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遊記 (二 ) 曆史的文明 (圖)

 圖一。古劇場
圖二。赫菲斯塔司神殿
圖三。奧林匹亞宙斯神殿

在 Acropolis 的山下，到處都是殘破的古跡遺址，有神殿，有祭台，有劇場，有墓葬。不誇張地講，幾乎是每一石，每一磚，每一處斷壁殘垣，都有著超過了兩千年的曆史，都是文物古跡。在我們去的幾天前，一個加拿大的女學生不知從哪揀起了一塊石頭，並照了相。當場被抓了起來，相片就是罪證，以盜竊文物罪送入監獄。她的父親隻好從加拿大急忙趕來相救，在認罪，交罰金後，女兒被保釋出來。這就是現代希臘人對曆史，對古跡的態度。

在山下眾多的古文明遺跡中，有兩處一定要去看一看。第一處是 Agora 。 Agora 在 希臘文是廣場，中心的意思。考古發現，早在 公元前 3000 年，這裏就已經成為人們社交集會，貨物交流的場所。在古雅典最興盛的公元前五世紀到公元初，這裏成為雅典人政治，文化，宗教，體育和經濟活動的中心。著名的政治家，曆史學家，哲學家，如蘇格拉底，柏拉圖，亞裏士多德，德謨克利特等，都在這兒向人們傳播過自己的信仰，理論。先哲們更在這裏創建了人類最早的民主製度。我在廢墟前幻想，假如真的可以乘坐時空列車回到古文明時代的 Agora ，親身感受先哲們超前幾千年的睿智，親耳聆聽先哲們通今博古的雄辯，該是多麽有趣呢？讓我著迷的關鍵是，究竟什麽原因造就了那個時代的奇跡，使幾千年後的人們還是隻能感歎：“儕輩跟隨愧望塵”呢？

在 Agora 的西北角，聳立著唯一的保存完整的古建築，赫菲斯塔司神(Hephaestus)。赫菲斯塔司是希臘神話中的火和鍛造之神。又因為殿中刻有雅典王子，斬妖除怪的英雄提修斯事跡的浮雕，所以這神殿又叫提修斯殿。它和巴特農神殿形式相似，隻是小了些，所以可用於研究已經殘破的巴特農神殿的建築風格。更具有曆史意義的是：1834 年，希臘人民在這裏向世界宣布了現代希臘的誕生。

從 Agora 往東走，穿過熱鬧的商業區不遠，就來到奧林匹亞宙斯神殿。這是雅典古跡中最大的神殿，占地 107 米長，40 米寬，與足球場大小相當。它始建於公元前515 年，但並未完工。六百多年以後，公元124 年在羅馬皇帝 Hadrian 的統治下，最後完工。它氣勢雄偉，宏大壯觀。盡管今天隻能看到僅存的十三根立柱，但仍可感覺到它當年的雄姿。奧林匹亞山是希臘神話中眾神居住的地方，是至高無上的天堂；而宙斯則是希臘神話中的萬神之神。我想，先哲們隻有用這樣偉大的建築來表達他們對天，對神的恐懼和敬拜之情。而我的心，也被這巨大的殘骸深深地震撼了----- 不僅僅是感覺到宗教的法力，更是感受了曆史長河的無情。羅馬的皇帝修建了這舉世無雙的宮殿，又在它的旁邊建了為自己歌功頌德的凱旋門式的建築。在敬天敬神的同時，也把自己抬高到與天與神相同的地位。但兩千年後所剩下的，不過是幾根高大的柱子而已。麵對永無止境的曆史，任何人所能得到的也隻是瞬間的虛榮。

古中國和古希臘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從公元前 一千多年開始，這相隔近四分之一地球的兩地，幾乎是同時從原始走向了文明。到了公元前五世紀以後，又雙雙達到了早期文明的高峰。我們有春秋戰國，雅典有完整的城市國家；我們有諸子百家，雅典有柏拉圖，亞裏士多德，德謨克利特；我們有<<詩經>>，雅典有<<荷馬史詩>>；我們以<<易經>><<老子>>為榮，雅典以它的哲學為傲；我們的兵馬俑堪與雅典的石雕相映生輝；甚至我們原始的多神宗教也和雅典的諸神有著異曲同工的奇緣。希臘文出現於公元前 750 年，雖比我們的甲骨文略晚，但卻是以相對於象形文字更為高級的拚音文字形式出現的。所以，可以這樣說，這兩個古國都是當時世界文明的最高代表，是難分伯仲的。 但是，當中華文明在以後的兩千年得以保存和發展的時候，古希臘文明卻除了文字被保留以外，其餘的都蕩然無存了。

是什麽原因造成了這個文明的流失，是外族的侵略？是宗教的異化？還是良知的沉淪？我無法給出一個能令自己滿意的答案。望著宙斯神殿那些尚未完全倒下的石柱，我暗自慶幸自己作為中華文明承襲者的幸運----至少我們保留了多於石柱的文明。當石柱不複存在的時候，那石柱所代表的文明，是否也就永遠的消失了呢？

二零零五年五月二十日為雅典之行而作。