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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策立太子和第二次放逐
寇準回京後,太宗正害著嚴重的腳病,行走自然不便。見到寇準後,太宗首先讓寇準看自己的足疾,然後不無責備地問,“你怎麽來得這麽遲呢?”,潛台詞就是,“要是腿腳好,我就先去看你了”,有意顯示和寇準的親昵情感。寇準卻表現出一貫耿直的性格,沒說一句奉承討好的話,也沒表示“永不翻案”,痛改前非。而是不冷不熱地說,“臣非召不得至京師。”差點兒沒把皇帝噎死, 整個一個死不改悔!
隨著年事日益增高,太宗心頭最大的隱憂是誰來繼承他的皇位。作為大宋的第二代核心,他對權力交接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首先,他的哥哥,開國的第一代,太祖皇帝趙匡胤就是在一場政變鬧劇中黃袍加身,從幼兒寡母的手中奪得天下的;而他正是全部過程的策劃人和參與人。然後,到老哥將要退出曆史舞台的關鍵時刻,又是他以尊照皇太後懿旨的理由,硬是把傳位於子的傳統變成了傳位於弟的事實,留下了千古也無法說清楚的燈斧之謎。現在,他也老了,他要自己死前,把這個繼承人的事辦好,讓搶班奪權的曆史,從他開始,也隨他而終。
太宗相信寇準的忠誠,直截了當地問:“據你看,我的幾個兒子,誰可承繼大統?”剛見麵,就問這麽敏感的問題,而且是當著那些對寇準沒有好感的侍從宦官的麵,寇準當然不想直接回答。他向太宗提出,選皇儲時應避免向三種人谘詢,一是女人,也就是皇帝的後妃;二是中官,也就是宦官;三是近臣,“因為陛下是在為全天下選儲君啊”。言外之意是所提到的這三種人隻知道狹隘的小集團利益。寇準這段充滿政治睿智的話,雖然沒有正麵回答太宗的問題,卻含有極為深刻的道理,也是對以往曆史的總結。<<宋史>>對寇準的這個總結評價很高。說寇“準於太宗朝論建太子,謂神器不可謀及婦人、謀及中官、謀及近臣。此三言者,可為萬世龜鑒。”
太宗低頭沉思良久。然後讓身邊的所有的人都退下,隻剩他和寇準。這次皇帝是動真格的了。“你看襄王可以嗎?”太宗問。寇準說,“陛下選擇的是可以副天下望者,知子莫如父。聖上既然認可,就應該立即作出決定。”太宗見寇準真心地支持他的選擇,立即讓襄王做開封尹,改封壽王,立為皇太子。所以,太宗召回寇準的目的,就是為了解決立皇太子這件大事,為權力的移交作準備。足見太宗對寇準的信任。但皇帝就是皇帝,生怕自己的威望和權力被任何人奪走,哪怕就是太子。一次太子祭祀完太廟回來,人們爭相觀瞻,讚不絕口,“真是個少年天子”!話傳到太宗那裏,太宗不高興,問寇準,“人心都歸順到太子了,把我往哪擺呢?”古往今來,為權力和威望之爭,毀滅了多少本應是平和的權力交接,使民眾多次陷於戰亂的水火之中!太多的大臣,為了自己的私利,依附於爭鬥中的一派,渾水摸魚,全不把國家人民的利益放在心上。而寇準,隻用了六個字,擲地有聲地回答了太宗的疑慮:“此社稷之福也。”
提到宋太宗和兒子宋真宗之間的交替,就不能不談談寇準的同事呂端。呂端與寇準共事多年,寇準直率,鋒芒畢露;呂端沉穩,大誌若愚。二人同時為相,盡管有時呂端為正,寇準為副,但寇準依舊是咄咄逼人,而呂端總是相忍為安。<<宋史>>說呂端“與寇準同相而常讓之”,原因是他深知“宰相不和,不足以定大計”,是以國家大利益為重的。太宗選拔呂端為宰相時,有人告訴太宗,呂端糊塗,不能為大任。太宗說,“端小事糊塗,大事不糊塗。”,他說得真是對極了。如果說,寇準是太宗下決心立太子的關鍵人物;那麽,呂端則是為太子繼位立下汗馬功勞的英雄。
太宗臨死時,宦官王繼恩忌恨將要繼位的太子,聯合副宰相李昌齡、殿前都指揮使李繼勳等,陰謀另立楚王元佐為君。太宗死後,李皇後派王繼恩去召呂端,呂端感覺事情有些不對。他先將王繼恩監禁起來,並派人看守。然後入宮見李皇後。李皇後說,皇上已死了,立他的長子為君,是否更好,你看如何?呂端回答道:先帝生前立太子就是為了今日。現在他剛去世,屍骨未寒,我們怎能違背他的遺願而另有所議呢。說完,將太子請出,立為真宗。更有意思的是,當真宗垂簾與群臣相見,接受朝賀時,呂端站立不拜,要求將簾子拿掉,並走上前,辨認確實是真宗本人後,才率百官下跪,山呼萬歲。一點不含糊,突顯他“大事不糊塗”的秉性。
毛澤東熟讀經史,他送給葉劍英兩句話,“諸葛一生惟謹慎,呂端大事不糊塗”。就是把葉劍英同呂端相比。毛死後,葉用政變的方式,扶持了毛晚年刻意提拔的接班人華國鋒,把毛的“紅都皇後”江青及其追隨者投入了監獄,與宋太宗死後呂端所作所為有異曲同工之妙。是毛澤東確有知人之明?還是曆史的巧合?現在和將來的曆史學家肯定會爭論不休。不過,這是題外的話,這裏就不引伸了。
回到寇準的故事上。大家要問,在呂端辦不糊塗的大事時,同為宰相的寇準在哪?在幹什麽?答案是,他在鄧州(今河南鄧縣),在遠離京城的地方當知州,在接受太宗對他的第二次懲罰。
起因還是他那耿直好辯的習性。從官宦間的私人恩怨,引發了寇準與馮拯為朝製規則的激烈爭鬥。按呂端的話講,“寇準性剛自任,臣等不欲數爭,慮傷國體”,總是讓著他;太宗也說,“若廷辯,失執政體”,就是勸寇準停止在皇帝麵前無休止的爭鬥。可寇準偏是不聽,“猶力爭不已”,甚至要與太宗“論曲直”。人狂到這份上,用北京老話講,就是“沒治了”。但還不僅如此,寇準的狂妄深深傷害了太宗的心,因為他是一直眷顧和培養寇準的。太宗最後傷感地說寇準,“鼠雀尚知人意,況人乎?”實屬不可救藥,失望到底。把寇準再一次逐出京城。
寇準又開始了新的外放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