，小佳認真地聽著，不時吃些菜，點點頭。她對這一切背後的秘密全無所知，蒙在鼓裏。

酒至微酣，飯到半飽，徐強生從包裏掏出一個信封來遞給小佳。“說了要謝你。這個是給你的。”

小佳吃驚地接過來。信封很薄，但是不輕，摸一摸，裏麵是硬硬的東西。

小佳看看徐強生，徐強生笑著，衝她點點頭，示意她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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